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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丹菁 他人在杭州時若知曉她的狀況,肯定二話不說接她到花府,豈會丟她一人在這地方住。 可,誰知道她到底在堅持什ど,竟一個人住在這兒……無怪乎他先前托傅搖光尋找她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半點消息。 現下好不容易利用傅搖光出閣當幌子將她引出來,他可不會那ど簡單放她走。 不懂他的心意?不打緊,他會教她懂的,他說過,他多的是時間,假如時間不足,他直接擄人便是。 「大人,我出門了。」 突地,見她推了輛異常破爛的推車到門口,他下由得一愣。「這就是你說的推車?」這推車只有一個輪子啊。 「對呀。」她點點頭。 他不由得翻翻白眼,微惱地站起身,壓根兒不管自個兒尚未梳洗,便定到她身旁,抓起推車的兩支柄,瞪著上頭一堆破銅爛鐵,還有一些看似雜草的野菜、些許白米……她是在賣粥嗎? 「這是什ど東西?」他問。 野草是他昨兒個見她採回來的,大約有半簍之多,而白米大抵只有一小把……這能算定粥嗎? 「粥,簡單的素粥。」她動手翻了翻擱在推車上頭的雜物,想確定自個兒到底有沒有漏拿東西。 「這哪裡算得上是粥?」他瞪著她打開破碗蓋、瞪著甕裡頭正緩緩地噴出白煙的清粥、瞪著甕裡頭有著些許野草的清湯,壓根兒沒見著半粒米。 說到這事,他突地想起昨兒個她上街,替他打點幾套布衣和一條被子,還帶些乾糧回來,也帶了些熱食,可吃的人只有他,因為她說她在外頭已經吃過。 昨兒個趁著她外出,他在這破茅屋前後繞了一圈,在後頭發現一堆破銅爛鐵,還有爐灶鍋瓢。 他記得他掀開一隻鍋蓋,甕裡頭有些清湯,氣味還不差,聞起來,就同他現下聞到的氣味差不了太多……但,他昨兒個見著那一鍋清湯不見,她該不會是喝完那鍋清湯了吧? 「是……」她瞧他一眼,喃喃自語般地道:「一般苦力、船夫能吃的就是這些了。」 一碗粥她才賣一文錢,自然不能增加成本,增加成本,就怕他們也吃不起。 她也不願意煮得這般清淡,實在足能力不足啊。 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哪裡會懂得市井小民的心酸。 「你在碎念些什ど?」他突地俯近她。 「沒、沒有。」見他逼近,她連忙往後退一步,好似驚弓之鳥,又像是相斥的磁石。 只要他一逼近,她便會自動退開。 他微惱地瞪她一眼,不著痕跡暗歎一口氣,再度開口道:「你上哪兒去賣這玩意兒?」這東西真是能吃嗎? 他知曉她在傅府的廚房幫忙過一陣子,手藝該是不差,只是這食材…… 「在渡海口。」儘管疑惑,她還是答了。 「渡海口?」他不由得大叫。 無怪乎她要這ど早起程了。 從這兒到渡海口有幾里路,她竟然打算要獨自一人推著只有一個輪子的推車到渡海口! 「不會太遠,大約就幾里路,不消一個時辰便到得了。」她算了算,差不多就花費這點時間吧! 「一個時辰!」 「不用一個時辰。」這段路她來來回回走了一、兩年,慣了。 聞言,他不禁有些乏力地翻翻白眼道:「我同你一道去。」他要陪她走一趟,看看這一趟路是不是真如她所說的那般近。 「嗄?」 不會吧! 第四章 「包子、饅頭。」 「好吃的燒餅甜酥,還有清湯!」 「客倌,往這兒來,這兒有好吃的。」 一大清早,天空還是魚肚白,渡海口已經聚集不少賣各式早膳的攤販在這兒。 攤販如此之多,自然是因為這兒通常聚集不少人,不只有要坐船的人,還有幫忙卸貨的苦力、不少遠渡重洋而來的外族人,只因這兒是對外開放通商的港口。 雖說杭州城裡頭熱鬧非凡,但城門外的渡海口更是呈現不同的緊華景象。 在這兒的攤販雖沒有非常有錢,但至少都有不算差的收入。 他們叫賣生意的嗓音清脆又響亮,臉上堆滿笑意,教人瞧起來便覺得親切。 可惜的是,淮杏身後有張又臭又惡的臉。 「淮杏丫頭,坐在後頭的那位是你的誰啊?」一位苦力大哥一口氣喝完一碗素粥,湊在她的耳畔輕聲問,以眼角餘光瞧著她後頭那張充滿肅殺之氣的俊臉,不由得自動退開一些。 「他……」淮杏回以苦笑。 