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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香綾    


  「真的?我在上頭簽了什麼?」黑雲懶洋洋地問。

  「呃……嚴格說來也不是簽,而是畫,你畫了一隻老鷹。」陸廣榮把冊子遞給他看,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畫鳥啊?哎!誰不會畫鳥?德威街上隨便找個字畫攤,包你愛畫多少鳥有多少鳥。難道每個賣畫的,你都要一一拘拿嗎?」

  他的話又惹來一陣哄堂笑鬧。

  「堂下犯人態度莊重點!」朱師爺急著在陸廣榮惱羞成怒前,趕緊訓斥一番,免得害他們待會兒受到池漁之殃。

  黑雲馬上抬頭挺胸,表現得十分莊重。「我一向對什麼人講什麼話,再*唆我要尿尿嘍!」他目中無人,再喝一口茶潤潤喉。

  陸廣榮捺住性子,意外地並沒發作。「我們不但逮捕你,也捉到了你的老相好杜慧娘。」

  一聽到涉及他人,黑雲連忙辯護,「杜慧娘是天麗樓的姑娘,只要花得起錢的大爺,誰不是她的老相好?你們不該抓她,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她不算,那陳雲妮、林喜妹、張柔、江芳玲……」

  黑雲很專注地靜聽著這一連串美麗女人的名字,他低聲一笑。

  浪蕩江湖載酒行。十數年來,他就在溫柔鄉里輾轉流連,忘卻萬古愁。

  「上酒家也犯法?」他反問。

  「她們統統擁有一本你的帳冊。」陸廣榮厲聲道。

  「泡女人,哪有不花錢的?」他睨著陸廣榮,邪笑道:「將軍大人很久不食人間煙火了哦?」

  堂下有人抿嘴竊笑。

  「你不要轉移話題,我知道,那些帳冊都是你使用不法手段賺來的黑心錢,本將軍要判你斬立決。」

  「嘎!」喋囁私議的百姓們,個個忿忿不平。哪有這樣隨隨便便就判人死刑,根本是草菅人命。

  「啟奏大人,」倚紅閣的紅姑昂然排眾而出,「民女願替黑雲受刑。」

  「我也願意。」萬花樓的虞美人也跪到堂前,正氣凜然地欲求一死。

  「還有我們……」

  才眨眼的工夫,堂上已擠進十幾、二十個珠環玉翠,花容月貌的青樓女子。她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黑雲眉目傳情,巧笑嫣嫣。

  「胡鬧!你們想死不怕沒鬼當,等我解決了這惡霸,再來解決你們。」陸廣榮忍了半天,就等這一刻,怎可讓這群女人破壞掉。「叫他畫押!」

  朱師爺把罪狀攤在黑雲面前,遞給他一管毛筆。

  「雲哥哥,別畫,那都是莫須有的罪名呀。」紅姑惶急地制止他。

  「無所謂,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黑雲大筆一揮,從容不迫地畫了一隻四腳朝天的烏龜,看看覺得不過癮,在一旁又加了一顆蛋,正好湊成了烏龜王八蛋。

  「你你你……」陸廣榮快被他活活氣死了。「明日午時處決!」

  眾人一片嘩然。

  ***

  「小姐、小姐!」見所有的人紛紛離去,盈盈慌忙拉著陸贏姬的手,從後門溜到六王廟廣場。「現在怎麼辦?」盈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馬上就要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這是很深的業障喲,搞不好以後得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超生。」

  「那又如何?」陸贏姬沒好氣地斜眼瞄她。

  「快想辦法彌補呀,要不……我們去劫獄!」她異想天開地說。

  「失心瘋了你。黑雲究竟給你多少好處,讓你心甘情願為他上刀山下油鍋?」

  久聞黑雲武藝高強,小小知府大牢豈能困住他?外人或許揣度不出他別有用心,她陸贏姬可不會不明白。

  他一定是在等,等一個人現身。

  「聽你的口氣,你是不肯救他嘍?」盈盈對她是徹底失望了,「虧我白白服侍了你那麼多年,沒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女,你這鐵石心腸的千金小姐,一點都不瞭解民間疾苦,連丁點側隱之心也沒……」

  「停!你吵死了。」陸贏姬不再理會盈盈的指責,她負著手,心事重重地往回家的路上緩緩踱去。

  黑雲的確不簡單。人家都說婊子無情,怎地那些妓女卻甘心為他赴湯蹈火?

  那日她爹軟硬兼施,逼她幫忙捉拿黑雲時,只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壓根沒提到他竟是這麼一個謎樣的人物。

  他不是壞人。只要稍微眼明的人都看得出來,她爹一味的強辭奪理,無非是想將黑雲入罪,如此判法焉能教人心服口服?

