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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香綾 他是個永難饜足的人,既佔有了她的人,當然還要得到她的心,甚至她的靈魂! *** 夜幕降臨了,月兒像半個被剖開的銀盤,昏黃的暈彩像迤邐的落英,將眼前的草原映得一片淒迷,廣袤的穹窿覆著一堆一堆的亂石和雜草,驀地下起了暴風雨。 陸贏姬拉緊油衣,頭垂得低低的,但依然阻擋不了斜風驟雨趁隙自領口竄入。不到一刻鐘的光景,嬌喘咻咻的她寒冽得打起哆嗦。 得找個地方暫時歇歇腳。她這樣快馬加鞭地趕路,已連續錯過了兩頓餐飯,萬一又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問題是,這遼闊的草原一望無際,根本連一戶人家都沒有,更遑論客店了。 不得已,她只好再加快速度,也許過了這個山頭就會有民宅可以投宿。即使這高低起伏的山埠極不好走,而微靄的煙霧使得原就昏暗不明的山徑,更加荒寒詭譎。 「嘎?!」突然馬兒的兩隻前腳不知讓什麼給絆倒了,整個身子跌扑而出,將她從馬鞍上摔向左前方十餘丈遠的斷崖邊。 所幸陸贏姬練就一身好本事方能臨危不亂,於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抓住巖壁上一株小松樹,才沒掉下這深不見底的崖谷。 糟糕,這岩石澆了雨水之後,變得好滑,松樹因為太小已快撐不住她的重量,根部的細石和土塊紛紛滾落,奈何她兩腳無處著力,空有上乘的輕功亦施展不出來。莫非天要亡她? 正苦思無計,忽見崖頂走來一個人。唉,感謝菩薩,在這樣的雨夜裡,竟然還有人會路經如此荒僻的小徑。陸贏姬心裡一陣欣喜,立即大聲求救—— 「這位好心的大哥,勞煩你幫個忙,找根樹枝拉我上去好嗎?」 「代價呢?俺這個人從不做蝕本生意,除非有利可圖,否則就算舉手之勞,俺也不幹。」 那人操著濃重的北方腔,頭戴笠帽,身穿蓑衣,模樣像是山上的獵人,年紀可能過了半百,而心腸居然這麼壞。剛才她還叫他「大哥」,實在太虧了。 陸贏姬行走江湖多年,見過不少趁火打劫的宵小,深知識時務者為俊傑,先把命保住了再說。 「行,只要大叔肯助一臂之力,我願意奉送一百兩白銀作為酬勞。」 「一百兩?哇,你滿有油水的嘛!」他把身子蹲下來,準備跟陸贏姬討個好價碼。「俺在山上辛辛苦苦工作二十幾年,每個月也不過掙個一兩多銀子,你隨便一開口就讓俺美夢成真。喂,你是說真格的,還是誆俺的?」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不然你看——」陸贏姬萬般無奈地摘下一邊耳環,拋了上去。「這可是和闐的古玉,光是一隻就價值不菲。」 「沒唬弄我?」只見他拿著玉耳環在膝蓋上搓了半天,又在口邊哈氣擦來擦去。「好吧,算你說的是實話,現在把另一邊也拋上來。」 「不,等你救我上去,我再給你。」為確保這趁人之危的老傢伙見利忘義,拿了東西卻棄她於不顧,無論如何她都不可以再給他任何值錢的寶物。 「不行,不給我就不救你。」那老傢伙居然一屁股坐下來,兩臂交抱胸前。陸贏姬雖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得以想像的,百分之百是一副幸災樂禍的可惡相。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一咬牙,把另一隻耳環亦摘了下來扔給他。「現在可以拉我上去了吧?如果我能得救,保證你可以——」 她話聲未落,那獵人即大聲疾呼,「五百兩,再給我五百兩,我就保證你能見到明日的太陽。」 「你——」陸贏姬真恨不得撒一把毒粉,送他上奈何橋。「你簡直是落井下石。」 「沒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減。」他倏然沉下嗓音道:「快說,到底答不答應,再磨蹭,我就把旁邊這粒石塊踢下去。」 「慢!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陸贏姬淒婉一笑,別說五百兩,就是五千兩她也不放在眼裡,只是,這老傢伙真以為他拿得到嗎?「我答應你。」 「哎呀,俺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胡說八道兼信口開河。