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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陳毓華    


  「不然咧,你幫我開?」答應小雅開完會就會回去,好不容易甩掉好幾個要攀交情打聽消息的建築師,現在卻要應酬兩個空降部隊,早知道他們打電話來的時候裝作沒聽到就好了。

  「怪胎,堂堂納百川的總裁,鑽石單身漢卻把司機讓給專業經理人,自己開著二手破車躲在台中蓋房子,還不讓人家知道他身價有多高。」申烽火加油添醋。

  「我這怪胎很不幸是你親兄弟好不好。」申衛然不給他繼續廢話的機會。

  「不談你,你家那個廚娘助理好嗎?我幾時可以再去蹭飯吃?」

  申衛然瞄他一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原來是這只八卦蟲把消息洩漏出去,將申亢引來的。

  「我們家不會煮你的飯,不用來,也不歡迎。」

  「小氣。」才多嘴一問馬上被瞪,切,他不會直接找上門,還挑這尊門神不在家的時候去嗎?太小覷他的智商了。

  「過兩天家族聚會帶回去嗎?」申亢也覺得申衛然的助理太有趣,不禁要問。「不過你要聽二哥良心的建議嗎?」

  「狗嘴吐不出象牙。」申亢的個性是幾個兄弟中最隱晦的,他看起來最好相處,人也親切,可是兄弟做到今天,申衛然坦白承認,他並不瞭解他這位二哥的性情,真要問上一圈,大概沒有一個能說出所以然來。

  跟他交手,總要隨時提防不可。

  「不想。」

  「不聽會後悔喔。」申亢笑得很老奸巨猾。

  「什麼時候你在八卦週刊社上班,還兼賣馬路消息?」

  「可別說我沒罩你,是你不愛聽。」一嘴喝乾馬丁尼,咬口檸檬,打Pass讓酒保再送一杯過來。

  「我帶不帶她回去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帶小雅回去大宅,表示對她有著一定程度的在乎肯定,可是她呢?她願意去見他的家人嗎?

  申亢可明察秋毫了,「不會是你還沒搞定人家小姐吧?」

  申衛然的臉色像被狗屎黏住,「要你管!」

  「原來是吃癟了。」申烽火忘性大,馬上把剛剛申衛然的警告拋過牆。

  「老四說那位小姐好我還不信,現在我確信她很有眼光了。」

  做兄弟的有必要這樣落井下石嗎?揶揄調侃一起來,是怎樣,要把他萬箭穿心才甘願啊!申衛然腹誹得嚴重。

  他們三個太耀眼,不時有穿著時尚的女子想過來搭訕,偏偏三個人自顧自的講話,根本當那些搔首弄姿以釣凱子為己任的女人是空氣。

  三個人敢堂而皇之的坐在吧檯上,為的就是這家店私密性夠,又他們在台灣很低調,還能享受一些私人生活。

  「喂,你們這家店衛生不好蚊蟲太多,麻煩趕—趕。」申烽火一臉爆臭。

  妖嬈的女人們臉上掛不住,稍微愛面子的嘀咕了幾句撤退換人,也有不知道死心兩個字怎麼寫的女人硬要飛蛾撲火,不過,接下來都被酷酷的酒保給驅之別院去了。

  他哪來那麼大權限?真的時勢比人強,這家Lounge  Bar是台中首區一指最熱門的Bar,通常只有客人進不來的問題,沒有缺少客源的事情發生,再來,這家店就是申衛然的作品之一,老闆有令,不可怠慢。

  總算耳根清靜。

  申衛然舉杯像酒保致謝。

  酒保頷首後,轉回去擦拭酒杯。

  「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了。」看表,都午夜了,他不放心小雅一個人在家。

  「急什麼?」申亢攬住他的肩膀。「人家說三個臭皮匠也能湊出一個諸葛亮,你把詳情說說,我跟小四可以替你參詳參詳,你說如何?」

  「我只看到你一肚子壞水。」

  「你懷疑我的智商?質疑我的能力。」申亢瞇起他細長的眼。

  「女朋友是我的,我自己會搞定,不需要狗頭軍師。」不勞雞婆。

  「聽你的口氣,人還沒拐上床……還沒吃干抹淨?」不是他好奇,而是向來只有女人追申衛然的紀錄,從來沒有他追馬子的過往,他家老大申無敵已經栽在愛河裡長醉不願醒,現在又多個老三,愛神終於把箭對準他們家的男人了嗎?