  她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該如何是好?她從小得到的庭訓是親情誠可貴,官祿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在她爹眼裡,功名利祿比什麼都重要。她若袖手旁觀,不就等於為虎作倀?但……那又怎樣?從小到大,可沒有人教她禮義廉恥忠孝仁愛呀。

  思忖得太入神,她渾然沒注意前方街道不知何時湧上大批人馬,幾乎將整個市集圍得水洩不通。

  「小姐!」盈盈叫聲甫落,陸贏姬右腳的繡花鞋剛好踩上一雙奇大無比的靴子。

  這男人漆黑的頭髮因風塵僕僕而略呈混亂,剛挺的鼻樑下方懸著一方堅毅的薄唇,他正是飛鷹幫的二當家項詮。

  「我家小姐不是故意的,真是得罪了!」盈盈機伶地將陸贏姬拉到一旁,以免無端惹禍上身。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慢著。」項詮神情先是一震,忽地扯住陸贏姬的手臂,好美的女人!良久,方朗聲問:「可知道知府衙門今兒審訊了一名武林中人?」

  「我不知……」

  陸嬴姬話猶未說完,唯恐天下不亂的盈盈已經搶白道:「知道,這是件天大地大的事,誰會不知道。」

  項詮揚起濃眉問:「如何判決?」

  「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死……」陸贏姬想攔阻已經來不及了,盈盈的話已掀起項詮兩眼間一陣雷霆。

  他怒意橫生地放開陸贏姬,飛身坐上跟在後頭的寶駒,連同數十名輕騎殺氣騰騰地往知府衙門絕塵而去。

  「不說話你會死嗎?」陸贏姬心想,一旦讓這些人衝進地牢,不要說她爹,只怕衙門裡所有的人都要倒大霉。唯今之計,只得一不做二不休,提早解決掉黑雲這名禍害!

  第二章

  是夜,子時剛過。陸贏姬換上一身勁裝,悄然躍上屋脊,偷偷來到囚禁犯人的牢房。

  好黑,獄卒怎麼也不點個燭台或火把什麼的?

  從右到左一共三間重兵守衛的死囚房,黑雲會被關在哪一間呢?

  她掏出一方手絹,往裡頭輕輕揮揚。那是她師父親自提煉的獨門迷藥,無色,味道卻香甜馥郁,不管武功再高強的人都抵禦不了。那日,黑雲就是粗心大意栽在這一小包藥粉上。

  地牢內無聲無息,看來那些獄卒應該已經被她迷昏了。儘管如此,她仍是踮著腳尖,摸黑由第一間找起。

  「呀!呀呀!」她低聲叫著。盈盈告訴她鷹鳴是飛鷹幫的暗語,但沒告訴她怎樣叫才是正確的。

  「哪來的烏鴉鬼叫一通?」

  是他!第三間。

  竟敢譏笑她是烏鴉,哼!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陸贏姬啞著嗓門道:「太上老君是也,本君見你雖小錯不斷,但大過不犯,特來放你一條生路,還不快快磕頭謝恩。」

  「省省吧你,憑陸廣榮那頭笨賊驢,他也殺得了我?」驀地「倏」一聲,陸贏姬尚來不及出手,黑雲已拋出一物,從她嫣頰邊迅速劃過。

  感覺油膩膩的,陸贏姬用手指抹去,拿到鼻子下面一嗅是雞肉!

  大膽毛賊,關在地牢裡猶作威作福,果然目無法紀!

  陸贏姬一面生氣,一面謹慎移步,免得又被他先下手為強。

  「你或許不知道,這間專門關死囚的牢房,不論內外全是用青磚混著泥塊打造的,若是你的武功有你吹噓的一半好,為何還不趕快逃之夭夭,猶在這裡坐以待斃?」她暗忖,快趁這時候把七步斷魂散撒進牢籠……咦!她藏在懷中的小磁瓶呢?慌亂中忽聽得鏗鏘一聲,糟!掉了,怎麼會呢?「因為我在等一個人。」黑雲好似渾沒發覺,接口道。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想必是嘴裡塞了吃食。

  她定睛一看,果不出所料。陸贏姬忑忑問:「誰?」

  「你!」出其不意地,他從木柱的空隙間伸出狼爪,一下擒獲她的襟口,將她整個人扯到面前。

  「你弄錯了,我不是,我……是如假包換的……大男人。」

  「我又沒說等的是男是女,你幹麼急著澄清?」黑雲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虎視耽耽地上下打量。暗夜中,只見兩隻黑瞳閃爍著熠熠的星芒。

  「我……瞎猜,瞎猜的啦。」陸贏姬兩手使勁抵著他的胸口,希望把彼此的距離拉遠一點。「好香,這味道挺熟悉的。」黑雲把鼻口湊到她臉頰上,狂肆地嗅聞。「是女人的脂粉?」

  「不是,當然不是,你弄錯了,我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怎麼可能有脂粉香?不信,我把燈點上,讓你看清楚。」陸贏姬被他這猝然的舉動,嚇得忙不迭轉身想逃。出道以來,她從沒遇上這麼強勁難纏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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