五百兩是多大一筆數目,憑你這副……寒酸相,你會有?騙鬼!」他起身拍拍屁股,「你答應得這麼爽快,包準藏著禍心,俺還是老老實實拎著這對耳環回去,比較穩當。」 「慢著,我……啊!」一慌張使勁,小松樹的樹根險些道她連根拔起,懸蕩的身子又向下垂得更低。陸贏姬估量,如果這糟老頭再*唆個沒完沒了,恐怕再維持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她就要命喪這荒郊野地了。 「喲,真的快掉下去了?」那人也許是良心發現,撿了一根枯樹枝,遞予陸贏姬,「抓著吧。記得知恩不報真小人,受人點滴,當還以泉湧,還有啊……」 煩死人了,陸贏姬憋住一肚子氣,兩簇星火恨恨地瞪著他,卻不得不拉住他的「施捨」。 待臨要上得崖頂時,乍然發現這人的面貌好生熟悉……「是你?!」 「不意外吧?」黑雲笑得一臉狡詐,「我的易容術並不高明,怪腔怪調也是漏洞百出,除非你是有意送我這對耳環當信物,否則沒道理隨隨便便就上當。」 「我沒事送你信物做什麼?」陸贏姬一臉的慍怒。 「承認喜歡我有那麼困難嗎?這世上除了我黑某人還有誰敢要你?把身段放低點,我說不定可以讓你當個偏房。」他不肯一下將她拉起,故意一小寸一小寸折磨她。 陸贏姬委實厭惡他那不可一世的嘴臉,「我就這硬脾氣,要不要還得看我高不高興。」抓著樹枝的手突地一鬆,她羞怒交迸地說:「咱們後會無期。」 「喂,陸贏姬!你這女人,你不怕死嗎?喂!」黑雲驚訝得有如五雷轟頂,浪跡五湖四海十餘載,他頭一遭見到這麼固執又不知好歹的人。 第七章 事情完全沒轉圈的餘地,黑雲憤怒又激動,不假思索地也跟著往懸崖下跳—— 「陸贏姬!」 狂風自耳畔呼嘯而過,兩旁的林木雜草因拉扯而斷裂,不小心撞上了枯枝,立即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黑雲下墜的速度比她要快得多,片刻已超在她前面,他伸出一隻手抓住枝椏穩住身子,另一手則拉住陸贏姬的手肘。 「放開我。」這兒不似上頭那麼光滑,且雜樹叢生,她很快地就能找到支撐點,根本不需要黑雲多事。「你跟著跳下來做什麼?想看看我死了沒有?」 「是啊。」黑雲調笑地咧著嘴,手裡仍緊抓著她不放。 「要是我死了呢?」她用力一扯,希望掙脫他的掌控,不料差點重心不穩往下倒栽。 「那我就意思意思,聊表一點哀悼。」黑雲擔心她又一個失足,自己摔得粉身碎骨也就算了,搞不好還連累到他,索性把她拉進懷裡抱穩點。 「你幹什麼?」陸贏姬一碰到他的胸臆,立刻彈了開來。習慣嚴肅對待生命乃至生活細節的她,實在沒辦法忍受黑雲不管何時何地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放蕩相。 「取暖嘍。」他了沒正經地一笑,復又眨眨眼。 一束天光從雨勢剛停歇的蒼穹探射過來,籠罩著他,從陸贏姬的兩眼望去,即使在如此幽暗的山崖下,如此的寒夜裡,他略顯削瘦的臉龐竟還能氤氳出恍似童稚般純真的燦然輝芒,在他的笑靨之中,她恍惚地好像看到了和煦的春陽。 「上去了好嗎?這鬼地方實在不適合談情說愛。」語畢,他已抓著她騰空而起。 黑雲的武藝之高令陸贏姬歎為觀止,在這麼深的崖底,他居然有辦法拖著一個人來去如風。 「你半路攔截我,目的是為了蘭姨?」兩腳一落地,她立刻使勁拉開彼此距離。 「蘭姨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你。」忽地跨前一大步,環住陸贏姬的腰,他給了她一個充滿愛慾的吻。 陸贏姬意外地沒有拒絕,甚至沒了點掙扎的意圖。這樣的溫存是她所渴望的,就讓理智去逃亡吧,這一刻她不再是郡主,不再是千金大小姐,她只想當個……當個什麼呢?在黑雲眼中她永遠是個仇人。 她和黑雲相處的方式只有兩種,一種是劍拔弩張,一種就是像現在這樣,愛恨糾纏,快樂得很淒苦。 「你愛上我了?」黑雲托起她的下巴,深情注視著她如畫的眉目。 「很得意嗎?」是的,即使她多麼想編造一個借口加以否認,但怎麼能?黑雲如果夠心細,應該會發覺到當她乍然認出他時,轉瞬間難掩的喜悅。 「當然。」黑雲再次抱緊她,輕柔地將她的頭枕在肩上,「既然已把心交給了我,為什麼還要往下跳,你在逃避什麼?」 「我自己,我必須自絕於你的柔情之外,放棄對你的任何遐想,這樣我才能活得了無負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