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香綾 > 霸王奪姬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16頁 香綾 陸贏姬木然地啟開櫻唇,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不要流淚,不要……」黑雲低吼著,「我不再逼問你,別哭了好嗎?」 是嗎?她哭了嗎? 陸贏姬驚訝的伸手抹去淚痕,而後輕笑了起來,「放過我吧,我與你無冤無仇——」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沒有後路可退,我則從沒打算歇手。」他的吻雨點似地落在她粉嫩的嫣頰上。 陸贏姬顫抖地伸出纖指撫向他零亂的鬢髮,這款款的情意讓她久蟄的靈魂突然甦醒過來。孤寂太長一段日子了,自從娘親過世以後,她就不曾體驗過這樣綿密濃醇的溫柔。老天,倘使不是遇上了黑雲,她將如何從嚴苛枯索的歲月中幡然了悟?如何能不讓自己被日復一日的摧殘? 倚在他懷裡,她非常罪惡地感到一種獲得救贖的快感,居然有股清泉湧自她的內心,潤澤她十餘年來乾涸的心靈,天!她到底擁有一個多麼黑暗而灰澀的過往? 不知不覺中雨停了,濃密的霧漸漸散去,原本淒迷的夜空也慢慢現出一輪黃暈。 這樣相對無言有多久了呢?寅時將盡了吧? 「我該走了。」她想起蘭姨還在啞口等著。 「把你的蘭姨帶到飛鷹幫來。」黑雲第一次用懇求的語調跟她說話。 「不……」激情過後,她就不得不回復鎮北大將軍女兒的身份。 「你還要助紂為虐嗎?公義與邪惡你得選一邊靠。」黑雲粗魯地扳回她旋過的身子,「如果你信不過我,大可去問你的蘭姨,問問她陸廣榮值不值得你一再愚孝?」 「蘭姨是我爹的妻子,她當然幫我爹說話。」 「她不是!」黑雲盛怒地兩手緊握,力氣大得幾乎要擰斷她的筋骨。 「那麼她是誰?」陸贏姬不解他忽然暴怒的原因。 「她是我娘。」 「這是真的嗎?」她沒能一下子拼構出腦海中所出現的些許小片段。黑雲和蘭姨之間根本沒任何相似之處,就像她和她爹,那麼…… 矣!頭好疼,簡直要炸開來了。陸贏姬擺脫掉黑雲的大掌,找著她的寶駒一躍而上。 「我會問明一切,假使你敢騙我——」黑雲凌厲的星芒令她慌亂地說不出狠話。「總之我……你何不陪我走一趟啞口,若蘭姨真是你娘,你難道不想早點見到她?」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解決。而且,我相信你會將她平安帶回飛鷹幫。」 「嗯哼,」陸贏姬不置可否,真相如何得等見了蘭姨之後才知道。「後會有期了。」 *** 項詮和左翼等人按照黑雲的指示,現紮了數百個木樁,挽了上千條麻繩,總算在丑時前將一切準備妥當。 剛好這時章鶴送來了肉乾當夜宵,項詮下令「吃飽喝足,衝鋒殺敵」。 待黑雲身影一踏進飛鷹幫,左翼立刻搖撼紅旗,一百二十名精選出來的幫內高手,馬上彙集成六個小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城裡的驛館逼近。 *** 下了大半夜的雨,擾得陸廣榮睡不著。他推開棉被,想起來喝杯茶潤潤喉,不料,手一伸向茶几,便把上頭的一隻蓋碗磁杯給碰掉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媽的!」他忿忿轉身,又踢上該死的桌腳,「來人吶,我說來人吶!」外頭靜悄悄的,連個鬼也沒有。陸廣榮臉上罩了一層嚴霜,本來就很長的臉拉得更長。 「都死光了嗎?這群烏龜王八蛋,逮到機會就偷懶,看我不一個一個打得他們屁滾尿流。」他從牆邊抄起一把木棍,氣呼呼地推開門,咦!連廊上站崗的侍衛也溜去睡大頭覺了? 這個發現讓他愈是火上澆油,大搖大擺地就要找人算帳去,「嘎!」有個東西絆了他一下,仔細一看竟是個人。 「喂,給我起來!」見躺在地上的人沒反應,陸廣榮喃喃啐道:「媽的,睡死了?」一陣不祥的預感突然襲來,他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將軍,將軍!」朱師爺慌慌張張趕來,「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什麼狗屁不對勁?」陸廣榮講話一向不曉得什麼叫斯文。 「這驛館裡裡外外的人,好像都……都不知上哪兒去了,會不會……」 「媽的,你給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再吞吞吐吐的我把你舌頭割下來。」