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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黃蓉 只要她說一個「是」,她馬上就去找季靖軒,撕爛他假道學、偽君子的面具。 「才不是!你別冤枉他。」亦築像於掩飾什麼,搶白道: 「他雖然窮,可是窮得有志氣。我是因為捨不得他青年才俊卻……你曉得的,沒有家世背景在這人吃人的社會根本就沒法和人爭,就是注定一輩子得看人臉色。」 不必問了。苡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被季靖軒洗腦了。以前的亦築絕不會說出這種話,她純真、善良、沒有心機,所以才特別容易相信季靖軒那番鬼話。 「怎麼樣,你到底幫不幫?」 「抱歉,我無能為力。如果他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好,就叫他去申請公費留學。」這是最佳也是最正當的方法,他總不能一輩子靠別人吧? 「你別開玩笑了!虧你還是個大學生,難道不曉得公費考試只是個幌子?普湧人,儘管成績再好,表現再出色,也沒有希望申請到的。」亦築說得義憤填膺,宛似被拒絕被不合理對待的是她。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說實話!」 「呃……當然是他告訴我的。」亦築已經鬼迷心竅了,再怎麼跟她說也沒用。 苡築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不覺感慨萬千。 她不得不承認,季靖軒的手腕的確高超,能夠讓她們姐妹倆同時泥足深陷。如果他不學音樂,改做老鴇說不定更適合。 「我問你,如果他如願到了海外,你怎麼辦?」以季靖軒眼於頂的為人,他絕難容忍像亦築這樣一個沒有家世又沒有學識的女孩做他的妻,最終她還是只會落得輦然神傷。 「我當然是陪他去嘍!」亦築的眸子裡又燃起照熔的火光。 「假使……你給的資助金夠的話。」 「他答應了?」 「他什麼理由不答應?我相信他肯定高興都來不及了。」亦築信心滿滿地拚命點頭。 「好,你去問他,只要他願意先娶你過門,我就答應你,去想想辦法。」她不忍掃亦築的興,也不捨得拂她的意,唯有出此下策。 季靖軒一旦成為她的姐夫,她就能名正言順的對屈扶風提出要求。 一想到屈扶風她又難過得要死。霎時才想到,她的苦水還沒吐呢,怎麼又雞婆的為自己攬下一缸子閒事! 第九章 百無聊賴地昕亦築忘形、滔滔不絕的說了兩個多小時關於季靖軒的種種,苡築實在憋不住了,隨便找了藉口搪塞,便匆匆離開咖啡館。一到熙攘往來的街頭,她的心竟也陡地倉皇起來。 去哪好呢? 她不想回家,不願見到屈家的任何人,尤其是屈扶風。這時候她只想找個地方,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想一想,今後她該如何自處。 第一次她感到傷心、憤恨,這種抑制不住的怒潮甚至比發現李靖軒對不起她時,還要強烈數倍乃至數十倍。 鮮少口出惡言的她,真想詛咒他們下十八層地獄,受刀山油鍋之苦。 伴隨著憤怒而來的是無邊的恐懼。苡築好害怕自己已經悄悄愛上屈扶風,更害怕她即將失去他。 苡築轉念又想,屈扶風恐怕是最不必擔心的一個,有了練曉蝶,他還會在乎她嗎? 「怎麼不確定?正式的公文已經貼在佈告欄上了,你沒瞧見?」楊倩如定睛一看,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得嚇人,目光渙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怎麼啦?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不,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忘了道別,也無視於楊倩如狐疑詫異的眼神,苡築悵悵落落地轉過身子往巷街另一端過去。 一時間,她的心底轉了幾百個折。留洋未必不是避開這場尷尬局面的好方法。眼不見心不煩,因為無需親眼目睹,所有的傷害都可以變小,進而拋諸腦後。 走著走著,她不知不覺地來到一家客棧裡。 攬風吟月罩華樓,舉杯能澆千古愁。 瞟了一眼牆上的對聯,她木然地走進去,向櫃檯小二要了一間位於樓上的雅房。 「客倌吃飯?吃麵?」小二笑咪咪的問。 「喝酒。」