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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阿蠻 他警覺到自己就要釀災造孽,但行動反應卻沒讓他有時間去多想,因為他的定力已被腰背上那雙纖足與身下的瑰香軟玉給逼瘋了,他微頷首,如癡如醉地順應心儀女子的意願,也圓了自己半生的妄想。 這場歡愛的結果讓他頓覺自己像匹脫韁卸鞍之駒,恣意馳騁在芳草連天的牧地上,渴望她的感覺何止意猶未盡,簡直就是有增無減,他對她這麼地有感覺,就不知她對他是否也有同樣的滿足? 他盯著她汗珠微滲的額,打量她芳唇微啟的臉龐,聽著她氣喘細嚀的聲音與急促起落的胸部,心中揣測著一個問題:敏容會對這場雲雨甘之如飴嗎? 他實在沒有把握。 因為心上不確定,他在示愛的行動上不敢放肆,只能將精力全部放在壓抑自我這一個勾當上,只准自己淺近示愛,不敢深入冒犯。 這招說蠢,其實是挺貼心的呆策,惹得頭一回被點燃慾火的於敏容不知如何是好,想送往迎來卻不知從何著手? 她被動焦麻似的僵著已然著火的身子,喑喃地低泣,索求他更多的溫柔,直到再也不能忍受這樣小心翼翼的謹慎後,她伸手自然地緊攀住他寬翼般的肩頭,他則將她的人兒緊攬在身下。 他湊近她的耳邊,重複地低喃著「我愛妳」這三個字,卻被於敏容澆了一勺冷水。 高潮中的她意亂情迷,眼角滑出兩道淚,不能自已的索著他的唇,累積他在她體內製造出的快感,卻毫不含混地表明自己的心志,「我心底愛的人還是傑生。」 心靈雖不契合,肉體倒是合作無間;這樣的矛盾情何以堪! 只能怨他倆都迷失在慾火之中,無暇去探究後果,只想把對方的熱情掏空,不教彼此留下一絲縫隙,只允許一波波要來不來的激情衝上腦門,不容對方撤退,隨著分秒的催促與拖延,最後終於讓他們迷失在無聲的震顫之中…… 一場歡愛讓於敏容體力透支,她緊蹙著眉睡去--在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之後! 清醒的唐震天心裡不由得冒出一種無語問蒼天的茫然,他不禁反省,在於敏容身心皆脆弱的時候,這樣趁虛而入,公平嗎? 他體貼地將她堆在胸前的洋裝拉整好,攔腰將她抱起,拿出僅有的餘力,送她回溫暖的床上。 他半跪在床緣邊,等著她恢復過來,想問她是否該把剛才發生的意外當一回事? 也不知她是真的疲倦無法理個清楚,抑或是心有悔意,不願面對既定的事實,斂雪凝黛的她就是不願睜眼面對他。 他將她的手捧在唇際,懇求默不作聲的她說一句話。 她沒應允,只輕輕地將手抽回往棉被裡放,以行動婉拒了他。 為了尋她,他的心早已傷痕纍纍,再加劃一痕也無感覺了,他緩緩起身,沒說一句話便往房外走去。 隔天,約莫日上三竿時分。 邵予蘅緊跟在兒子身後,忍不住想再挽留他幾天。「震天,你還有幾天的假,為什麼不再多待一些時候呢?」 邵予蘅看著兒子將一大袋行李遞給出租車司機,於是趕忙轉身,改向佇立在門階暗處的於敏容求助,「敏容,妳幫我勸一下震天吧!」 於敏容剛睡醒,腫著眼袋直視大媽,刻意不去與唐震天的目光有所接觸。 她從昨晚被唐震天送回房後,一直睡到十分鐘前才被林嫂搖醒,昨日種種還來不及消化成事實,就聽說他已將行李打包好,等不及上飛機了。 那他昨天那樣折騰人,又是什麼意思? 可不是因為她在乎他,才以棄婦心態去計較他的作風,實在是她的腿好痛、腰好酸,雲雨方濃的味道與背叛傑生的罪惡感都還來不及洗去,他隔天連探問一聲都沒有,就打算一走了之?! 她微揚著嘴角,強顏歡笑地說:「震天是准博士,唸書比玩樂更重要,再不放他回去,可要對我們生厭了。」 她話裡藏了一些滿不在乎的意味,把昨夜與他耳鬢廝磨的露水情全都抹得一乾二淨。 他即使心裡受了傷,臉上並沒有顯露出來。 他無可無不可地面對眾人說道:「你們都知道我的電話與住處,隨時來找,我竭誠歡迎。」 「可是,不知何時才有緣分能教大伙再聚在一起,要不……」邵予蘅依依不捨之情溢於言表,「咱們現在就敲個時間。」 於敏容與唐震天兩人聞言皆蹙眉以對,悶聲不回應。 倒是邢欲棠注意到年輕人之間的尷尬,開口要邵予蘅寬寬心,「放心,絕對有機會的。