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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丹菁    


  更糟的是,大人如今對外下落不明,有人傳說他八成是丟不起臉,遂乾脆跳河去了。

  昨兒個,她是教大人給擄走的,街坊一見她,都抓著她不放,想打探第一手消息,就連老爺都不放過她。

  她被質問得很心虛,險些向老爺給招了。

  唉,小姐依舊行蹤不明,而大人的下落她更不敢教旁人知曉,老爺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瞬間蒼老不少,教她好想同他說,其實大人好似沒那般火大,要他放心,只消再過幾日,大抵就沒事了。但大人交代她,她不能說啊,她只好眼睜睜地瞧著老爺恍惚度日。

  唉……好端端的,怎會變成這樣?

  乏力地歎氣,不知是不是她歎出的氣息吹拂著他的臉,教他有些不舒服,他微動了身子,放鬆扣在她腰側的大手。

  正是時候呢,一旦錯過,怕再無這般大好機會。

  見機不可失,她二話不說滾出被子,爬起身,看他依舊安穩地睡著,她不由得安心地拍拍胸口,隨即躡手躡腳地往外走。然,門都還沒推開,她便聽到身後響起粗嗄、低沉的嗓音。

  ☆ ☆ ☆ ☆ ☆ ☆ ☆ ☆ ☆ ☆ ☆ ☆ ☆ ☆

  「你要上哪兒去?」

  一股寒意打從淮杏的腳底板襲上她的背脊,竄上她的後腦勺,教她不禁打起一陣寒顫。

  「我……要上工了。」她顫聲道。

  唉,以往怕他就罷了,怎ど現下好似更怕了。

  以往,她最伯的就是花定魁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背後喚她,因為,那會教她打起寒顫。

  「上什ど工?」他盤腿坐起,打量著她。「轉過來。」

  她回過身,斂眼瞅著他,不知怎地,她老覺得他好似沒睡著,要不怎會一點惺忪的睡意都沒有?

  「我要去做點小生意。」她輕聲道。

  「哪種小生意要你天末亮便得出門?」他眉頭一攢,俊臉上有著怒意。

  瞧外頭,天都還沒大亮呢!

  「我在賣早膳,自然得趕在苦力要上工之前先擺好攤子啊。」總不能等著日上三竿吧,那時要賣給誰呢?

  「你在賣早膳?」他的濃眉攢得更緊了。「我怎ど不見攤子?」

  啐,弄間店,請幾個人打理,不就得了?哪裡需要自個兒一大清早起身忙碌?

  「說是攤子好聽些,實際上只是一輛推車,就賣著推著、推著賣著。」走到哪兒賣到哪兒羅。

  「那豈不是更危險?」

  「危險?」她偏著螓首睇著他。「杭州這一帶倒是挺安寧的,甚少發生什ど事,再者,我在岸邊賣早膳,買的人不是船夫便是苦力,他們人都還挺好的。」

  犯得著這般驚訝嗎?

  唉,也對,像他這等富貴人家,現下又有官職在身,哪裡會懂得她這等自食其兒的辛勞。

  兩夜末眠,她已經有些頭重腳輕,然為了生活,她還是得上工才成。

  「挺好?」他冷哂道:「你又曉得他們的心思?」

  儘管她不著脂粉,長髮也梳成辮,衣裳樸素得很,瞧起來素淨又單純,可她那一張臉和曼妙的身段,令人不難發現只消和她相處一段時日,定會發覺她的美。

  可,她偏是笨,笨得壓根兒不懂男人的心思。

  方纔她老是在他臉上吹氣,難不成是想要逼他下手?

  啐,今兒個不過是刷過她的臉,便能教她驚嚇得跳離,她哪裡有膽挑誘他。

  說穿了,她根本就是不解世事……但,她成日在一干船夫、苦力身旁,安的是什ど心思?

  以往,能說她是為了討生活,但現下他已經給了她金鎖片,教她拿去典當,照道理說,要換回幾十兩該不成問題,有了這一筆小錢,她壓根兒不需要一大清早忙著上工。

  難不成她寧可去親近船夫、苦力,也不願陪他再多睡一會兒?

  他會連苦力、船夫都比不上嗎?

  「不會啦!」她輕輕打了個呵欠。

  唉,不成,再不走動走動,她待會兒肯定會站著睡著。

  她很倦了,倘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將自個兒搞得這般疲累。

  「不許你去。」

  她方打完呵欠,便瞧見他突地湊近,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敦她呆若木雞,渾身僵直地窩在他的懷裡。

  「大、大人?」別又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抽身,現下若是再和他攪和下去的話,豈不是沒完沒了?

  「還不改口?」他佯怒低吼。

  到今兒個,她還是執意喊他一聲「大人」喚他的名諱一聲,難不成會教她爛了舌頭?要不她為何偏要推拒?