他就是因為也覺得不尋常,所以火氣燒得更旺。 「你看。」朱師爺指著地上的守衛和前面散落在地上的火把,「如果不是有歹徒入侵,這兒怎麼會弄成這樣,屬下擔心……會不會是飛鷹幫的徒眾……」 「不可能。」他雖然說得斬釘截鐵,但心裡卻怕得直發毛。「黑雲那王八羔子沒那膽子,也沒那本事。你現在趕快到大廳傳達我的命令,叫所有的士兵到廣場集合。快去啊!」 「哦,好,我馬上去辦。」朱師爺去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又飛奔回來,「稟告將軍,士兵聚集完畢,但總共加起來只有二十三人。」 「怎麼會這樣,都死到哪裡去了?」陸廣榮又寬又厚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心知大事不妙,援兵明兒晚上才到,萬一黑雲真的率眾攻來,那那那…… 接著「轟」的一聲,感到頭愈脹愈大,眼見周圍的樓宇、草木都旋轉起來,他踉蹌一步才站穩了,卻只覺得心頭突然跳得好厲害,竭力想冷靜下來,卻怎麼也辦不到。 「贏姬那丫頭呢?有沒有她的消息?」陸贏姬是他最後一堵靠山,要是連她也趕不回來,就真的是慘死了。 「郡主掌燈時分派了信差回來,說可能得要明兒一早才能到達啞口,回到驛館也已是晌午以後的事。」 陸廣榮沒再問了,因為一切都已太遲。黑雲是料準了時機攻進來的,行動如此詭密迅速,幹得這樣乾淨利落,實在令人匪疑所思。是誰該死的把消息洩露出去?要是被他逮到一定將之碎屍萬段! 「這怎麼辦?這……如何是好……」他一心急,腦中更是空白一片,唯口中唸唸有詞。 「將軍不要急,要想辦法。」 「什麼辦法?你有什麼辦法?快說,若能解這次的危厄,我保證升你當副將。」 「啊?呃……是是。」拜託,他是師爺耶,升副將要幹麼?朱師爺老早就知道將軍每次都來這套船過水無痕的老招術,因此也不太引以為意。「我們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棄軍逃亡?這就是你想了半天的好法子?我堂堂一名鎮北大將軍,豈能做這等丟人現眼的事?」話才問完,陡見側門方向兩個踏著泥漿的官差,跌跌撞撞跑過來。 「啟……啟稟……將軍……飛……飛……」一句話沒說完,就厥過去了。 「快,快逃,叫那二十三名士兵立刻過來保護我出城。」陸廣榮魂飛魄散,只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覓地逃竄。「等等,我先回房拿點東西。」 「將軍,那些身外之物就算了吧。」 「開玩笑,那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弄來的,怎麼可以白白送給黑雲那狗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當官幾十年所為何事? 他棲棲遑遑的奔進房裡,拎了一隻朱漆木箱後,片刻不敢停留又衝了出來。 「走走走!」怕被飛鷹幫的徒眾撞見,他特地挑了一條雜草及膝的小徑走。 二十幾個人匆匆忙忙出走,所到之處全靜得出奇,靜得教人心驚膽戰。 黑雲到底用什麼法子可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他數百名士兵?他那顆混沌的腦袋瓜子百思不得其解。 幸好當中有個本地的傳令兵熟悉道路地形,帶著他們很快地來到一塊長著子孫槐灌木的小高埠上。 陸廣榮驚魂未定,忽見一票人馬黑壓壓地欺過來,頓時,他渾身一陣發涼,四肢一軟,手裡的木箱「鏗」的一聲掉落地面。 「快扶住將軍。」朱師爺幫他把木箱拎起來,但馬上被陸廣榮搶回去。「你們到前面去擋住。」 「陸將軍!請問是鎮北陸將軍嗎?」高踞馬首的人朗聲問。 肯尊稱他為「將軍」的,大概不會是飛鷹幫那些凶神惡煞,陸廣榮嚥了幾口口水,把三魂七魄統統抓回來,正要開口回答,忽覺褲襠下怪怪的,偷偷一摸——濕了!要死了,千萬別讓旁人發現才好。 「呃……你,你哪位啊?」驚嚇歸驚嚇,將軍的派頭還是得擺足。 「我是欽差大人座前的護衛杜兆良。」 欽差?什麼時候來了一個欽差,他怎麼不曉得?一定是微服出巡。 「原來是自己人。」陸廣榮擱在心中的一塊巨石,這才放了下來。他慌張的隔開眾人,欲跑向前時才倏地想到,自己的官階比起區區一名護衛要大得多,忙止住腳步,裝模作樣地問:「是欽差大人派你前來支援的?怎麼來得這麼慢,須知飛鷹幫徒眾個個都是亡命之徒,萬一我這個大將軍有丁點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