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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月皎 「算了,你不過是盡忠職守。」明亭香狀似不在乎地聳聳肩,但眼中的失望騙不了人。 罪惡感盤踞於倪忍心中。 「王爺回府請轉告他面見的要求,記住,得在他進入書房之前。你知道他每每一入書房便會忘了時間,忘了家人的存在。」 「是,屬下遵命。」 在這一刻,明亭香發現到她深愛著的丈夫是個令人不瞭解的人,在溫文有禮的面具之下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她不自覺地陷入思維。 難道她的幸福只是個假象?明亭香猛地醒悟,事實太過駭人,令她忙不迭地甩開這個念頭,不願去正視。 問題與答案交互接踵而至,讓她難以招架。而懷疑更是緊纏住她的喉嚨,令她幾乎無法喘息。 繡著夏荷的湖綠色長袍領子,像副枷鎖似地緊按住脖子不放。 「額娘。」嬌聲的呼喚令明亭香回過神。原來久久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寶吟進而乾脆跳至明亭香的背上。 「走,咱們去看看一條繩圈可以變出多少花樣。」 寶吟不肯走路,她亦樂得負她前進,如此她才可以不必勉強自己戴上假面具欺騙自己,也欺騙所有的人,那太累人了,而她已無力為之。 博穆回到府中,倪忍便在他面前下跪請罪,一五一十全盤托出事情經過。 「我瞭解,罪不在你,下去吧。」 終於還是東窗事發,博穆明知這是預料中事,卻仍有幾許畏怯,此時他無顏面對亭香,望著她誠實坦蕩的雙眸,他會自覺自己此舉傷害了她的心。 不顧她欲談話的要求,他進入書齋中,打算將自己埋在公文堆中,借此躲避她的對質。 合上了書齋門,他驚覺到並不是只有他一人,坐在與書桌前並列的椅中的明亭香,交疊著雙手坐如鐘,似是準備長時間等待。 「你在書齋中做什麼?」他別過臉去,無法與她視線交接。 「等候王爺回府。倪忍因已轉達了妾身會面的要求,王爺不該如此意外。」 行至麒麟雕刻的紅木書桌旁,博穆不語只是翻動著奏摺,偽裝忙碌狀,希望她能接受暗示離去。 但明亭香此次沒有如往常般起身離去,留給他處理公務的空間,她仍是坐著,不言不笑好像盆栽似的。 兩人在書齋僵持對立著,誰也不願先開口。 「好吧,你要談什麼就來談吧!」博穆甩開手上的奏摺投降。 這個與平日迥異的亭香非他所喜愛的,冷戰下去毫無意義。 「為何限制臣妾行動?」明亭香壓抑心中翻湧的情緒道。 「你已是襄王福晉,理應在家相夫教女,不該隨意拋頭露面。」 「我有反對嗎?我有失職嗎?」明亭香進一步質問。 但是明眼人可以自她不住絞扭的手指窺知,她已然壓抑了一肚子氣,卻找不到管道發洩,只能消極地發洩在自己身上。 「沒有,你做得很好。」博穆不願昧著良心胡說,至目前為止她的確是個稱職的妻子與母親。 「我紅杏出牆被抓到了,還是招蜂引蝶被看見了?」 「沒有。」博穆誠實回道。 「那你只是防患未然,先關著我以免我付諸行動,是嗎?」 博穆啞口無語,因為她說中他的疑慮。 「不說就是承認?」 若是他以違心之論哄騙她,明亭香還不會傷心至此,不清楚事實真相,她還是可以像以往一樣天真地生活下去。但是事實證明,她是大錯特錯,結了痂不痛的傷口不代表痊癒,等撕開了表皮,仍是血水直流。 這是上天的捉弄,在跟她開玩笑。讓博穆在大禮之後仍是保留過去的猜疑,對亭香而言,不僅是傷害而已,更是對她的侮辱,將她的愛丟至地上踐踏。 「若是不信任我,為何仍要迎娶我入門?為何不乾脆讓太皇太后作主,阻止這樁婚事!」既然如此她寧願一開始便沒有希望,斷了念頭後她便可心如止水。 「我是真心想與你共此一生。」 「一輩子在猜疑中共度嗎?我可敬謝不敏,我比較自私,希望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對待,過去的便埋在過去,偶爾挖出來品味懷念,我並不反對,但卻不希望你立碑紀念。」明亭香哀求的意味濃厚。 只要他能以坦然的態度正視她深愛著他的事實,那麼一切就此打住,她不再多說一句,轉而安安靜靜地守候,等待他回頭的一天。 