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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安茉繪    


  「她什麼都沒有說?」姬心草訝異。養母把話說得那般決絕,她以為她會採取更強硬的手段,為何卻是這般放任的態度?

  「所以,我們現在就回去吧!跟大姨她們會合之後,再來對付他,這樣一來,反對你的人就沒話說了!」

  「夠了,會客時間到此結束。」埃米爾霸道地攬過姬心草,揮手送客,「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我的人不能把時間分給你太多,你請回吧。」

  「什麼你的人,姊姊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姬心誼拽住姬心草的手,怒道:「你知道你害她受到多少責難嗎?她留在你這裡越久,誤會她的人就越多,你想陷害她,沒這麼簡單!」

  「我是看在心草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埃米爾臉色更形陰鬱。

  她不肯回應他的感情,就是因為知道族人會諒解她、會給她退路,她依然能回到她們身邊?他的付出比不上血濃於水……他果真是強求嗎?

  「不要得寸進尺的是你!姊姊她——」

  「好了,心誼。」姬心草不願表妹與他多起爭執,握著她的手,輕輕搖頭,「你先回家吧,我要留下來。」

  姬心誼愕然,「為什麼?」

  「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別問了,聽我的話,回去吧。」

  姬心誼盯著她為難的神情。她認識的心草姊姊是識大體、決斷明快的,如今卻拖拖拉拉,一再迴避問題……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的影響吧?果然還是得除掉他,心草姊姊才能恢復自由!

  她捏緊指間的最後王牌,一手仍緊抓著姬心草,堅持道:「我答應大姨了,今晚一定要帶你回去!」

  「女使親自出馬都辦不到的事,憑你就行?」埃米爾失去耐性,雖然他身體日漸衰弱,對付這個小丫頭還是綽綽有餘,他推開姬心草,探手向姬心誼抓去,「想帶她回去,你就試試看啊!」

  就是現在!

  姬心誼右手食、中二指對準他戳出,指縫間耀升一縷銀色細光,筆直向埃米爾射去,霎時間化為巨網,罩住了他。

  「埃米爾!」姬心草驚呼。

  「要是你肯讓姊姊回去,我就不會用這個對付你了。」銀網的一端連在姬心誼手上,埃米爾搖搖晃晃地退了幾步,跪倒在地。

  「想要破解這個法術,除非我願意解開它,否則你只能靠自己掙脫,或者殺了我。但女使在幫我畫上這道符咒時,用的是銀水,你是絕對掙脫下了的——」

  滔滔不絕的她愣住了,看著姬心草趨前扶住埃米爾,試圖解開纏在他身上的咒術。

  在確定這銀網非她所能解之後,她回過頭來,目光筆直射向姬心誼。

  那眼神,讓姬心誼微微戰慄。她居然無法從那眼光中確定表姊想要做什麼,她想救埃米爾嗎?但表姊應該很清楚,她不可能同意解開咒術,而埃米爾顯然無力自行掙脫,難道……

  見姬心草毫不遲疑地向她走來,姬心誼頭一次感到害怕,手指一鬆,銀絲掉落,吶吶道:「姊姊?」姊姊……想殺她嗎?

  姬心草走到她面前停步,彎腰撿起掉在她腳邊的銀絲,放回她手裡。

  對著表妹惶恐愕然的神情,她一如以往在指導表妹練習法術的錯誤時,露出溫柔淺笑,柔聲糾正——

  「在施術時要確實掌握法術,否則會讓人有機可乘,知道嗎?」

  姊姊……果然還是站在她們姬家這邊!

  姬心誼驚喜交集,撲進姬心草懷裡,緊緊抱住她。

  埃米爾聽著姊妹倆說話,動也不動,任憑交錯的銀色經緯束住身軀,痛進血肉,痛入心間。

  ☆ ☆ ☆ ☆ ☆ ☆ ☆ ☆ ☆ ☆ ☆ ☆ ☆ ☆

  埃米爾被抓回姬氏一族聚居的山中。姬心草完成了代代傳承的使命,消息立刻傳遍全族。

  半夜裡,所有人趕來圍觀,看著女使親自出來迎接養女,看著她們將埃米爾送入預先準備好的小屋,然後並肩走出來。大家都有好多話想問,但姬水襄始終不發一語,姬心草也不說話,她神情凜然,眉宇間自然流露一股威嚴,無人敢開口問她一句,敬畏地目送她們回到住所。

  回到家中,姬水襄與姬心草進入書房,被容許在場的只有姬水玥。

  「我和心草有事要談,心誼,你去準備心草的衣服,待會兒讓她更衣。秀和,你去樓下守著,下准任何人上來。」姬水襄吩咐完,鎖上書房的門,聽著兩個晚輩的腳步聲下樓遠去,她才回身走到書桌旁。

