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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丹菁 「可……」她回神睇著他。 不等她回答,他索性動手幫她收攤,七手八腳地將一些碗往推車上擱好,踢走擋住推車的石塊,二話不說便離去。 淮杏傻眼地瞪著他的背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嗚嗚,老爺到底找到小姐沒有? 再不趕緊找到小姐的話,真不知道大人還要怎ど整她? 她知道,他定是將小姐犯下的錯全怪罪到她身上,所以才做出這般殘忍的事。 她不在意替小姐擔下這責任,但還是由衷希冀老爺趕緊查出小姐的下落,要不,她可真要撐不下去了。 ☆ ☆ ☆ ☆ ☆ ☆ ☆ ☆ ☆ ☆ ☆ ☆ ☆ ☆ 「現下已經快要晌午,你不伺候我,難不成想餓死我?」 日正當中,艷陽灑在林子裡,花定魁毫不留情面的低吼聲在寧靜的林子裡迴盪著。 探進茅屋裡頭,淮杏扁嘴直瞅著席地而坐的花定魁,好半晌說下出話來。 「可是,我晌午還得到城裡賣餅。」倘若要她只做早上的生意,肯定會把她餓死的,遂,她還在城裡找了份差事,算是替自個兒再開闢點財源,好讓往後可以過得無後顧之憂。 「我說我餓了。」他不耐地吼道。 誰管她還要到哪兒去幹啥事,橫豎他餓了,他餓了就是要吃東西。 「那……我去給大人買些熱食可好?」她小小聲地道。 她終究還是抗拒不了他的命令。 她知道,吃了一天的乾糧,吃慣山珍海味的大人肯定是受不了了,但熱食比乾糧貴上許多,這下子,她的積蓄可真是要見底,再加上今兒個在渡海口根本沒攢得什ど錢…… 「等你買回來,我已經餓死了。」他沒好氣地道,一雙黑眸目光自始至終都沒自她身上栘開。 「但……」不讓她去買,他到底想怎樣? 不是她想醜化他,而定他這行徑真像極無理取鬧的娃兒,而她就是寵溺娃兒的娘親。 他都已經是多大的人,怎ど還會這般蠻不講理? 感覺上,他好似不過換了個身份,其它的,一點都沒變。 「我要喝素粥。」他悶聲道。 他已經提示得那ど明顯,為什ど她還不懂? 她該不會蠢得連他在生氣都看不出來吧?倘若她連這一點都不懂,往後他們要怎ど生活在一塊兒? 「嗄?」 見她愣在原地,他不禁沒好氣地道:「你能拿出去賣,就偏不賣給我?」這就是她做生意的方式? 「不是,不是。」她回神道。 她只是好生意外他想要暍素粥。 他自個兒明明說過,素粥看起來像是清湯,裡頭又沒什ど料,只是將野菜湊合著煮。 「你到底要不要弄給我喝?」見她依舊不動,他不禁擰緊濃眉。 「我、我這就去。」聞言,她二話不說,拔腿便跑到茅屋後頭。 ☆ ☆ ☆ ☆ ☆ ☆ ☆ ☆ ☆ ☆ ☆ ☆ ☆ ☆ 淮杏身手俐落地點起爐火,將早上沒賣完的粥擱上去熱一熱,再趕緊回頭淘米,從一旁的水缸中舀起幾瓢水,洗著昨兒個沒洗的野菜。 花定魁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身後,見她正忙著,索性逕自掀開鍋蓋,拿起瓢子舀一口粥嘗著。 「大人,那是早上賣剩的,你再等等,我馬上就煮好。」見他竟嘗起早上賣剩的粥,她趕緊搶過他手中的瓢子。 真數人不敢相信,大人竟是這般隨性而為。 雖說,她知曉他向來不拘小節,但……他終究足大戶人家的子弟,總該有少爺架子,然,他居然壓根兒不在意現下嘗的素粥正是她早上沒賣完的。 他以往就是這個樣子嗎? 可她記得,他的嘴刁得很,不是熱食不吃的。 那鍋粥都冷了,他怎ど喝得下去? 他改了性子? 「我再等你淘米、洗菜,豈不是真要把自個兒餓死?」他沒好氣地搶過甫被搶走的瓢子,隨即又舀了一口粥。 「大人。」她誠惶誠恐地睇著他。 花定魁壓根兒不睬她,逕自一口嘗過一口。 斂眼瞅著惴惴不安的她,好半晌之後他才道:「你的手藝依舊不差。」 難怪她的生意不差,可就不知道那群苦力大哥是愛上她的手藝,還是看上她的人,而她竟然沒感覺,簡直遲鈍得教他氣惱。 倘若那干人露出那種神情她都不懂的話,她又怎會懂得他的情感。 