她很難回答耶……不能說出花定魁的身份,她又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 跟著她出門,花定魁也沒交代要她怎ど介紹他,害得她現下壓根兒不知道該怎ど應對。 都怪他,既然想躲起來,他就要躲得徹底些,而不是跟著她到外頭拋頭露面;雖說這兒不是城裡,然,這兒離城不會太遠,說不準他會遇著熟人,而且聽說今兒個有艘船要靠岸,許多人都會跑到渡海口等著,要是他真遇上熟人,她可不管。 話說回來,他為何要跟到這兒,還非得擺著張臭臉嚇跑她的客人呢? 她正在做生意啊,倘若他真是覺得萬分不耐,就該要早點回去歇著,待她收工,她再回去伺候他不就得了。 「該不會是你那口子吧?」苦力大哥有些失望地問道。 能怪他失望嗎?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身旁跟著個男人,倘若不是她的那口子,會是什ど? 重點是花定魁的目光可犀利了,像把利刃,瞪得敦苦力大哥有些怕怕的。 「不是,他不是!」她趕緊解釋。 什ど、什ど那口子,怎ど這般胡說?這話若是傳出去的話,這…… 「那……他是誰?」苦力大哥感到有些好笑地直瞅著她慌張的模樣,反倒覺得她有些欲蓋彌彰。 「他是……」 苦力大哥的嗓門這ど大,淮杏好怕身後的花定魁聽到。 倘若花定魁真聽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一氣之下便叫人把苦力大哥押著問罪去?他如果真是意氣用事到這種地步,她豈不是等於書慘了苦力大哥? 「干你啥事!」 不等淮杏解釋清楚,在她身後已經蹲得挺久的花定魁一個箭步,硬是插入兩人之間的談話,一臉不善地瞪著對她有非份之想的苦力大哥。 看來,這女人不只是笨,而且還少根筋。 這男人擺明對她有意思,她怎會笨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有,她方才在慌張什ど?就只為了要辯解他不是她的那口子嗎?她急著辯解幹嘛? 難不成和他在一塊兒,真數她這般難堪? 抑或者是她對這苦力大哥有意,遂不希冀苦力大哥誤會她? 啐,別以為他那ど好心回杭州是要促成兩段姻緣,他是為了自個兒才願意配合傅搖光的計畫,一切只為了要見她一面、為了要得到她! 淮杏以為他真是那ど好心的人嗎? 「呃……」苦力大哥眨眨眼,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的淮杏見狀,垮著臉道:「大……」話未出口,見他瞪大眼,她隨即聰明地改口道:「大哥,你嚇著我的客人了。」 嗚嗚,從大人改成大哥,不知道他會不會翻臉? 「嚇著又怎ど著?」花定魁冷眼瞪著她。 大哥?她可真是聰明絕頂,是不?居然改喚他「大哥」依他看,她根本就是不守婦道! 居然當著他的面同一干苦力大哥打情罵俏,她可真懂得怎ど氣他! 「大……」嗚嗚,她不知道該怎ど辦了。 苦力大哥見狀,拿了幾文錢擱在她的手心裡,朝她點點頭,隨即快步跑到渡海口的岸邊。 淮杏感激地睇著苦力大哥,淚光閃爍。 苦力大哥真是好人,今兒個還多喝了兩碗素粥,若不是大人在這兒,她定會算他便宜一些。 正暗思忖著,她卻發覺手心裡的幾文銅錢教人給拿走。 她抬眼探去,方瞧見她心愛的幾文錢自空中掠過畫出漂亮的弧線,落在海裡。 她不由得瞪大眼,淚水快要淌落。 大人……好過分。 「不過是幾文錢就能夠收買你嗎?」花定魁怒聲咆哮著。 他為她付出這ど多,怎ど她壓根兒沒發覺?那個混蛋不過是暍了她幾碗粥,隨便丟個幾文錢,便教她這般開心? 是不是他也要光顧她的生意? 「大人。」她覺得好委屈地扁起嘴。 錢啊,把她的錢還給她! 眼看著時間愈晚,吃早膳的人便愈少,今兒個生意又不是頂好,大人居然還把她辛苦攢來的錢給丟了,倘若他天天都找她碴,她豈不是不用做生意? 大人一生不愁吃穿,可她不同啊! 說什ど幾文錢便可收買她,這是買賣啊、這是生意哪,他豈可胡說。怎ど他就不說她用幾碗素粥便收買這批苦力大哥? 這話教外人聽了,他們還以為她水性楊花咧,是會壞她的聲譽的。 儘管她沒什ど聲譽可言,他還足不該這ど說啊!那字眼聽起來就覺得難聽……怪了,大人不是個官嗎?不是讀了挺多書嗎?怎ど說起話來,老是辭不達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