苡築脫口而出,待見到小二哥臉面一愣時,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給我燙一壺,不,兩壺,或……三壺也可以,我想要喝個痛快。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二馬上擠出最自然的職業笑容。他們買賣營生的店家,只要客人付得起錢,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小二哥見苡築氣質不俗,裝扮典雅秀致,揣想她十成九是和家裡相公吵架嘔氣跑出來的少奶奶,這種人十個有九個酒量奇差卻出手闊綽。另外那一個則還沒舉杯澆愁就被府裡派出來搜尋的傭僕給逮回去了。 「您稍待一會兒,小的立刻去燙酒,順便吩咐廚房幫您炒幾樣下酒菜。」 對喔!她倒是忘了喝酒還需配著菜,才不會大難入喉: 店小二的速度快得驚人,兩三下就拾掇了三碟可口菜餚和一壺香味四溢的……呃……酒。管他是什麼酒,反正能醉人就好了。 苡築拎起酒壺自醉自酌,越喝越難過。騙人嘛,黃湯根本就不能解愁,只會讓人想起更多的傷心事。 蘇軾都說了:舉杯澆愁愁更愁。她怎麼那麼笨,會去相信這種鬼話? 趁尚未酩酊失態之前。還是快快離開。苡築霍地起身,嗆人的酒力一下子衝向腦門,令她兩腳虛浮,視模糊地站立不穩,登時跌回椅子上。 店小二經驗老道,見情況有異,即刻請來老闆,火速查出苡築的身份來歷,究竟是從哪戶人家偷跑出來的? ◎ ◎ ◎ 她一直沒醒來,而他一直無法合上眼睛,只是憂心 仲仲地凝望著她的睡容。 苡築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她、有亦築還有可惡的季靖軒……獨獨不見屈扶風。有一張美麗的容顏衝著她千嬌百媚地嫣然一笑……呵,好美,她是誰?為何一個勁地對她款款淺笑?任築張大眼睛.看得再仔細點,原來她不是對著自己,是對著身旁的人…… 苡築怔仲地,猛地回頭,乍見屈扶風—— 他張臂迎向那位美麗的女子,那女子也迎向他……,「不!」慘厲的驚叫情,劃破闃靜的長空。窗外的夜鶯亦撲翅高飛。 她被自己的聲音嚇醒,倏然睜開眼,陡見屈扶!近在咫尺,孺一恨,揮拳就打過去—— 『嘿,為什麼打我?」他累了一天一夜,前腳才剛踩進家門,又倉卒趕往客棧將她帶回。他都還來不及質問她呢,居然先發制人? 「就打你怎麼樣?」苡築陡地支起身子,一陣欲裂的疼楚,將她重新逼回床榻。 「別動,你喝了不少酒,需要休息一、兩天才能復原。」屈扶風體貼地為她拉好被子,拭去額上的汗水。 「少在這兒假惺惺。」苡築忿忿地翻過身體,想想這樣說話不方便又翻了回來。 「你到底是哪根筋對勁,還是吃錯了藥?沒事跑到客棧屈喝得醉醺醺的,萬一讓爹娘知道,後果就不堪想像了。」 「爹娘還不知情?「好加在!苡築撫著胸口,暗自慶幸了下。「是你背我回來的?」 「不然呢?」娶到這種老婆算不算是家門不幸? 屈扶風沒力氣跟她計較了,再不睡一會兒,他鐵定會累誇的,把苡築往裡面挪了挪,兀自坐在床頭脫鞋除褲寬衣解帶。 「你不是在醫院陪那位紅粉知已嗎?怎麼有空去接我?」憋了好久。她還是忍不住發起牢騷: 「哈!原來你是在吃曉蝶的飛醋啊?拜託,我去救她僅是善盡一個做醫生的責任。我們畢竟是相當要好的朋友,她受了挫折,我安慰她兩句,不也是人之常情?」他側著躺在她身旁,聞到她渾身散發的嗆人酒味,不禁攢緊濃眉。 「還記得你自己說的,即使我想納妾也不必事先知會你。怎地這會兒又變得小鼻子小眼睛了?」 這話是那日在校園,她親口告訴練曉蝶的,他先前從不曾提過,想必是練曉蝶今兒才告訴他的。 苡築不再多說了,屈扶風的意思已經夠明顯的,她要是再喋喋不休,豈非自取其辱? 她擁著錦被,悲不自勝地讓淚水一滴接著一滴悄然暈化於枕畔。 不一會兒,身旁的他傳出低低的鼾聲。在狠狠傷了她的心之後,他竟睡得如此安心? 那麼快,才一天一夜,她就由至幅快樂的小女人,變成遭丈夫嫌惡的怨婦。 躡足下了床,移步至梳妝台前,感慨地望著鏡中貌不驚人的自己,她澄然明鹵,這局棋,她已經輸了。即使屈扶風無心納妾,練曉蝶仍不會就此罷休。說不定她的野心還不止於此。·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本來豁達,可此時此刻,她卻怎麼也樂觀不起來,窗外一彎殘月,緩緩西斜,更深露冷了。 一個不經意,心頭和四肢一齊冰涼得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