震天還得趕飛機,妳別讓他遲了劃不到機位事小,飛機跑了可要折煞人。」 唐震天很感激生父及時的解圍,與他拍肩擁抱後,雙方互相約定再聯絡。 邵予蘅按捺下挽留兒子的意願,搖手送兒子上車。 雙手裹著厚睡袍的於敏容冷眼打量漸行漸遠的車子,直到車影完全消失後才轉身進屋,她眼裡沁著淚,喃喃地告戒自己,「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妳就當昨夜跟鬼打了一架。」 第十三章 從緬因州回到芝加哥,唐震天得竭力強迫自己,方能將散漫的思緒挪回課業上。 他沒料到,與於敏容有了交集的後果,竟會是連續兩個半月的自我撻伐。 這段時間,他的腦海不時被於敏容所佔據,她總是以譏誚埋怨的眼神望著他,像是要透視他的良心,譴責蟄伏在他心底的那股野性。 不過就是因為獸有難馴的時刻,他在愧疚淡去以後,又開始思念與她相處的時光,不論遭受到的待遇是好是壞,即使魂牽夢繫再難熬,他也甘之如飴。 這樣一夜復一夜的調適後,他逐漸將那段插曲視為一場留不住的夢境,徹頭徹尾地接受與於敏容無緣的命運。 豈料事與願違,老天爺不厚愛他,就在他下定決心要忘掉她下到一天,她又藉由他人來折磨他了。 「震天,我連著兩天找不著你,人都快急瘋了!」齊放在電話線的另一端嚷著。 「真高興這世上還有人這麼想念我。」 「你懂得攢錢買花送美女,怎麼不為我們這些朋友設想,弄一支手機來?二手的馬虎用一下也強過你宿舍那支沒人接聽的公用電話。」 「我人不就在教室、圖書館與宿舍三個地方跑,前兩處禁止開機,弄了手機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唐震天打起精神跟朋友開玩笑,「你找我究竟是為了哪一樁啊?」 齊放直截了當地丟出五個字,「傑生出事了。」 「出事!」唐震天愣了好一會兒,然後以忍耐的口吻說:「這聽起來像是玩笑話。」 「震天,我沒有拿傑生的性命跟你開玩笑。他的助理兩個禮拜前從加德滿都掛電話回紐約公司,說他們因為拍攝取景耽擱了時間,錯過與嚮導搭上線的機會,他們試圖靠自己的力量摸索回營地,但下山途中遇上一場暴風雪,阻斷了下山的路徑,他親眼見到傑生為了搶救器材,被崩塌的深山雪塊帶進谷底…… 「傑生的公司一接到通知,便找專人去尼泊爾處理,僱用七位當地嚮導搜索了七天,仍然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們認為傑生已罹難,已經放棄搜救的念頭……」 「放棄搜救的念頭?!那敏容……」這是唐震天心裡唯一掛念的事。「她人還好嗎?」 「唉!電話上難說清楚,震天,你跑一趟紐約好不好?」 「敏容想見我嗎?」唐震天心裡燃燒起一線希望。 「嗯……她沒提,只是有些話我想先跟你說。我知道你課業重,不能說跑就跑,等你一有空,麻煩你跑一趟我的公寓。」 「有點棘手,最快也得等到禮拜五晚上。」 齊放馬上接口說:「說定了,咱們三天後見。」 禮拜四午夜時分,唐震天比約定日提早一天出現在齊放的公寓門前。 來應門的齊放見到朋友滿臉于思的模樣,劈頭第一句話就是,「你的論文報告真多到讓你沒時間刮鬍子嗎?」 唐震天將帆布袋往地一放,一副討饒的模樣。「我知道,通緝犯大概比我都還斯文,不過我兩天沒睡,你就別雞蛋裡挑骨頭了。敏容的情況到底如何?」 「她人在醫院裡,不算好,也不算差。」 唐震天兩眼瞪得比牛鈴還大,隨後蹙眉陰沉沉地追問:「醫院!你在電話裡怎麼沒提呢?」 「我已說了,有些事電話上講不清。你隔了兩天才現身,我問你,你真的在乎敏容嗎?」齊放不禁質疑起唐震天對於敏容的誠意,對他沒能更早趕來紐約似乎頗有意見。 唐震天不想再強調自己熬了兩夜的事實,只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你快告訴我醫院地址,我要去看她。」 「現在是半夜,你要探病也得等到明天早上。你先坐下,」齊放要唐震天先坐到沙發上,「我有東西給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