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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林唯薰    


  「看來,還要加上現在的無禮。」

  「少囉唆,快走!」

  「我突然想起來,得再加上前天晚上的無禮。」

  相思一下子會意不過來。「前天晚上你我還未會見過面,無事需要原諒。」

  「沒有嗎?」他直勾勾的揪著她,眼神深達莫測。

  「當然沒……」她頓住。

  不對,前天晚上的無禮?!她這才聯想到,美眸圓睜的覷他。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那個可恨的玉梟。

  他微笑著,神態從容得過份,真如相思所想,是笑裡藏刀的那種笑,教人不寒而慄。

  然看著莫測詭笑的兩眼片唇,不自覺地,她竟有一絲莫名的期待,想知曉被他親吻會是何種感覺。

  不不不,她怎麼可以有如此不知羞的想法?況且她討厭死他了不是嗎?她趕忙甩甩頭,甩掉令她臉紅心跳的期待。

  「紅豆。」

  「我說過別這般喚我!」她心浮氣躁的嚷道。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性子不好,是個被寵壞的丫頭。」他平和的說,猶若容忍著一個孩子的任性。

  她惡瞪他一眼。「你沒有資格說我。」

  「會有的。」他沉沉的說,依近她。「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的。」

  被他的男性氣息與熱度包圍,一陣迷憫的眩惑霍然網住她,陡升從未有過的怪異感覺。

  再似浮雲,心若飛絮……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司空譽垂首舒緩吟道,溫暖的呼息吹到她臉上,搔著吹彈可破的雪脂凝膚。

  心旌飄蕩,如石落湖,一波微動萬波頃,她心頭的一池春水漣漪不止,想推他,卻力不從心。

  他換到她的另一邊,再說:「相思和紅豆都是你的名兒,是相思,也是紅豆,是紅豆,也是相思。」

  他的嗓音低且沉,一字字,一聲聲地滲進相思的耳裡心裡,而他的唇,幾乎快碰上她的面頰。

  又是一股不明騷亂,背脊竄上一道酥麻感,直達頭頂,一瞬間連思考也不得法了。

  她耳垂上的琉璃耳環不知是因為他的呼息,或因她不自覺的微顫,輕輕晃動著,好似她的心,茫然、心慌、意亂……

  「我知道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叫紅豆。」他的語調是柔軟的,可話意卻是堅定的。如同他的人外柔內剛,深藏不露,讓人摸不他的底細。

  他的向她暗示什麼嗎?抑或……

  相思強迫自己恢復鎮定與理智,好強地不閃避他,漠然問道:「你想說什麼?」別打顫了,你這沒用的軟膝頭!她在心裡向自已吼著,拚命告訴自己,絕不能露出一絲半毫的破綻。

  「你說呢?紅豆。」他親密喚著,好像這名字他已喚過無數次。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問道。

  這傢伙究竟在搞什麼鬼到底想說些什麼?他發現她就是「紅豆」?她的思緒又慌又亂,他呢?就是玉梟嗎?

  司馬譽例嘴一笑,驀然遠離她,表情眼神都是賊兮兮的「沒什麼,該說的我都說完了。」

  沒什麼才有鬼!「那就快滾吧。」

  「在下告辭了。」他笑著深深打揖,狡猾如向雞拜年完年,準備返回狼窟的黃鼠狼。

  相思瞪著他悠然出亭,沒入來時的花影裡,不一會兒便消失無蹤,沒留下任何痕跡。

  來無影,雲無蹤的,若非艷陽高掛,她真會以為見鬼了——來著一個知葫蘆裡賣啥膏藥的唐突鬼!

  他走後,她的腿一虛,跌坐亭中的石椅上,張手發覺掌心都是汗,胸口還卜通、卜通的跳個不停。

  因為心虛?還是因為他?

  她到底怎麼回事?為何如此容易被他激得躁亂失措?她深深呼吸著調整心跳,等心緒好不容易回復平靜時,才查覺到袖子過於輕盈。

  心一驚,忙伸手掏去,袖中空空如也。

  璇璣木不見了!

  怎麼會?一定是她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被他扒走,可惡,她甚至不記得他有觸碰到她。

  「氣死人了!」她氣得在原地直跳腳。

  不遠處,雲侵羅將剛才發生的一切視入眼裡。

  ¤   ¤  ¤

  夜深鳳竹擾心臆,萬葉千聲皆是疑。

  該去把璇璣木要回來嗎?可該怎麼個要法?偷嗎?無疑是,他必已確知她就是「紅豆」,但他就是玉梟嗎?未免太巧了吧。

  相思千頭萬緒,在房中來來回回蹈步著,猶豫不決。

  「小姐,別走了,坐下來歇會兒喝口茶吧,我看得眼都花了。」

  春茗為她泡了杯杏茶說道。

  「嗯。」相思停步,坐至桌邊輟飲香茶。

  她非常煩悶,積了一肚子的烏煙瘴氣無從宣洩。

  房外,大地已展開黑幕,環繞相思閣的相思木迎著夜風輕擺。

  技葉窯窒,掛上梢頭的月亮比昨天滿了點,也亮了點,但仍缺了個大大的角。  心有不甘,相思頹喪得無以復加,不想輸,輸不起,然事實證明可能是玉梟的「他」技高一籌。

  越想越不甘心,好勝心強的她怎地無法釋懷,她才不認輸!