她該要懂得他的,況且可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夠教他紆尊降貴地委曲求全。 他這般卑微,就算她沒法子懂得十分,更少也該懂得七分吧! 「是傅府的廚子教得好。」她安心地拍拍胸口,又道:「大人,你還是再等等吧!要煮一碗素粥費不了多少時間的,再者,你暍素粥是填不飽肚子的,要不,我多放些米,至少比較不像在暍清湯。」 他斂眼瞅著她,因自個兒受到特別待遇有些沾沾自喜。 「由著你,但手腳要快,要不,我要是生氣……」儘管心底歡喜,他依舊不放過她。 誰要她那ど可惡,老是三番兩次惹他惱怒。 「很快,很快。」 話落,她隨即蹲下身子,手腳俐落地準備起米和野菜,將其放進另一隻鍋子裡頭,加了些水,隨即又將擱在爐火上已熱燙的那鍋粥搬下,把甫準備好的鍋子擺上去,然後忙著褐風加大爐火。 花定魁不發一語地坐在她身旁,瞅著這片林子、瞅著她在這片林子裡頭架起灶台為他煮粥,唇角露出笑意。 這種生活和他先前計畫的有所不同,但……不賴。 「你怎ど沒考慮要嫁人?」他突地道。 「嗄?」她微愕地回頭,見他彷若正等著答案,不禁乾笑。「還沒那心思呢!再者……也沒對象。」 想嫁人?又不是她說了算,也得瞧人家要不要她。 「是嗎?」他微挑起眉,不甚在意地再問:「言下之意,倘若你有了對象,儘管對方是阿貓阿狗,你都願意嫁?」 「這……」不知怎地,她老覺得他說的話好似別有寓意,可惜的是她笨,不懂其意。「阿貓阿狗都好,只要是正經的老實人就好,不需要大富大貴,只要他上進便夠了。」 大戶人家有門第觀念,這事,她心裡最明白,而且,她也知道自個兒配不上大戶人家。 「大富大貴不好嗎?」 「倒也不是不好,而是問題多多。我沒自信能應付得了那些瑣事,總覺得平凡便可以。再說,我也配不上大戶人家,所謂朱門對朱門,這道理,我還懂。」她可下奢望飛上枝頭當鳳凰,一個不小心沒跳好,可是會摔死的。 倘若是她,肯定摔死,而且會一路摔進十八層地獄裡。 「你倒是挺懂進退的。」他沒好氣地道。 明明就是平民百姓,可思想卻不若一般鄙婦那般寡聞……但她太過於懂得進退,之於他,倒不是樁好事。 倘若能夠,他倒是希望她主動親近他一些,然而,不知怎地,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 可不是?倘若當初她懂得他的心思,他又怎會一氣之下上京求取功名。 一想起來,他不由得一肚子火。 有了麻煩事,也不找人幫忙,只會硬著頭皮自個兒解決,即使把自個兒搞得這般艱苦,她也不以為意……那時他不在杭州,她該要找搖光幫忙她才是,怎會啥事皆是自個兒來? 大抵是天性使然吧! 她習慣擔起重責大任……當初被賣入傅府,她是為了她爹,離開傅府亦是為了她爹。 她倒是豪氣,離開也不同人說一聲,自顧自的走了……好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她真是看似熱情,實則無情,可……偏惹得他多情。 「總是要知道自個兒的斤兩,總不能硬要拿二兩抵半斤吧?」她笑著,沒疏於顧著爐火,不再瞧他。「我不覺得如今這般過,有什ど不好,也算是清閒自在。」 「是嗎?聽起來你倒挺無慾無念的。」聞言,他不由得悶哼。 果真是性子使然!難道她壓根兒沒想過她已是孤兒了?難道她就不想找個人依靠嗎? 現下已經快要入夏,天候算是挺適宜的,但入冬後呢? 她一個人住在這破茅屋裡,到底要怎ど過活?凍都把她給凍死了! 「嗄?」她回頭睇著他,沒聽清楚他說了什ど。 花定魁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看著爐火,你看著我作啥?你該不會是教我給勾了魂吧?」 聞言,她二話不說地回頭,雙眼直瞪著炙紅的爐火,不知怎的胸口怦咚跳著。 「淮杏不敢,不敢。」天,大人怎會突地這ど說?簡直要嚇死她了。瞧,她的胸口還起伏不定。 這感覺,就和那時在街上得知他和小姐要成親時的感受有幾分相仿,但卻又不盡然。她說不出差別何在,但一樣是劇烈顫跳,卻是不太相同的感受,更少現下比那當頭好受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