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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應廣璐 在日本念美術專校時,她和建文的關係才有改變,她不再是他的小妹妹,由女朋友更進一步到未婚妻,當她沉醉在幸福的等待時,前來參加婚禮的聶天森卻帶來哥哥的惡耗。 連夜惡夢驚醒的她,一身大汗不敢再碰床,只好去書房找書看來殺時間,藉此月光找書之際聽見有人開門進來,薄紗睡衣不好見人,只有躲在窗簾後,誰料竟聽到人神共憤的事:聶天森得意地對霍星說哥哥居然在調查那件事,雖然還沒揭穿,但養虎為患,先下手解決,讓他們唐家的人皆意外死亡,神不知鬼不覺。一陣奸笑後,他繼續說,哥哥實在是個好幫手,身手敏捷,有勇有謀,但和爸爸一樣傻,太容易相信人,被人賣了還在數鈔票;又說他當年就想到爸爸生出來的種一定不錯,所以認養我們兄妹,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錯,兒子是塊走江湖的料,可惜不能再有所作為。只好忍痛做掉以除後患,女兒本是拖油瓶,但繼承了媽媽的美貌,讓他兒子受到……然後難聽刺耳的笑聲。 她咬著牙忍住不出聲,雙拳緊握。在他們走了以後,她輕聲走回臥房,悶在棉被裡哭泣。 天哪!她和哥哥居然認賊做父。 而她差點萬劫不復,嫁給仇人之子。 但要怎麼辦?哥哥死了,怎麼報仇雪恨? 難道讓仇人逍遙法外?不,可是她要怎麼對抗一個黑社會老大?找機會下毒。 下毒是原先的想法,等她去宏都拉斯善後,發覺那不是哥哥的屍體後,想法就改變了,她要去找哥哥,但去哪兒找?她不知道。那時最重要的是逃離聶建文的婚禮和聶天森的魔掌。 臨走前,她偷了那天霍星在書房交給聶天森的磁碟片,並剪掉長髮,一身男裝,只帶著少許的錢偷渡回台灣。 在桌上她留下一份遺書,內容寫著她萬念俱灰,決定跳海自殺。 或許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皇甫仲明和聶建文彼此對望,就像兩隻老虎在打量難纏的對手。到剛剛皇甫仲明和唐寧親熱的鏡頭,聶建文不由得妒火中燒。 皇甫仲明青年才俊,家世顯赫,財富可觀,是唐寧伴裝自殺卻潛回台灣的原因嗎? 他的思緒亂了。 當時看到唐寧留下的遺書,他像得了失心瘋,想要跳入日本海去找龍王要回唐寧,在母親老淚縱橫的哀求和父親幾個清脆的巴掌將他的意識喚醒,但仍無法減輕創痛,只有將悲作化為力量用心在建築上,雖然闖出了名堂,卻無法填平內心深處的空虛。名利、掌聲對他有如彩虹幻影,激不起一點共鳴。十四歲看到那張精靈般的面孔,她有著非常大而美麗會說話的黑眼睛、小扣般的鼻子、可愛的小嘴,他的視線再也離不開她,就算是有裸女擋在面前他也會穿透過去。 她一天比一天美,更令他心動了,她趴在桌上看著他笑時,天曉得他得克制住自己才不至於去吻一個十歲的天真小女生,能陪著她成長是件快樂的事,他喜歡她像個小管家婆,限制他交女朋友,其實他心裡哪裝得下別人,赴約只是為了把話說清楚,請她們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容易熬到她亭亭玉立,埋藏在心裡多年的愛慕終於有說出的一天,當她答應嫁他,那時的心情像擁有全世界,他差點就為世界上最幸福快樂的男人,但婚禮前卻從雲端掉下來。 過去的三年裡,每個夜都是那麼長,尤其是想起她的夜更是難熬。 無意間聽到女同事們的對話,說到胡美娟的名字,他想起唐寧在高中有個要好的同學就叫胡美娟,曾是她即將嫁入豪門?好奇地比對雜誌上的照片是否是心裡想的人時,萬萬沒想到竟是他魂縈夢繫的唐寧,不會錯,他沒眼花,的確是唐寧,不是長得像唐寧的別人,從小看她到大,不會認錯的。但唐寧死了三年是事實,不可能,死人不會復生,除非她根本沒死。 她為什麼要讓他誤認為她已死了? 移情別戀?不可能!皇甫仲明和唐寧在三年前互不認識。 他做錯了什麼事?沒有!他篤定。 找不出答案,唯有當面問清楚。雜誌上的圖文告訴了他線索的方向,唐寧和皇甫仲明正在交往,跟著皇甫仲明應該會找到唐寧。 