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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典心 早就聽說過,款紗城的方舞衣,是南方的第一美人,美若天仙。但那僅止於聽說,沒有想到,傳聞可只形容到方舞衣十分之一的美麗,真正的她,美得慧黠秀雅,令人神迷。 卿卿讚歎著,立刻對這新嫂子有了好感。 也只有如此絕世佳人,才匹配得起大哥呢! 舞衣微笑著,熱絡的拉起她的小手,在主位上坐下。 才一坐下,卿卿便察覺,嫂嫂的腰間穿著南方婦人有孕時所繫的繡兜,卿卿瞪大了眼,有些驚歎。 啊,大哥手腳真快呢!! 發現她的視線,舞衣粉臉微微泛紅,裝作不知。 「你一路辛苦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道,察覺少女微笑下的愁容。 卿卿略略一僵。 「沒的事。」她輕聲說道,心頭一酸,想起一張猙獰的俊臉,以及那聲吼叫---- 滾,你給我滾出去! 真是不爭氣,明知道該對他死了心,為什麼只是想起他,心口就好疼好痛---- 廳內有瞬間沈默,外頭卻傳來一陣騷動,跟著就聽楚狂人未到,聲先到。 「卿卿!」他吼道,高大的身軀,像陣風般捲進廳裡---- 卿卿才剛抬頭,就看見多月未見的兄長。 「大哥!」她笑逐顏開,連忙奔了過去,撲進兄長懷裡。 楚狂一把抱住她,連日來的擔憂,直到此刻才鬆懈。他緊緊抱著小妹半晌,確定她安然無恙,沒少條腿,也沒缺條臂膀,才鬆開雙手。 緊接著,才一開口,連串責罵就湧了出來。「你這小丫頭把我給嚇死了!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既然沒事,怎不快點來挽紗城找我?」 舞衣在一旁,掩著唇微笑,早習慣了他以責備代替關懷的性子。 這個男人,要他說出肉麻話兒,可比殺了他還難過呢! 楚狂的質問,讓卿卿啞口無言。 很顯然的,大哥跟霍鷹有些過節,要是讓大哥知道,她這些日子都待在山寨裡,又入了霍鷹的院落,成了他的女人,大哥肯定要氣壞了,只怕到時候挽紗城跟山寨,又要興起一場爭鬥。 「呃----我----我摔了個跤,跌下山崖,一時摔傷腦子,記憶有些亂,這些天都懵懵懂懂----」她、心念急轉,編了個謊話,不敢據實以告。 「你這些天都待哪兒?」舞衣問道。 「這個----有人救了我,替我療傷,收留我一些日子。後來,我恢復了記憶,才找到城裡來的。」 「那人住哪?姓啥名啥?咱們好去謝謝人家。」楚狂問道。 「咦?」卿卿僵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人名喚霍鷹,又稱山狼,他不但救了你妹妹,順道也吃了她---- 她懷疑,要是實話實說,大哥會不會氣得當場昏倒。 「怎麼不說話了?想不起來嗎?」楚狂一瞪眼,濃眉狐疑的蹙起。 卿卿咬著唇,水汪汪的大眼看向一旁,不知該向誰求救。 聰慧的舞衣立刻看出端倪,款款走來,握住卿卿的手,睞了丈夫一眼。 「好了、好了,卿卿才剛到,肯定累極了,就先讓她歇息吧!」她轉過頭,對卿卿露出友善的微笑。「來,我讓人清了間屋子,在裡頭備了熱水,你先去洗個澡,先歇會兒,其餘的事情,就等晚點兒再說也不遲。」 楚狂一揚眉,方要開口,就見舞衣回頭,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皺眉,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卻還是閉上了嘴,眼睜睜看著妻子帶著小妹往內院走去。 入夜後,方府內寂靜無聲。 用完了晚膳,卿卿坐在房裡,隔著窗欞,看著天上的月兒。 那輪月亮,讓她想到山寨裡,躺在霍鷹床上時,所望見的那輪。 霍鷹! 他在做什麼?會不會----也正在想著她? 可能嗎?他那麼無情,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怎能奢望,他會想念她-- 想得出神,敲門聲突地響起,卿卿愣了一下。 「哪位?」 「是我,舞衣。」 卿卿應了一聲,連忙起身開門。 「聽楚狂提起,你夜裡總是手腳冰冷,我讓喜姨煮了一壺活血益膚的桂圓蜜棗茶,讓你喝了,看能否好睡些。」舞衣已經換了件秋襖,緩緩走了進來。