  這可不只是丟了個璇璣木而已,而是事關「紅豆」名譽。

  最後,她下定決心,匆匆拿出夜行衣和面罩讓春茗幫她穿載。

  「小姐,你總也該有收手的一天,再玩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出事的。」春茗苦口婆心的勸道。

  「放心,等我玩夠了自然會收手。」相思敷衍道,有恃無恐的施展輕功,乘著蒼茫夜色而去。

  「唉,會出事的。」勸不動任性驕瓷恣的主子,春茗憂心不已。

  俄而,雲侵羅突然開門進房。

  春茗大驚失色。「老……老爺……」

  「小姐睡了嗎?」他問。

  「小姐她……她……」春茗支吾,手足無措。

  雲侵羅望向空床,面無異色,平聲問道:「又出去了?」

  春茗咚一聲跑倒在地,驚惶告饒,「請老爺原諒春茗,春茗絕不是故意隱瞞老爺和夫人關于小姐夜出的事,這事關係到小姐及雲府的聲譽,春茗實在不敢說,也不能說啊。」

  「何時開始的事?」他再問。

  「小姐十歲那年。」春茗據實回答。

  「原來這孩子竟瞞了我們八年。」雲侵羅蹙眉思道。

  「老爺,小姐只是玩性較重,她總會收心的,請老爺別太責怪小姐。」春茗不忘替情同姐妹的相思求情。

  雲侵羅不語半晌之後,說道:「起來吧。」

  「春茗不敢。」

  「不怪你,快起來吧。」

  春茗這才瑟瑟起身。

  「不讓小姐曉得我已知她夜出的事,知道嗎?」他吩咐道。

  「是春茗知道。」

  交代完後,雲侵羅像從沒來過般走出房門。

  「才說會出事,馬上就出事了,小姐,求你快回來吧!」春茗對深幽的黑夜說道,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  ¤  ¤

  冷月當空,被風微微襲涼。

  相思蟄伏司空府的屋頂,張望四周的地理位置,敏銳的觀察到司空譽的住處,然後輕巧地躍身而下,潛進他的居處養德齋。

  她將手指赫濕,在紙窗上戳破一個沒,向內窺視。

  房口漆黑一片,看不到半個人影。

  他睡了嗎?她猜測,欲推門入內,後頭突然傳來司空譽的聲音。

  「我等你好久了,紅豆。」

  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畔,她嚇了一大跳,同旁彈開一段距離,充滿警戒的回身望向他,心中又驚又疑。

  他何時站到她身後?她竟然沒發覺?nbsp;  ∷伂苺Z切Φ淖6鈾瞳笨晅賵斥綾妠m邑銈X縹8ǎ抆芳K鹿庀亂婕悠栮婉s鄏迅艉袸i納袂槿戳釧芺t霉鉅臁?br />
  至少在相思眼裡,他是詭異的。

  她定了定神,冷冷問道:「你是玉梟?」

  「而你是紅豆。」

  「廢話少說,快把璇璣木還我!」

  「璇璣木?那不是王堅大人的寶貝嗎?怎麼會來跟我要?」

  他裝蒜。

  「少在本姑娘面前裝瘋賣傻,快還來!」

  他但笑不語。

  又是這種狐狸般詭計多端的笑容,彷彿全世界都在他的算計中,她真想撕破他的臉,教他再也笑不出來。

  風掠過,捲起地上枯葉。

  不預警地,他倏地出後襲向她臉上的面罩,來勢洶洶,欲揭穿她的真面目。

  看出他的目的,相思急急向後退去,避開他的攻擊罵道:「還敢說自己不會武功,大騙子!」

  他是不是玉梟這個問題毋須再多問了,因為他的的確確就是玉梟。

  「在這個世上誰不是騙子?你不也是其中一個嗎?雲相思,雲小姐。」他直呼她的名。

  「我才沒你卑鄙哩!」

  「哈!」聽她不否認自己的身份,他大笑,一招緊接著一招地逼來,直取她的面罩。

  被逼急了她跳上屋頂想逃開,他立即跟上,一路窮追不捨,將她逼到一處死胡同。

  她的偷技或許不輸他,可是武藝卻敵不過他,畢竟在先天的體能和氣力方面,她就及不上他。

  於此,她有種誤入陷阱的壞預感,恍若一隻性格惡劣的描玩弄股掌之間。

  他的確預謀在先,算準她今晚必會來找他討璇璣木,如此便正中他的下懷。

  「你想怎樣?」她怒目相向。

  「不想怎樣,只想看看神偷紅豆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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