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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李葳 無懈可擊的細緻五官、瓷白光滑的臉龐,英氣凜凜的眉宇底下是一雙翦翦黑瞳。如果不是那集聚男子氣概的挺鼻,與方正的下顎強調出男性線條,納希還真以為自己見到了神秘的東方美「女」呢! 就連他都會怦然心動的美貌,那些禽獸就更別說了。 制約住那群野獸的理由,全靠伊凡在「決定性」的那一夜,所展露出的高超神射技巧,以及俐落矯健的身手,並當下被業爾看中,拉拔為傭兵團中的左右手,使得他們不敢造次。 加上每月一次的狩獵,從伊凡來到鎮上後,都是由他拔得頭籌,這也意味著他在雜牌軍的地位屹立不搖,多少達成震懾住那些蠢動傢伙的效果。如果讓他們逮到機會…… 那肯定會像洪水潰堤般,後果可想而知! 「不、不必了,伊凡!」搖著頭,納希節節後退,說:「我的不能佔這種便宜,這頭母鹿還是算你——」 「不要動!」忽然,伊凡神色大變地喝道。 「咦?」 看著面前的啞哥與伊凡鐵青著臉的模樣,納希好奇地往他們視線所 注目的方向看去——唰地,他彷彿聽到自己的血液退潮的聲音! 虎……老虎……有一頭老虎在林子裡瞪著他們! 伊凡與啞哥無法拿出武器,現在他們三人只要有人任一妄動,都會讓老虎撲上前來。 納希膝蓋抖個不停,他痛恨自己的不中用,可是他怎樣都會看到那 頭留著口水的老虎,一口白牙閃個不停,黃眼賊兮兮地盯著他,像是隨時 都可以咬上他的脖子似的。 吼地,老虎發出怒吼的同時,納希撲通地雙腿軟下,眼前一片黃黑交 錯的亂影,就在他以為自己難逃一死之際,老虎發出了哀嚎! 喀咚與噗唰聲同響,大量噴濺出來的血佈滿全身。 納希傻呼呼地張著嘴,看著正把斧頭甩在肩膀上,咧著嘴笑著的男 人說:「真是危險啊,小子!下次在老虎面前別一副軟腳蝦的樣子,分明 是邀請它來咬你嘛!」 「業爾老大!」感激的淚水嘩地湧出。 叉著腿大剌剌地站在老虎屍首前的偉岸男子,露出豪邁無敵的笑 容。 第二章 看到猛虎被一斧砍死,伊凡靜謐的臉龐下,緊繃的神經總算能放鬆 了。 橫陳在地上的虎頸幾乎整個兒被砍斷,只留些寸皮連骨,虎身淌出的血將四周的草地濺成一片觸目殷紅。一根利箭仍插在虎胸上,那是千鈞一髮問,伊凡憑直覺射出的,想不到也正中目標。 「這下可有得玩嘍!」 以組長到異於常人的指頭,摳著下顎中央的天生凹槽,這名有著深邃眼窩、鷹凸鼻樑,寬厚豐唇組合而成,具有典型柯薩克人粗獷長相的男子,蹲到老虎身邊檢視著並說:「它是死在我的斧頭下,或是死在你的箭下,除非把老虎弄活再問個清楚,否則難以分辨。」 業爾·溫馬克抬起一雙灰眸,撂高眉頭問道:「你說怎麼辦啊?伊凡。」 即使老虎奇跡地復活,能不能說「人話」,才是個更大的問題吧?伊凡懶得吐他槽,旋過身說:「它是你的了。」 「慢著、慢著,這樣子我會很不好意思的。」竄步上前,美爾拉住伊凡的手腕,兩追唇角拉開,漾著宛如孩童般的無邪笑意。「咱們一起動腦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點子。你腦子比我巧,幫個忙嘛!」 伊凡曲起手,想抽回,但對方的桎梏沒有半點鬆脫的跡象。「隨便你要怎麼樣,請放開我的手。」 「不行。這種事要講公平,不然就沒有排名的意義了。」當作沒聽見伊凡的請求,男人微笑地說:「幫我一起想嘛!」 擺出最嚴厲的黑眸恫嚇對方,可惜效果和石頭砸在雪地中沒兩樣,對方仍是不為所動。伊凡又一次確認,業爾·溫馬克是自己最無法應付的那類人,這種軟性蠻橫的傢伙,最教人深感棘手。 以硬碰硬,以暴制暴——最是簡單明快。 軟的央求,冷的反諷——全都應不理。 獨有祭出軟硬兼施的敵人,會讓伊凡不知該怎麼做才能由惱人的狀況中脫身,往往到最後,伊凡都會稱了對方的心意,率先放棄。 驀地,伊凡想起了好久不曾見面的謝維克。業爾和謝維克的外表雖然大相逕庭,但是喜歡雙管齊下、以戲弄伊凡一板一眼性格為樂趣的這一點,兩人還真是如出一轍。 是不是自己的性格特別容易吸引這類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呢?伊凡懷著幾分認真,暗暗苦惱。 