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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凱倫·羅巴德斯    


  「你知道燒菜我是不用人幫的。」莉莎一向以手藝自豪,芮秋那句話只不過是稍微

  回敬她的冷言冷語而已。

  「我知道,媽。」芮秋放柔聲音,對母親笑笑便離開廚房,左轉上樓。她和莉莎的

  關係一直如此,時親時刺,但她還是愛她。史坦的病是母親的最大心痛。母親愛她的丈

  夫甚至超過她的疼愛貝琪。

  快到三樓時,芮秋便聽到貓王如癡如醉的旋律。號稱舞宴廳的地方其實只是頂樓一

  半的空間,以玻璃圍出的午睡陽台罷了,?頭一無傢俱,連樓下每間房都鋪的消音地毯

  也沒有。聲音在一室空蕩的硬木地板中更擴大了。她雖然不是什麼貓王的大歌迷,但此

  刻也有聞聲跳躍的衝動,這歌曲真的具感染力。史坦一向喜歡貓王,貓王死時他哭得像

  痛失親人。

  走入舞宴廳,父親正如她預想的,正合著眼,隨貓王歌聲點著頭。貓王的歌是少數

  依然存留在他腦海中的愉快記憶。

  傑迪盤腿坐在史坦旁的地板上,口中哼著墦放的旋律,指頭輕敲地板。他是個熱情

  的人,看到芮秋便露出微笑,芮秋對他揮揮手,歌曲的聲音這麼大,說話根本聽不到。

  她走到父親身旁摸摸他的手。

  「爸。」

  他沒睜開眼,甚至也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芮秋歎了口氣,縮回手指。她倒不是妄

  想他會有不同的反應,這些天來,能看到他、知道他安詳、給照顧得好好的,她就滿足

  了。

  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是她們唯一能做的事,起碼她們可以把他留在家?。若沒有傑迪

  在他乖戾時照料他,再加上蒂妲的幫忙,她們只有送他上安養院一途了。

  一想到這兒,芮秋不覺心頭一震,史坦的主治大夫詹森醫生說過,這病到末期時仍

  免不了進療養院的。每次莉莎一想到此便淚流滿面。他們已經結褵四十一年。

  史坦以前是個身高超過六呎二,重約兩百磅的壯漢。現在他的塊頭仍是大,但疾病

  似乎令他縮水了,也可能是現在他要倚靠芮秋,而非芮秋倚賴他,所以芮秋覺得他像小

  了幾號似的。但當她看著他頭上稀疏的幾根白髮,心中對父親的愛就像母親疼小孩般的

  強烈。衰老本就不是件快事,但這種在肉體未崩壞前便攫走精神的病實在太恐怖了。

  「我會一直在你旁邊的,爸爸。」芮秋握緊爸爸的手,心中默許。

  換了另一首歌「輕柔愛我」,甜美哀愁的音符讓芮秋有愴然淚下的感覺。她每次一

  哭便會鼻子不通。她忍住淚,最後再拍拍爸爸的手,跟傑迪揮揮手,便轉身離去。如果

  媽媽是在做那道拿手的南方炸豬排,一定要忙上半天,她可以先換件衣服,整理一下雜

  亂的思緒再下樓。

  她換上一條藍綠相間的格子短褲,套上鮮綠的馬球衫,隱約聽到傳來「傷心酒店」

  的旋律。她梳著頭髮,又用手撩撩髮絲,看著鏡中的自己。良久,她才發現她是認真在

  審視自己的容顏,而不是匆匆照一下。她知道為什麼;賀強尼的那番話像幽靈般盤踞她

  的腦海,而她現在正下意識地想以他的眼光來看自己。

  「我從高中就一直對你想入非非,現在依然是。」強尼的話不請自來浮現她腦海。

  芮秋不覺握緊手中的梳子。他絕不是當真,他只是不知何故要讓她受窘而已。她當然不

  是那種男人一見便慾念升起的人。這也是她為麥可目眩神迷的原因。那麼英俊出眾的麥

  可會跟她談戀愛!即使當時,她都難以相信。

  久已遺忘的心痛彷彿又來了。好久好久的事了,他在她頰上一吻,說了句「我們並

  不合」便甩掉她。她的心碎了,然而他似乎不知道、也不在乎。此後她再也不曾想過麥

  可——至少,不會把他跟自己想在一起。他早已不是她懸念的人了,現在他是貝琪的。

  貝琪的丈夫。

  她的思緒游移到另一樁目前最棘手的事:她竟會令青少年時期的賀強尼「想入非

  非」?

  她根本不是那一類型的女人!