  姬心草坐在書桌旁,疲憊的容顏微側,望著地板,坐在她身邊的姬水玥緊握著她的手,憂慮地看著她失神的模樣。

  「心草,抬頭看我。」姬水襄緩聲開口。

  姬心草依言抬頭看著養母,眸色平靜。

  姬水襄鎖定她坦然的眼眸,「南宮璟不在,我們就趁今晚把事情做個了斷。我讓人去準備儀式了,等一下就由你主持,你就算累了,也得撐過去。心誼應該已經告訴你,族裡有很多人對你不諒解,這是扭轉她們觀感的好機會。」

  「是。」

  見她眉頭微皺,似乎想說什麼,姬水襄道:「有疑問嗎?」

  「我們要……殺死他?」

  「正確來說是淨化。依照古書記載的儀式,針對吸血鬼的那部分進行淨化,他會沉沉入睡,然後魂魄毫無痛苦地從那個被詛咒的軀殼脫離出來,就此解脫。」

  睡了,就永遠醒不過來……姬心草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姬水襄盯著她過於平靜的容顏,遲疑了下,「你應該察覺了,我在舞廳內下了監視法術吧?」

  她蒼白的頰掠過一抹紅暈,頷首。

  「關於我所看到的,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以後也不會說。我只想確定一件事,你和心誼抓他回來,是出於你的意願,或是被情勢所逼?我不希望你對此有任何遺憾或後悔,因而造成心理上的障礙,讓你不能適任女使的職責。」又遲疑了下,姬水襄說出她擔任女使一職以來最有虧職守的話:「如果你對他的感情大過於你對我們的責任,趁現在還來得及,我會讓你們走。」

  姬水玥大吃一驚,她知道族人們在議論姬心草疑似與埃米爾產生感情,令她驚訝的是,一向嚴守族訓的姊姊,居然願意為此放走他?

  姬心草也是錯愕,定了定神,幾乎毫不考慮地搖頭,「這是我自己的意願。」

  「好吧。」姬水襄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順口地說出那番話,不自在地轉身往門邊走去,「我去小屋看看儀式準備得怎麼樣了,你換好衣服就過來。」

  「媽……」

  姬心草略帶猶豫的呼喚讓姬水襄一震,回首望著養女。

  「我把元貞拿回來了。」姬心草取出銀手環,還有敝舊的木片。

  「收著吧。今晚過後,它們就屬於你了。」姬水襄離開書房,下了樓梯,走出屋外。

  她一直認為二十年的相處不會比不上短短的幾十天,所以即使姬心草多日未歸,她也沒有起疑,直到目睹她與埃米爾相處的情形,她還是相信自己一手教養的女孩會以家族為重,之所以下最後通牒,只是想逼她快快結束此事。

  但等了兩天,不見姬心草回家,她不那麼篤定了,警覺到自己說的話是兩面刀,可能反而將養女推到埃米爾那邊,於是她在姬心誼身上下了法術,算準了姬心草無法傷害表妹,總算將她拉回身邊。

  在親眼看見養女帶著埃米爾歸來時,她心上一塊大石才落了地。

  在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心心唸唸的不只是什麼古老的責任,而是姬心草能不能回到她身邊。她在她身上投注了二十年的時間,一點一滴都是心血與期盼,如果她隨那男人而去,她的心恐怕也要被剮走一塊,變成一個永遠的傷口。她希望這女孩快樂,又捨不得她離開。

  何況,如果養女真對埃米爾一往情深,應該警覺得到她們遲早會採取行動,早點和他逃走,但她沒有這麼做,看來,她對族人的向心力更勝於男女情愛吧?

  想到姬心草第一次喊出口的「媽」,姬水襄心情激盪,久久不能自已,緊抿的唇難得揚起欣慰的弧度。

  她來到囚禁埃米爾的小屋前,小屋外頭設置了三重法陣,讓屋中人無法逃脫,因此看守的只有兩個女人,她們恭敬地向她行禮。

  她進入小屋,屋內只有一個房間,桌上已經擺設好儀式需用的物品,木頭地板上以咒文繪製了巨大的銀色五芒星陣,埃米爾盤腿坐在法陣中央,依然被銀網束縛著。

  見到姬水襄,他冷冷撇唇,「想好殺我的方法了?」

  「要主持儀式的不是我,是心草。」

  「是她啊。」他眸色一黯,澀然道:「死在可愛女孩手上,總比死在老太婆手上好,叫她進來吧。」

  「你不恨她?」

  「我恨她嗎?」他好似自言自語,「我這條命原本就是欠你們的,由她取回去,不過是了結這樁陳年恩怨,我為什麼要恨她?因為她捨棄我的愛,於是愛就不是愛了嗎?不……我愛她,我不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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