「嘿……你睡著啦?」 見他久久不語,業爾哈噦、哈噦地在他面前揮動著五指叫道。伊凡還給他一個冷眼,蹙眉。不懂這樣一名外表精悍、野性的大男人,卻時時表現得像個無理取鬧的三歲孩子的理由何在?莫非是欺敵用? 只有最愚蠢的人,才會被業爾這「天真」的舉動給誤導,以為他是個善良、溫馴的大好人。能在眨眼間,以利斧劈斷一頭猛虎的頸,用膝蓋想也知道,這男人有多危險。 見識過業爾殺人不眨眼一面的伊凡,當然不會是那種傻瓜。 「你希望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沒意見。」初衷不改的,伊凡淡淡地說:「我電沒什麼其他的想法。」 「……真是無情啊!連這點小忙都不幫,明明生得一個聰明腦袋。」業爾揶榆說。 「很抱歉,我從不認為自己聰明過。」伊凡這次使勁,業爾也不再堅持,總算順利地讓他掙開手腕。「你認為聰明人會讓自己變成一名逃犯嗎?」 「唔,你這——說,不把我們這群雜牌軍的人全都當成了笨蛋?」 「我是在說自己。」 「那就更叫人百思不解了。曾經身為女王陛下直屬的鷹眼一員、菁英中的菁英,竟會覺得自己不聰明?」 伊凡臉色一僵。 「噢噢,失禮,我犯規了,咱們隊上是不提過去的。」 毫無疑問地,這個男人是想刺探些什麼。伊凡壓根兒不相信他有半點道歉的誠意,但是「過去」已經消失在伊凡的腦海中,從離開斯科城的那一日起,他過往的二十五年歲月也跟著一併埋葬了。誰來刺探都沒用,他無意、也不會再去回想。 「那個……」差點葬身虎口的納希此時怯生生地開口說:「如果業爾老大這麼堅持要公平的話,乾脆把老虎分成一半,你們覺得如何?」 原先便是打這主意的男人,咧嘴笑說:「真是個好主意,阿納。你保住我們隊上的名譽了,證明我們不是一群笨蛋的集合。伊凡,你沒意見吧?」 由來無干戈,何須化玉帛? 伊凡自嘲地扯扯唇角。「沒有。」 「好,就這麼決定!來吧,把老虎也綁上馬背,今晚有一頓虎肉大餐嘍!」 ☆ ☆ ☆ ☆ ☆ ☆ ☆ ☆ ☆ ☆ ☆ ☆ ☆ ☆ 從流放的罪犯演變為逃犯,打個比方,就像一個人生了重病,看大夫或不看大夫都會死,那麼你會選擇看或不看呢? 伊凡在那當下選擇了後者。 罪犯的身份並沒有改變,但與其在監視下過一生,不如當個逃犯來得自由(與其知道自己何時會死,不如把握死前的每一刻)。 -這個問題並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一切端看你怎麼選擇而已。 自然,偶爾會去回想到當時的情況,但伊凡也無法解釋,自己如何在剎那間作出逃亡的決定? 伊凡·愛·奧古史坦!你不想死的話,就走! 是本能讓他反應過來的嗎?還是這聲大吼,驚醒廠沉睡在他體內已久的求生意志?再不就是瞬息間的短暫自由,控制了他的理智。 總之不管是哪個理由,自己在雙手白手銬解開的那一刻,拔腿狂奔。沿途泥濘與雪堆的阻礙,使人跌跌撞撞,隱約還可聽到身後追兵的吶喊聲與風聲都在耳邊竄飛,他淨是沒命地奔跑著。 沒多久,押解的差官騎著馬追了上來,他們手中的弓箭毫不遲疑地對他發射,宛如他是獵物,而他們是獵人般——致命的每一箭,手下不曾留情。那時伊凡醒悟了,洛琳女王根本無意放他生路!從一開始,「流放」便是表面上的,事實上,自己注定要死在這塊土地上! 死吧!你這該死的傢伙,我要你死! 呼吸的空氣中,彷彿都帶著女王的恨意與詛咒,像把寒透的冰刃刺穿他的肺。 放棄吧!不可能有活路的!和女王作對的人…… 絕望在暗夜中是那樣的誘人,疲乏在四肢中呻吟,像是沉重的鐵鏈套住脖子,直要拖人往地獄墜下。 只要我束手就擒,便可結束這一切了! 哪兒都沒有光明、沒有希望、沒有未來,這條爛命還有何值得留戀的?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嗚哇哇哇哇—— 發完淒厲的咆吼之後,伊凡停下逃亡的腳步,往追兵的方向反撲。他不知道那時自己著了什麼魔,也許是多年積壓、深藏於心中的一把火燒了起來吧?他盲目地豁出所有,失去理智地和那些差官戰鬥著。他不記得過程,也不曉得自己使了什麼招數,而對方做了什麼反擊,一切全憑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