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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原子 「小公主,原來你真的沒死!那個林將軍不知打的什麼主意,竟然告訴玖兒,你和迪亞蘭提一起掉下深谷了,讓玖兒為你傷……」 他忽然停口,這才注意到,夢蝶正面色蒼白有氣無力地靠坐在用幾張狼皮拼成的一個軟榻上。 達合木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轉向迪亞蘭提,一拳打了過去,吼著:「你怎麼照顧她的?!你看看她現在……你……」 迪亞蘭提默默地一閃身避了過去,沒有還手,達合木的拳頭又接連打到:「枉我還勸玖兒,說公主和你在一起定會逢凶化吉,想不到你竟害她變成這樣!你讓我怎麼向她二哥和玖兒交代?!」 「達合木!不……」 夢蝶見他又魯莽行事,急忙站起來阻止,不想卻雙腿一軟向前摔去。迪亞蘭提忙撲前接住,不顧背後已挨了達合木數拳,扶著夢蝶重新坐好。 「小公主,你有所不知。自從林將軍告訴她,你和迪亞蘭提跌入深谷後,玖兒一直未停止過自責,她認定是自己沒有好好保護你,才會如此。後來,連我也怨上了,說是我讓她分了心,她才沒有盡職,還說什麼對不起爺爺和父親的期望,決定終身再也不嫁了。」 達合木一臉的懊喪氣惱,繼續說: 「後來林將軍說,若是沒到月族就失了公主,那是漢人的責任,可能會引起月族人的不滿而造成戰事,他不打算把公主你掉下深谷的消息傳出去,於是提出,讓玖兒假扮成公主,來月族和親,只要到達月族營地,玖兒就可以偷偷溜走,作出無故失蹤的樣子,既不用真的嫁人,又可以避免兩族間起爭執。 玖兒本來不同意,不過我聽她說了這事後,總覺得那些漢人這麼不揮手段地要來月族,像是有什麼陰謀,雖說我和娘是被月族人趕走的,但畢竟也不能眼看月族有難不幫,我就勸玖兒答應了林將軍,這樣,我們才能伺機向月族報信。早知道你們已先行逃了回來我也不必這麼麻煩了。」 說完,他停了一下,不滿地瞄了迪亞蘭提一眼,彷彿他就是當年趕走尼美媽媽的罪魁禍首:「事情就是這樣了,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 迪亞蘭提微微一笑:「既然林將軍對相親這麼積極,我們就迎娶『公主』,舉行一個真正的婚禮來報答他。婚禮就定在三天之後,即月神祭的前一天。」 「不行!」達合木大叫。 夢蝶看看迪亞蘭提,她馬上猜到他的計劃,見達合木急成這樣,插言道: 「為什麼不行?反正玖兒也不想嫁你了,嫁給月族的族長有什麼不好?」 「你……誰說的?那是因為玖兒以為公主你死了,才說不嫁人的。再說……再說誰知道月族的族長到底長的是圓是扁?玖兒無論如何不會答應的!」他知道,如果玖兒不肯嫁給他,那就更不會嫁給其他人。 「你怎會不知道月族的族長是誰?」迪亞蘭提一伸手扯下達合木的假鬍子,「你不就是嘛。」 達合木的假鬍子粘得頗緊,一時意外,痛得叫了起來,隨即醒悟:「你是說,假族長配假公主?」 見兩人的表情,他知自己沒猜錯,驚喜之餘,又有些猶豫: 「可是,不知玖兒她……」 「我寫一封信,你只要想辦法把信帶給她就行,她看了自會同意舉行婚禮。你不趁此機會把她娶到手,只怕以後就不知等到何時了。」夢蝶說。 達合木大喜過望。他原本精明,只是一旦涉及玖兒就有些糊塗,此時馬上有了主意:「好!只要找阿扎幫忙就行。你現在寫信吧,剛好我正要潛進軍營找阿扎的老爹商量點兒與駝隊有關的事。」 夢蝶見他如此心急,連日來第一次發自真心地笑了。 婚禮的準備一直照常進行,儘管達合木和玖兒並非真正的族長和公主,甚至不屬於月族,但月族人仍真心誠意地為這對新人送上無數的祝福,所以,婚禮前的氣氛是如此的熱烈,沒有任何的做作和虛假。即使多疑如王申,亦不曾懷疑娶玖兒的並非月族族長。 這場雙方各懷心思的婚禮在月神祭的前一晚開始了。圓月初升時分,在一個月族人的帶領下,林書鴻帶著眾侍女和少數衛兵護送盛裝的「公主」,進入位於月族住地正中的圓形廣場。 全族的人都集中在廣場上。