唐寧是看到了,但想知道她和皇甫仲明之間的關係到了什麼程度。他躲在一旁觀察,結果令他錐心,他們像小倆口拌嘴般親密。 不管他們有多要好,他也要唐寧重回他身邊。畢竟他和唐寧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 「寧兒,當年為什麼要那樣做?」聶建文痛苦地看著唐寧。 他是無辜的,他承受不了事情的真相,不能讓他知道,絕對不能。 「唐威死了,本來我不想活,但又沒勇氣自殺,只好痛苦地活下來。」 他們兄妹情深,唐威走了,唐寧頓失親人的哀慟可想而知。 「唐威死了,你還有我,我會照顧你一輩子。」他溫柔地說。 如果聶天森沒對不起唐家的話,她願意讓建文照顧—輩子,現在說什麼也不可能。 唐寧痛苦地垂下雙眼, 「我不要你照顧,你會讓我想起唐威,讓我更痛苦。」 「時間會沖淡你失去哥哥的痛苦,讓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他幾乎快跪下來求她。被害死的父母能重新過來嗎?她向誰要回她的天倫之樂。 「我忘不了……」唐寧吶喊著。 看唐寧有些失常地亂喊亂叫,沒有插話餘地的皇甫仲明雙手按住唐寧的肩膀。 眼皇這一幕令聶建文激動,「那……他就能幫你忘掉?」 「對。」唐寧斬釘截鐵地說。 「我不相信只有三年你就變心了。」聶建文眼眶有些紅。 唐寧不是朝三暮四、火性楊花的女人。就算皇甫仲明人品不差,唐寧也不會……她不會…… 「我是變心了,在我低潮的時候都是他安慰我,撫平我的傷痛。」唐寧無情地說,心卻在滴血。聶建文曾是她愛了十幾年的人啊?nbsp; ∷斨呁局N牛牴倦}淞艘桓鋈耍麻Y淇嵊治耷欏?br /> 「我為什麼要騙你?」唐寧冷冷地問。 「因為……」他的找不出理由反駁。 「因為我愛他。」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這句話直接命中他的要害,聶建文徹底地被擊垮,像一支鬥敗的公雞,喪氣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唐寧硬下心來, 「可能的,怎麼不可能?他那麼優秀,對我又很好。建文,你忘了我吧。」 「你怎麼會變得如此陌生?你是寧兒嗎?」他的內心在掙扎。 「我沒變,是我們緣分盡了。」她無奈地說。 孽緣盡了! 「沒盡,一定還有機會。」他不認命。 「我和他已論及婚嫁,你不要再來找我,難道你不希望我幸福?」 「我當然希望你幸福。如果你選擇他會帶給你幸福,我……只有祝福你,再見。」聶建文黯然神傷地離去。 建文沒變,還是那麼體貼,如果他不是聶天森的兒子該有多好。 唐寧望著聶建文的背影,不禁潸然淚下。 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有一件事他很清楚——他成了她的擋箭牌。 什麼她愛她,要嫁給他?她說得令他心花怒放。 他希望那是她的真心話,可惜那只是為了要氣走那個男人才說的場面話。他有個疑問,她達到了目的又為何哭泣? 她在躲的人應該就是那個男的。 看來他們認識很久了,也曾經相愛過,是她不要那個男的,而那個男的還愛著她,冀求她回心轉意,但她不為所動,為了要讓那個男人死心,他被抬出來了。可是,他們心照不宣,她變心絕不是因為他。原因不能讓那個男人知道,他應該有權知道吧,不僅因為他被捲進,更因為他愛她。她的過去他來不及參與,她的現在與未來他全程參與。 總之,問題出在她身上,她欺騙那個男人,她欺騙了他。 「我應該叫你唐寧,還是胡美娟?」皇甫仲明遞上手帕。 唐寧接過手帕擦拭淚水,「唐寧。」淚還是不斷流下。 「認識這麼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真名?你一直將我當朋友。」他有些怪罪她。 說也奇怪,他很少喊她美娟,因為感覺上像在叫那一個胡美娟。 「對不起,」唐寧哽咽,「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