秋意跟在後頭,手裡端著藥壺與瓷碗。 「讓喜姨費心了。」卿卿福身。 「別這麼說,把這兒當你自個兒家吧!」舞衣笑著說,見秋意將茶壺擺在桌上後,便輕揮左手,示意她退下。 門被關上,屋內只剩姑嫂兩人。 「來來,別站著,我們坐下聊聊。」舞衣親切的牽著她的手,來到桌旁坐下。 「你剛到挽紗城,一切都還習慣嗎?」她一面說著,一面替卿卿倒了碗熱茶。 可茶才剛遞過去,卿卿卻突然臉色一白,搗住了嘴,奔到一旁去乾嘔了起來。 「怎麼了?你沒事吧?」舞衣連忙走過來,取了手絹,替鯽卿擦著額上冷汗。 「沒----大概是最近胃不太好----惡----」卿卿白著臉,抬首才開口,又是一陣噁心上湧,不由得再度轉頭乾嘔。 舞衣愣了一下,一個念頭閃過心頭。 「你這情況多久了?」她追問。 「半個月左右。」卿卿緩過氣來,輕聲說道。 舞衣心下有些明白,接著又問:「聞著食物的氣味,就會不舒服嗎?」 卿卿點頭。「是的。」 「早上的時候呢?」她不死心的再確定。 「呃,想賴床。」卿卿臉兒微紅。 糟了,嫂嫂會不會覺得她很懶? 「楚狂知道這件事嗎?」舞衣眼兒瞪得老大,伸手覆住胸口,知道自個兒的猜測,肯定有十之八九跑不掉了。 「知道啊!方才用膳時,他還追問,我是不是黃瓜吃多了。」哥哥每次問她時,臉色都好蒼白呢! 舞衣低笑一聲,想起前不久,丈夫才吃過黃瓜的苦頭。 「有什麼不對嗎?」卿卿好奇。 「沒什麼不對。」舞衣斂起笑容,認真的看著卿卿。〔只不過,我想-----」 「嫂嫂想什麼?」卿卿問道,有些不安。 「你大概是懷有身孕了。」舞衣輕聲說道。 卿卿聞言一呆,手兒一鬆,茶碗跌在桌上,香甜的熱茶灑了一桌。 「小心別燙著了。」舞衣連忙說道,拉著她的手,不讓她收拾桌上翻倒的茶碗。 看卿卿的反應,這下子,十成十是真的了。 「我我我……那……那那----」剛被人點醒,卿卿慌了手腳,小臉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別慌、別慌。」舞衣拍著她的小手,要她回床邊坐好。「沒事的,一切有我。」 「我……他……」卿卿搗住小嘴,紅了眼眶。 舞衣牽著她的手,注視著那雙帶淚的眸子,神情嚴肅。「卿卿,你和嫂子說,是不是對方,呃----用強的----」 一個年輕姑娘,失蹤多日,會遭遇的危險,可比男人多上千百倍。她雖然心疼,卻也不得不朝最糟的地方想去。 那張粉嫩的小臉,頓時熱得發紅,小腦袋垂得低低的,搖了搖頭。 舞衣鬆了口氣,總算露出笑容。 「是救了你的那個人?」 卿卿點頭,兩手在裙上絞著。 「你喜歡他?」她語音帶笑。看來,是兩情相悅了。 卿卿再點頭,只覺得臉兒燙紅得快冒煙了。 「那好辦,來,告訴我,孩子的爹是誰,我幫你去說這門親事。」舞衣熱絡說道,急著想辦喜事。 親事?! 卿卿猛然抬頭,臉色煞白。「不要、不要,別去說.」 「為什麼?」舞衣不解。 「因為----因為----」卿卿咬著下唇,掙扎了好半晌,未了,才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出幾個字。「是山狼。」 「山狼?!」舞衣驚呼一聲,幾乎嚇傻了。 山狼?那個殘酷暴戾、人人間之色變、傳說中沒半點人性的山狼? 「噓----」卿卿將指擱在唇上,求嫂嫂噤聲。 「是霍鷹救了你?」舞衣坐回床上,眼兒還是瞪得很大,一臉不可置信。 「你認得他?」卿卿狐疑,很詫異會在嫂嫂的口中,聽見山狼的真名。 「當然認得。」 「我以為,挽紗城和山狼有恩怨。」卿卿遲疑的問,看嫂嫂的模樣跟口吻,壓根兒不像是正在提仇人的名號。 舞衣嫣然一笑。 「那是十幾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山寨裡當家的,是霍鷹的爹,那人幾乎無惡不作,過路行旅,無一放過。直到霍鷹成了寨主,情況才有所好轉。」 這些一年來,霍鷹劫富濟貧,雖然頂著山賊的名號,卻做收留流民的義舉。就連這次挽紗城被攻陷,也虧得他領兵下山,助黑衫軍一臂之力,才能順利減了亂軍。 卿卿心頭一動。 「嫂嫂曉得霍鷹的家事?」 「你是想追問,關於他殺了親爹,又逼瘋後娘的謠言吧?」舞衣揚眉回問。這些年來,她時常喬裝上山寨去,寨子裡的事,她可是一清二楚。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