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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夏潔 「是的。」她踢著腿,餐廳內的冷氣讓她有力氣掙扎了。 離開他的懷抱,她刻意向後退了一步之後才開口,「我不想在這裡用餐。」 「我想。」 「我不想。」 他審視著她,看出她的畏縮,「你在怕?你從來沒有機會踏入這麼正式的場合是吧?那我們更要在這裡用餐。」 「你非要堅持就是了?」萬垂青的氣焰消散,向前靠近他,一雙手不自覺地貼放在他的胸膛上,軟化地和他商量,「好,下一次我一定陪你,但不要是今天,至少不是我穿著一身牛仔褲的時候。」 他搖頭,「請進。」 「渥先生。」她咬著牙,「你非要這樣撒錢就是了?」 「買你的勇氣,很值得。」 她瞪著他,搞不懂他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他俯身,和她眼對眼、鼻對鼻,一向粗暴的大嗓門難得的溫柔且深沉,「這個世界,你站著的地方就是焦點。」 怦怦怦怦,像是被施了魔法,她的心狠狠地跳了四下。 「我的耐心到此為止,你如果再他媽的站在這裡扭扭捏捏,我會像捉小雞一樣把你捉進去。」他又回到原來的那個粗暴野蠻人了。 她被他推向前,因為他們的拖拉,所以整間餐廳客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在她身上。 萬垂青心一縮,所有人正式的裝扮讓她的自卑全數出籠,很好,他說的真對,她穿成這樣,站在這個「世界」,她就是個焦點。 她曉得他打著什麼主意了,他要她丟臉,撒大筆的錢買她的丟臉確實是很值得。她會如他的願, 她挺直背脊,抬高下巴,雙眼對上了餐廳正中央懸掛的七彩奪目的大型水晶燈,向前踏出了第一步。 渥夫沃跟在她的身後,待她入座之後也跟著坐下。 「他媽的來瓶最高級的紅酒,再來份該死的蝸牛,還有那個見鬼的鵝肝醬跟、跟要命的松露!」響亮、粗鄙的話從萬垂青口中宣洩而出。 拿著菜單的侍者瞪大眼,全餐廳的客人也瞪大了眼。 「哈哈哈哈……」渥夫沃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笑著揮開侍者,一邊交代,「就照她說的,一瓶他媽的高級紅酒、該死的蝸牛、見鬼的鵝肝醬跟要命的松露,其它的讓主廚安排吧!」 他的反應讓她困惑,她故意丟盡他的臉,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生氣? 「你不生氣嗎?」 「生氣?為什麼?」 「我讓你這麼丟臉。」她這身打扮和她剛剛粗魯的點餐方式,她相信大家一定交頭接耳地評論起他們來了。 「這個世界只有我渥夫沃自己會讓自己丟臉,其它人還沒有這等本事。」他哼著,「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要相信自己站的地方就是焦點。」 怦怦怦怦……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劇跳起來。 他不是要讓她丟臉,他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她弄不懂。 但有一種新奇、前所未有的感覺籠罩住她。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 第六章 萬垂青的生活像條潺潺小溪,平靜的川流,沒有驚濤駭浪,她的生活環境大抵是在奶油盒子及租的小套房裡來回。 她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話,不過略加修改,就可以詮釋她的簡單生活,「她不是在家,就是在蛋糕店,要不就是在往蛋糕店的路上。」 沒錯,就是這樣毫無變化。也因為如此,她婉拒了全蘭黛最初一起同住的計劃。 她可以想像自己的一生在這樣的日子中安然度過,但她沒有辦法接受花樣年華的全蘭黛陪著她在這樣的日子裡耗著,不行!絕對不可以。 萬垂青蹣跚地往小坡上爬,因為貪圖便宜了五百元的租金,她選擇了陡坡之上的出租公寓,放棄坡腳下商店林立、食住行明顯便利的另一個出租公寓得付出的代價,就是她得每天氣喘吁吁的爬一個坡之後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萬垂青。」 「小、小老闆?!」大口喘息、吃力移動著如千斤重的小腿的萬垂青,循著聲音看到了站在家門口的常接業,她驚訝的出聲。「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她不解地道,「為什麼找我?