  雖然毫不顯老,但她就快要三十五歲了。由於怕日曬,所以除了眼尾幾絲細紋外,

  她的臉光滑沒有皺紋。身材唯一的優點便是細瘦,連大部分十三歲小姑娘的身材都會教

  她嫉妒。她的秘密之一便是到現在她還常去童裝部買十二、三歲的男孩衣服穿。齊下巴

  的褐色頭髮髮梢向內卷,烘托出還算娟秀但沒什麼血色的鵝蛋臉,這當然離「美女」尚

  有一段距離。眼睛大大的,眼形也很好,睫毛也很濃密,但眼珠子卻是最不會撩起異性

  注意的普通棕色。最常聽別人形容她為「可愛」,即使這兩年偶爾約會的勞勃也說她

  「可愛」。

  芮秋討厭人家這麼說她。「可愛」是用在小孩和寵物身上,不是適用於成熟女人的,

  這形容詞她老覺得刺耳。當然,勞勃不會知道她不喜歡被這麼形容,她也從未告訴他。

  他人不錯,說她可愛只是要讚美她。勞勃開了家藥局,本身是藥劑師,收入不錯,進退

  有禮,人也長得不錯,她相信他會是個好父親。而她現在開始想要孩子。

  算來她也該結婚了。若說麥可的變心曾給過她什麼影響,也許就是對生命的狂熱吧!

  她知道天下被拋棄的女人不只她一個,那顆破碎的心早已痊癒,當然不會再為麥可心痛。

  歲月加添了她的智能與毅力,而這兩樣都是好的婚姻所必須的。她之所以對勞勃還有猶

  豫,是因為她發現和勞勃在一起,她並沒有以前談戀愛時欲生欲死的熱情,但她提醒自

  己:她已非當年那個捧出自己一顆心、對未來美景充滿無限期盼的天真小姑娘了。她已

  經長大,變聰明了。

  「芮秋!芮秋!快下來!」

  媽媽對著樓梯大叫可是非同小可,芮秋一聽馬上打開房門,往廚房衝去。莉莎站在

  樓底,手中還拿著尖尾叉,一臉不悅。

  「你的電話,」芮秋未開口,她便先說了。「班從店裡打來的。他說你最好馬上去

  一下,警方已經在那兒了。那個賀強尼惹禍了。」

  第二章

  警車停在五金店前,店外有五、六個看好戲的人被一名警察擋著不讓他們進去。那

  個警察是郝琳達,芮秋從車子跨出,認出她,她的妹妹前兩年給芮秋教過。琳達看到芮

  秋,揮手讓她過去。她急急進入,一進門便當場呆住了。

  地上伏著兩個人,一人仰著,另一人俯趴著,另有三個警察蹲伏制壓著那兩人。艾

  達的兒子,也就是傑夫的哥哥謝格雷去年才當上警察,他一膝壓在俯趴的那人背上,槍

  指插著那人的一頭黑髮。另一個警察葉凱瑞反手扭住那人的手。芮秋一看便知那人就是

  賀強尼。另一個被押住的人,她倒認不大出來,只見警長魏吉米彎身從容地以兩隻手指

  探那人喉頭的脈搏。店?請的兼差奧莉薇睜著兩隻大眼呆看,店經理史班從儲貨室門口

  出來。誰都沒注意到芮秋進來。也許下午的陽光正烈,班沒看清她人已站在那兒。

  「葛太太說芮秋已經出來了。」班對警長說。

  「好。」

  「放開我,臭傢伙!你把老子的手擰斷了。」強尼吼著,想掙開扭他的手,但卻被

  扭得更緊,他馬上口出穢言。芮秋聽得呆住了,想到也許強尼真的是無辜入獄,但牢獄

  生活確已使他和這純樸良好的社區格格不入了。現在他會把警方也招惹出來,想必也已

  夠駭人了。

  「再動,我就讓你腦袋開花,人渣?」

  謝格雷這聲不屑的威脅簡直令芮秋難以置信。不管強尼如何,她可不會坐視他在她

  眼前被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趨前問道。

  警長和他的手下、班和奧莉薇全都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她。

  「芮秋,我真的束手無策!」奧莉薇哭叫道。「班跟我保證我在這上班時,賀強尼

  絕不會進店裡來,哪知他來了,我早已緊張死了,接著安先生一踏進來,我就知道麻煩

  來了。果真如此!他們扭打成一團,我便通知警察局了。賀強尼痛揍安先生的喉嚨,把

  他揍得不省人事,下手得那麼重,竟然沒揍死!」

  「卡爾顯然聽到賀強尼回來的消息,他來找他,結果真給他找到了。我早上告訴你,

  僱用他會出錯,你就是不聽。他才沒來幾個小時,瞧瞧這一切!」班指著地上。「他們

  把店弄得稀巴爛!」

  芮秋放眼望去,油漆罐、刷子、色板全掉得一地,一罐紅漆流得黑白瓷磚地面都是,

  裝螺絲釘、螺帽的塑料桶踢倒,東西灑了一地,大鐵罐?的鳥餌也傾倒出來,給踢凹的

  鐵罐滾在櫃抬邊,大概剛剛砸過什麼人了。

  「你要僱用賀強尼這種蠢事應該先來和我商量的,芮秋。」魏警長說。「任何人只

  要有點頭腦都會知道他一進城,安家的兒子就會來找他。雖然我得依法處理,但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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