若是他仍執迷不悟,硬是將月兒的影子與她重疊,她便不再癡心守候他的回心轉意。她不會離他而去,這輩子是認定了博穆,她會誠實面對自己的抉擇,況且她亦放不下寶吟。 二者之間何者出線,全在他的一念之間。 明亭香明白是自己太不灑脫,才讓情勢如此晦暗不明,卻也是一種小小的報復,每一次都是由她在大傷腦筋,未免太不公平,總得讓他明白這種苦頭。 「我不受威脅。」博穆斬釘截鐵地拒絕。 「這並非威脅,只是讓你看清我就是我,當我許下承諾,會以生命捍衛。」 「若是我的結論仍不合你的意,你便要拒絕我做丈夫的權利,將我摒於門外?」博穆認為她在拿女人的天賦當籌碼。 被他如此貶低,明亭香不怒反笑。 「我不會傻得如此,若在床榻上是你惟一勇於信任我的地方,我仍會把握那難得的機會共處。」 博穆呆愣住,他無法理解何以事情會演變得如此複雜,是與否的結局似乎沒有多大的差異,惟一變化的是她的心意。 她的心情一向有如晴空無雲的天空,清澄的藍令人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喜怒哀樂,但是如今那溫暖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層烏雲,遮蓋了她的七情六慾,讓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博穆的深思令明亭香失望。 照她的期望,他應當毫不考慮一口回答,順遂她的心願。但是日晷一寸寸移動,時間無情地流逝,她開始擔心即使滿頭華髮,仍等不到她要的答案。 幽幽地輕歎一聲,她放鬆了絞緊的手指,顫巍巍地自椅中起身,她眼前昏黑幾乎暈厥,傾側輕晃一下,但是她手扶著椅臂挺住。 見她不適,博穆立即一大步趕至她的身邊,雙臂環抱住她,但她掙開了他的臂膀,一時之間,空蕩蕩的懷抱令他悵然若失。 「妾身明白王爺的意思,今後不會再拿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擾王爺,一切謹遵王爺旨意辦理。」 穩住了身子,明亭香拘謹地行了個大禮,目不斜視地昂首闊步離去,留下博穆瞪著書齋洞開的大門。 那句王爺一出口,便像築起一道牆將兩人的心阻隔開來,開朗、親切像是盛夏中的冬雪迅速地融化,消失於無形,取而代之的是禮儀這道沉重的冰牆。 與亭香共處時的陽光不見了,只剩下黑暗籠罩著四周,開始令人由心底深處凍得直發抖,即使屋外正火傘高張,但是熱度卻始終無法溫暖他。 博穆發現他似乎是矯往過正,他真的傷害了亭香的心,若是可以,他真希望用力踢踹自己的屁股以懲罰自己。 用力吸嗅了幾下,他心寒的發現時常繚繞在空氣中的香氣消失,好像它的主人一樣,不願再留戀在他身旁。 博穆開始悔不當初,對於該如何修復兩人的關係,只能束手無策。 襄王府的氣氛最近十分沉滯。 福晉與王爺的冷戰不必經人傳報,在幾日之內便傳遍府中各個角落,眾多的僕傭不必奔相走告,卻有志一同地選了支持人選。 不分老幼全靠向了福晉一方。 服侍過前福晉的老僕為新福晉叫屈。他們看得出福晉是真正疼愛格格,將她視如己出,每日讓她在親生母親靈前供上一束月季花,取首字的涵義,以告不忘親恩。 新進的家丁、丫環,尤其是幾個貼身伺候的丫環,更是一心護主。她們所看見的是,福晉似水柔情,無私無悔地伺候王爺,卻被王爺棄如敝屐,她們恨不得有法可治,為福晉報報老鼠冤。 每當夜晚來臨,福晉便摒退貼身丫環,她一人只影孤燈,讀詩集、詞譜,等候王爺回房。夫妻倆關起門來如何相處,眾人是不得而知,卻讓丫頭們更義憤填膺。 「唉!恨綿綿,多情自是多沾惹,難拼捨!」明亭香喃喃吟道。 正在整理床榻被褥的丫環芸兒歇了手,好奇地回頭望著。收拾衣袍的蘭兒用了過重的力道,砰的一聲關上了櫥櫃。 「主子今夜又是讀了哪一位古人的作品感歎?」蘭兒憤恨無禮地問道。 「莊重些,不論功過如何,先人便是先人,尊敬是後人該給的。」明亭香婉言斥責。 蘭兒大翻白眼,但是不願忤逆福晉,仍是改口重問:「是哪一位大文豪令福晉心有所感,在花好月圓的當兒哀聲歎息?」 聽著蘭兒的咬文嚼字,芸兒忍不住噗哧一笑,連帶也逗笑了福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