千里迢迢的特地從菲律賓來找我,難道是春村怎麼了嗎?!老闆他……還好吧?」 不會是!人生變化無常,更何況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 「爺爺他很好,春村也很好,自從你掌廚過後,春村的生意就一直很好,忙碌得不得了。」 她點點頭,「那你找我做什麼?」 「呃……」她的直截了當讓常接業啞口,躊躇了一整個晚上、憋了一肚子的話反而現在全都說不出口。 「你平常也都這麼晚下班嗎?」他轉移著話題,凌晨兩點才回家,她做的是什麼工作啊? 她點頭,「是啊!回家也沒事情,所以我習慣待在店裡打發我下班以後的時間。」 「喔。」他侷促地找著話題,「你現在在哪裡工作?」 「蛋糕店。我和朋友合開了一間蛋糕店。」她想起手裡提著的蛋糕,「喏!你要不要吃?這是我從店裡帶回來準備當明天早餐的蛋糕。」 不等他回答,她逕自打開白色的長盒,從裡頭挑出一個蛋糕遞到他的手中。 「嘗一嘗,這是我晚上試著用薄荷及巧克力和奶酪做出來的奶油蛋糕,奶酪冰冰脆脆的口感我很喜歡,你覺得呢?」她期待的等著他的評語。 「很好吃。」張嘴吃下第一口,還沒嚥下喉,他的稱讚就直接道出。 「真的嗎?」她微笑,笑意直達雙眼,黑色的瞳孔猶如繁星點點,閃耀晶亮的光芒。「我還有很多,你多吃一點。」 他回以微笑,久違的晶亮雙眸讓他的胸腔漲滿熱潮,他一邊吃著蛋糕,一雙眼一邊緊盯著她的臉龐,捨不得移開。 「你還沒說你特地來找我做什麼?」 「咳咳咳……」她突然拉回的話題讓他岔氣,嘴裡的蛋糕跟著困在咽喉裡不上不下,讓他難受地猛咳著。 她趕忙替他拍著背。 在他的咳嗽稍稍平復之後,他繼續吃著手中的蛋糕,心底緊張地盤算著該如何開口。 「我的問題讓你這麼緊張?」 常接業看向她,被說中的僵硬感讓他不曉得該點頭還是搖頭。 「噗——哧!」她忍不住笑出聲,又從紙盒裡遞了一塊蛋糕給他。 他接過蛋糕,默默地吃著,一口接著一口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直到蛋糕剩下一半,他捏著蛋糕,猶疑的開口,「你覺得春村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我是指你對春村的看法、印象怎麼樣?」 她挑挑眉,思索了一下後搖搖頭,「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問我對你、對老闆的看法、印象怎麼樣,我還比較可以回答你。」 「那你對我爺爺、對我的看法、印象怎麼樣?」 萬垂青瞇起眼,無法確定在昏暗路燈的光線下,他臉上的一抹紅所代表的含意,她略過不去深思,輕描淡寫卻又深刻的詮釋著,「老闆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大男人,吃苦耐勞,佔盡一切能佔的便宜卻又能表現得其實給盡人好處的是他,得理不饒人、頑固又不知變通。而你,斯文、孝順、聽話……就是個好好先生,我想不出其它的形容詞來形容你了。 「啊!我曉得我對春村的看法了,春村像是綁住你們祖孫倆的一條繩索。」她喃喃地說著自己的聯想,「幸好,幸好後來春村的生意愈來愈好,不然對一個想要後代子孫能發揚家業的頑固老頭,及一個近乎愚忠的孫子而言,恐怕會變成一條殘酷的枷鎖……幸好啊!」 他仔細地聆聽著她的喃喃自語,「難怪爺爺稱讚你會是一個好媳婦。你是這麼的纖細、敏銳又勤快,我真不懂你那個廚師男友怎麼會捨你而選擇那個俗不可耐的女人。」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她從她男友及未婚妻手中接過喜帖時,臉上慘白的表情及笑容。 「每個人都有選擇他終身伴侶的條件,我們無法去幫當事人評斷好與壞、對與錯。」她微微一笑。 「你走出來了?」 「什麼走出來了?」 「你從你前任男友帶給你的傷害中走出來了嗎?」 「他從來沒有帶給我傷害。」萬垂青搖搖頭,「我一直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問題點,他只是在他的婚姻裡選擇了對他有意義、有幫助的對象,我並不怪他,反而我還該謝謝他幫我上了一課,」堂震撼的課程。」 「那為什麼那陣子你成天把自己忙得昏天暗地,弄得臉色蒼白,消瘦得這麼快?」 「噗哧!」她笑出聲,「你真的很愛很愛你爺爺呢!」愛能夠遮蔽一個人的視線,所以才會對他的所做所為視而不見啊! 「啊?」 「你曉得為什麼我的好友會強逼著我離職嗎?」她道著,「她就是看不慣我在異鄉失去了男友後還被你爺爺指揮來、指揮去,一會兒忙廚房、一會兒忙跑堂,弄得昏頭昏腦、臉色蒼白、體重急速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