這是一個古老的行將消亡的民族,只剩下兩百來人,他們分了三層環繞著廣場正中:外層是盛裝的族人,中間一層是長老們,似乎正在做某種祭祀儀式,最裡面是一群樂手,他們正圍在兩棵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巨樹下演奏一種古樸動人的音樂。兩棵古樹的高處,幾近光禿的枝幹攀纏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奇形怪狀的拱頂,令人陡生敬畏。 明麗的月色透過兩棵樹形成的疏而廣闊的華蓋,映著華蓋下方正中的一彎泉水,水面漾著銀藍色的微波,似乎頗深。泉水正中有一塊平滑如玉的白色巨石,石上,一個如夢似幻的身影正飄然起舞。 圓月下,她的全身閃著柔和的銀光,舞姿輕盈曼妙,足尖似在雲中輕點,她彷彿是月光凝成,飄渺而不可捉摸,每一刻都令人覺得她將如輕煙般隨風飄去。 她擄去了廣場上所有的人的心。剛走進場中的每個人亦被這情景深深吸引著屏息靜觀,似乎生怕稍大的聲音就會驚走那起舞的精靈。 玖兒一眼認出泉中的蒙面少女正是夢蝶。雖然她已知道夢蝶並未死,但親眼看見她完好如昔,仍禁不住心情激動。 在盲婆婆精心照料下,夢蝶的身體復原得非常快,已無大礙。今天是情同姊妹的玖兒的大婚之日,雖然因迪亞蘭提另有計劃,不能讓林書鴻發現她已來到月族,但她仍希望能為玖兒獻上一份心意,於是自請擔任了婚禮中祭舞的角色。 音樂終於停下,婚禮前的祭祀儀式告一段落,泉中的少女悄然隱去。 林書鴻隱約覺得那起舞的人似是十分熟悉,但又絕非達尼雅蘭。一時間,忍不住向帶路的月族人詢問舞者是誰,那月族人眼裡帶著笑意說: 「鳳凰。她是從天而降的鳳凰。」 林書鴻微微皺眉,看來,是自己的誤覺罷了。 接下來,就是月族的婚禮儀式。 在眾校長老指點下,兩個侍女扶著「公主」走向已站在廣場中央的「月族族長」。兩位新人都是那麼年輕,那麼美麗,面上亦帶著同樣的幸福與羞澀。 林書鴻看著一向機敏過人的玖兒此刻竟乖巧地低頭站在月族族長身旁,忽然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路,但又一時看不出有何異樣。也許就因為這個婚禮太正常了,才反而令他覺得怪異。 這時,最年長的大長老手持一柄銀匕首走到兩位新人面前。只見他輕輕對兩位新人說了些什麼,兩人就都伸出了一隻手。 所有在場的漢人一時都緊張萬分,月族人卻屏息靜待。 大長者用銀匕首輕輕在兩人手腕上各割開一道細淺的傷口,讓鮮血流了出來。他先用銀匕首在「族長」的傷口上抹了一下,然後將帶著一滴血的匕首尖送到「公主」面前。她似乎猶豫了一下,太長老對她輕輕說了幾句話,她這才釋然,低頭含下匕首尖的那滴血,之後再輪到「族長」如法做了一遍。然後,大長老將兩人的手腕扣在了一起,傷口對著傷口。最後,大長老用兩條細長柔韌的草葉分別將他們的傷口包紮了,各自打上一個十分奇待的結。 見到大長者拿著武器走近玖兒,林書鴻不免一驚,為他帶路的月族人看出他的緊張,笑著向他解釋婚禮儀式的含義: 割開的傷口,代表著共同接受未來生活中的一切痛苦和災難;讓對方吃下自己的血,表示願為對方獻出一切;將傷口覆合,表示從今而後,兩人的生命和靈魂永遠融合在一起;用同一片葉子撕開的兩半分別紮住兩人的傷口,並打著同樣複雜的連理結。則表示他們真正成為了夫妻。 林書鴻聽了,心底不覺升起一絲感動。 儀式完成,是盛大隆重的婚宴,氣氛十分熱烈。林書鴻的部下已得知今晚婚禮後的行動,所以對月族人的慶祝並不是很投入,但仍時時被其感染。 月族人卻似並不在意漢人的冷漠,他們載歌載舞,歡笑不斷,狂歡的氣氛令林書鴻食不知味,面對著這群正縱情歡樂的人,他愈發覺得自己卑鄙而醜陋。若不是擔心月族人起疑,他早就離席了。 婚禮持續了兩個時辰,林書鴻一直希望能再看見先前跳祭祀舞的少女,以弄清自己為何覺得她很熟悉,但終未如願。 圓月漸漸移向地面,眼看月族的青壯年越來越多地醉倒,老人與婦孺更是早已回家休息,不見了蹤影,最後,月族的族長終於醉醺醺地踉蹌走來向他道別,準備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