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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梅貝爾(梅貝兒) 她勉為其難的說:「我很感激你的尊重。」 「朕不要妳的感激。」火氣又不自覺的上升。 皓月在心中輕歎,「我不想再跟你爭論同樣的話題。」 「妳就不能……不能給朕一點好臉色看嗎?」他從未想過要這麼低聲下氣的去要求一個女人。「就算只是小小的微笑也行?」 一臉錯愕的皓月瞪著他。 不知怎地,心無端被撞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心軟! 「算了!」琅邪自我嫌惡的別開俊臉,「妳什麼都不用說,朕知道妳的意思,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還要大半天才會到氐宿城。」 甩掉心中突如其來的雜念,她不再強撐,蜷縮起身子,閉眼假寐。 在王宮禁衛軍的前呼後應下,不徐不疾地朝氐宿城前進,前車青幟朱網輅,駕著兩匹白玉驄,後面的金飾輦車,則駕著四匹黃騮,炫耀著一派貴氣。 「王上?」馬蹄聲來到輦車旁。 琅邪眸光瞟向似乎已經睡著的皓月,刻意放輕音量。「到了嗎?」 「就快要進城了。」玄枵稟告。 「嗯。」 玄枵又說:「不過可能會遇到些阻礙,請王上待在輦車中,其它的交給微臣來處理就好。」 「什麼樣的阻礙?」這可是君王乘坐的馬車,在曌國境內自然可以通行無阻,誰敢擋住他的路。 外頭沒有聲音,讓琅邪心中起疑。 聽見兩人的談話,滿臉困意的皓月努力保持清醒。「什麼事?」 才要回答她,他便感覺到輦車靜止不動,不再前進。 皓月坐直嬌軀,「怎麼不走了?」 「有朕的禁衛軍在,不會有事的。」就不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敵對他不利。「過來朕身邊!」朝她伸出手臂,保護的意味濃厚。 她猶豫了幾秒,才慢吞吞的挪身過去。 一手將她緊攬在身前,另一手握住隨身的寶劍,琅邪一直知道有不少叛逆之徒想置他於死地,這次離開禁衛森嚴的王宮,便有心理準備,隨時可能發生狀況。 外頭不時傳來紛擾的聲音,依稀可以聽見有哭喊、有怒吼,有男、有女,還有孩子,讓皓月實在坐立不安。 不假思索,她突如其來的打開落下的門閂,推開其中一扇繪製花紋的漆門,飽含淒厲痛苦的哭叫、大喊,宛如海水般猛地灌進耳膜,震撼了皓月整個人。 當她適應車外的光線,眼前黑壓壓的一片,讓她呆了、傻了…… 第六章 至少有數百人,各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孱弱無助的他們用盡全力想突破重圍,企圖擠到輦車這邊來,卻被禁衛軍排成一列擋住了,只得就地跪倒,不斷的扯著喉嚨大聲嘶喊,即便嗓子啞了、使不出力氣了,仍拚命的吶喊。 「救救我們。」 「救救我的孩子。」 「王上。」 「求王上救救氐宿城的百姓。」 終於聽清楚他們在哭些什麼、喊些什麼,灼熱的淚水在皓月的眼眶中翻湧著,隨時可能奪眶而出。她可以看到被抱在大人懷中的孩子,全身髒兮兮的,不解事的跟著跪在地上,有的則是哭著跟爹娘要東西吃,爹娘卻只能淚眼以對。 就算在她的世界,電視上常報導非洲國家的人民過著飢寒交迫的日子,需要國際人士的幫助,還有美國開戰,導致伊拉克將出現兩百萬的難民,必須選擇逃離自己的國家,卻從來沒有此刻真實的出現在眼前來得震撼。 「朕不是叫妳待在裡頭──」琅邪身軀往前一探,想將她拉回輦車內,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同樣的,也被外頭的景象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 皓月手心摀住嘴,喉頭梗住了。「他們是氐宿城的百姓嗎?怎麼會這樣?」沒想到這裡的情況如此嚴重。 「朕也想知道。」他奮力的推門而出,雙腳踏在地面。「玄枵!玄枵!」那該死的郡守!朕要他的腦袋!琅邪怒不可遏的心忖。 看到那些宛如見到救星的百姓激動起來,一一伸長手臂向他們求救,皓月忍不住跟著下車,此時此刻無法形容心中的感受。 聽見叫喚,玄枵策馬回頭,迅速的翻下馬背。「王上!」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玄枵沉吟一下,「回王上的話,這些人全是氐宿城的百姓,因為城裡沒有食物可以吃,原本想逃到其它城去,不過家人之中有的病了、有的餓死,根本就走不了,只能待在這兒等死。」 「該死!」他怒紅雙眼。 就在這當口,抱著嬰孩的婦人不顧生命危險,衝出警戒線,雖然好幾天沒有進食,但憑藉著滿腔的母愛,氣喘吁吁的往他們這邊跑來,卻被隨後趕到的禁衛軍粗蠻地抓了回去,母子倆摔成一團,儘管婦人本能的護住孩子的頭部,免得撞到地上,但受到驚嚇的嬰孩還是哇哇大哭起來。 