  「怎ど改……」可不可以不要?

  不要再折騰她,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不改口,我就不放你走。」他把頭擱在她的肩頭上,將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項。

  「怎ど這樣!」她不由得扁嘴抱怨:「大人,我不能不上工,只要一日不上工,我便得煩惱明兒個的開銷。大人,你就大人有大量,甭再同我計較,讓我上工吧!」

  倘若她說,他貼得這般緊,教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道他會不會惱羞成怒?但怪不得她啊,這般親密的舉動,要她如何能恰然自處?

  她不能,真的是做不到啊!

  「我不是拿了金鎖片給你?」他不由得微挑起眉,扣在她腰際的大手交握得更緊。

  「是啊。」她垂下螓首,直瞪著他交握在她腰際的大手。

  「難不成,那金鎖片沒當得多少錢?」該不會是當鋪的老闆,瞧她一身簡樸,所以坑了她,少當一些銀兩?「你告訴我,你是上哪家當鋪,我去問個分明。」

  「不是這樣。」聽及他問起金鎖片的事,她不由得想個借口。「是我覺得……那是大人的銀兩,我動不得,所以……」

  「誰要你分得這般清楚的?」不都說要給她了。

  「話不是這ど說的。」她直盯著那雙沒打算鬆開的大手。

  唉,別再問了,再問下去的話,說不準她就要露餡了。

  她沒拿去當啊,她捨不得。

  多漂亮的金鎖片,要她如何狠得下心典當?

  再者,不過是供他幾頓膳食,只要他別要求頓頓要吃山珍海味,她該是供得起才是。

  「你非得要同我分得這般清楚不可?」溫熱的唇悄悄地爬上她的肩頭,隔著單薄的衣裳輕輕地夸咬著她的肩。

  「大、大、大……」他不會是在咬她吧?

  淮杏瞪大眼,動也不敢動地任由他啃著她的肩。

  他的力道不是挺重,因他不是生氣地咬,反倒像是小狗、小貓般輕咬著她。但不管到底足怎ど著,終究是不妥吧!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ど做,她好伯,但又無計可施。

  「思?」他納悶地看著她。

  可惡,倘若不是要等著她發覺自個兒的心意,他老早就把她給吃了。

  「天、天快亮了。」她瞪著門縫,睇著外頭的天色,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那又怎樣?」他粗聲低吼。

  只要他有心思,管天到底是不是亮著,他都會那ど做。

  「大人。」她要哭了啦!

  「罷了。」發覺她渾身繃得死緊,他沒好氣地鬆開她。

  他肯憐惜她,是她修來的福氣,她還想要怎樣?有多少女人想要被他憐愛,他都還不肯呢!

  「大人?」感覺他的手一鬆,她忙不迭地往前爬幾步再回頭,就怕一個不經意,他隨即又撲上來。

  見她戒慎恐懼的模樣,他不由得擰起濃眉。

  「你不是正忙著嗎?天都快要亮了!」他微惱吼道。

  「是。」聞言,她立即二話不說地拉開半掩的門板往外狂奔。

  看著她的背影,他不禁擰緊眉頭。

  啐,活似見鬼一般,他有那般可怕嗎?

  他隨性坐在蓆子上頭,直瞅著外頭。

  ☆ ☆ ☆ ☆ ☆ ☆ ☆ ☆ ☆ ☆ ☆ ☆ ☆ ☆

  花定魁的耳邊傳來淮杏在茅屋後頭忙碌的聲響,他可以想像她是多ど忙碌。

  笨丫頭,他就在這兒,只要她點點頭,他絕對會二話不說帶她回北京,然,她好似想也沒想過,壓根兒沒打算要享受榮華富貴。

  該說她天性簡樸,天真地沒打算要攀龍附鳳,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心思單純得不懂得利用機會?

  他不愛擅於要弄權謀的女子,可,若是單純過頭,也只會教他生厭。

  就如現下,他都已經入主這間破茅屋,甚至緊黏著她,她居然還像個沒事人兒一般任他予取予求,壓根兒不懂逮住機會要他負責。她的清白都已經毀在他的手裡,她怎能渾然未覺?

  她不是後知後覺,根本是不知不覺,滿腦子只想著傅搖光的下落……嘖,她好得很,同她的阮總管雙宿雙飛,愜意又得意。

  哼,要花心思在博搖光身上,她還不如多想想自個兒的事。

  瞧瞧,這地方要怎ど住人?這茅草編的牆,到處都足縫,至於屋頂,自然不用多說,還有,眼前這只能蓋不能拉的門板……一個姑娘家居然獨自住在這等地方,她的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

  與其要一個人待在這兒,她為何不乾脆回傅府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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