看到這粗暴的畫面,皓月霎時怒火中燒,不假思索的衝上前將該名禁衛軍奮力推開。「你還是不是人?沒看到她手上抱著孩子嗎?這麼小的孩子要是受傷了,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禁衛軍當場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皓月連忙蹲下來察看這對母子。「妳沒事吧?孩子怎麼樣了?」當她看到嬰孩的模樣,應該才一歲多的樣子,哭得聲嘶立竭、小臉漲紅。「是不是哪裡撞到了?要不要緊?」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求求妳救救我的孩子,他一直高燒不退,我找不到大夫。」婦人找到可以哭訴的對象,淚水直往下掉。「這是我和我相公唯一的孩子,他不能死啊!」 她伸手摸著孩子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再燒下去,就算沒有得到肺炎,也會傷到腦袋,在這個世界恐怕是無藥可醫。 「妳等一下,我去找太醫過來。」說著她便匆匆折了回去,情急的抓住琅邪的手臂,「有個孩子在發高燒,快叫太醫過去幫他看看。」 琅邪臉色一沉,「這些人的事朕會另外派人處理,先進城再說。」 「那孩子都快死了,不能再等了!」皓月開始找尋太醫乘坐的馬車,「太醫呢?太醫在哪裡?」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氣她老是要違抗他。「朕叫妳走!」 皓月泛紅眼圈,直直瞪著他,既痛心又失望。「你怎麼可以這麼無動於衷?他們不是跟你不相干的人,他們是仰賴你的百姓,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他們的君王,就有責任照顧他們。」 「朕沒有不管他們的死活。」 皓月氣極的衝口而出,「你從來沒有餓過肚子,當然不知道沒有東西吃、天天挨餓的滋味。」 「妳!」琅邪氣結。「難道在妳心目中,朕就這麼冷血殘酷嗎?」下顎抽搐著,他不甘心被如此不堪的看待,一口氣堵在心頭久久不散,揚聲大叫,「太醫!把太醫給朕找來!」 不一會兒,坐在最後面馬車內的太醫被緊急的召見。 「微臣參見。」 「不必了,快過去看看那個孩子的病,務必把他治好。」 太醫雖然訝異,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微臣遵旨。」 覷了俊臉鐵青的琅邪一眼,皓月不知該說什麼,只得趕緊帶著太醫回到那對母子身邊,「孩子在發燒,你快幫他看看。」 「是。」太醫握著嬰孩瘦小的手,耐心的望聞問切。 婦人哭干了淚,卻滿臉感謝的朝她直磕頭。「姑娘,謝謝妳……謝謝妳……妳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不要這樣,我什麼也沒做。」皓月不禁汗顏,在這個世界,自己根本什麼忙也幫不上。 把了一會兒脈,太醫表情釋然,幸虧不是什麼大病。「這孩子汗出惡寒,身熱而渴,有中暑的現象,只要以茵陳、石斛、荷葉、車前草及鳳尾草煮成湯汁喝下就可以慢慢消暑,不過孩子的身體虛弱,需要多吃點東西。」 聞言,婦人大聲抽泣,「嗚嗚……我們根本沒有東西吃……最後只能吃些樹根野草來充飢。」 身邊其它的人也跟著哭了。 皓月心中惻然。 「太醫,看過那孩子的病了嗎?」琅邪過來催了。 熬了半年,再也撐不住的百姓僕跪在地,都想把心中的委屈宣洩而出,說到激動處,有的還上前抱住他的大腿,或拉扯他身上的衣袍,只求能得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和護駕的禁衛軍發生拉扯。 「再不下雨,小的們都活不下去了。」 「請王上救救我們。」 「……我相公生病,請不到大夫……就這麼死了。」 「王上……王上……」 琅邪睇著那一張張彷徨無助的哀嚎臉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只因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君王,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和神界溝通,必定也能祈天降雨,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感受到這些人是如何的在生死邊緣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