  姑婆要是知道會樂壞的。

  「申亢,我警告你別用那種口氣說小雅,她不是隨便的女人。」他跟小雅毫無進展是事實,要不然早一個拳頭過去了。

  申亢朝申烽火擠眉弄眼,然後宣告,「小子,你完蛋了。」

  「要你管!」申衛然以為他指的是栽在路猷雅手中。

  孰知——

  「你知道小霽回國了嗎?姑婆要她在家族聚會時出現,順便給你一個驚喜。」這才是他要完蛋大吉的事。

  「小霽?」申衛然有些茫然,然後攢起了眉。「沒印象你說的是誰?」

  忘了?會不會太離譜了?

  申亢跟申烽火面面相覷。

  「你忘了,你小時候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啊?」

  這顆地雷,夠勁爆了吧?

  事實證明申亢想太多了——

  申衛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聳肩,「那關我屁事?!」

  耶耶耶……未婚妻欸?

  第七章

  兩隻丑不拉幾的天燈就擺在牆角。

  申衛然不讓人動,說是未成品,不過他卻用朱漆在上頭寫上兩人的名字,斗大的字看起來超好笑。

  這是他一點小毛病,只要是他的所有物,他都會在底部用刻刀還是筆寫上他一個「然」字,表示東西已經是他擁有,生人勿動。

  夠孩子氣吧!可又童心盎然。

  沒有赤子之心的人做不來他的工作,創造不出來那些天馬行空的房子。

  他有一間抵死不讓人進去參觀的房間,裡面都是他多年來所做的模型,任何人只要進去裡面,恐怕只有驚歎再加上驚歎,然後是無止境的崇拜了。

  她永遠記得自己第一次獲准進去時看見的情況。

  申衛然是天小,建築的天才。

  這樣捧他,他卻不屑的彈她額頭說:「天才是幌子,大家看到的只是表面,誰看到我徹夜找資料,到處勘景,絞盡腦汁後,地板上揉掉的繪圖紙,還有電腦燒壞的電池?」

  那副跩跩的模樣,哪裡謙虛了?

  可那個常常令人又氣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男人現在不在,幾個鐘頭前打電話回來說是建築會議後還有聚餐,大概沒辦法在午夜前回來了。

  於是她只能自己打發時間。

  看完了「終級警探4」,對老而彌堅的布魯斯威刊還是挺佩服的,那種高難度的追趕跑跳碰看起來跟年輕人沒得比了,但是精神還是很可嘉的,聽說「法櫃奇兵  4」也要出來了,管他哈里遜福特已經是阿伯級的人物,她心中的印第安那瓊斯博士,還是永遠不老。

  抱著半盆爆米花,迷迷糊糊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路猷雅留下庭院的照射燈,進浴室刷牙,換上棉睡衣,就寢了。

  申衛然不在家,這個家有點冷,有點空,快點回來吧……

  月光如鐮刀,一把一把收割著人類的夢境。

  輾轉反覆才沉入黑甜鄉的路猷雅睡得浮沉。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彷彿依稀聽到鐵門被打開的吱啞聲,她傾耳去聽,卻沒了聲息。

  是風聲吧∼

  又過半晌。

  木質地板發出了呻吟。

  不是錯覺,有人進屋子來,是申衛然回來了嗎?

  應該不是,燈沒亮,他那個人腳步聲通常是大剌剌的,是誰?臨睡前她記得把門上鎖了。

  不過,那種防君子防不了小人的門,實在不提也罷!

  她翻轉下床,一時間找不到可以防身的工具,只在抽屜摸到一把預防停電時救急的警用手電筒。

  算了,聊勝於無。

  踮著腳尖努力不要發出聲響,可是儘管萬般小心謹慎,腳指頭還是去磕到門框,她吃痛出聲。

  砰地,像是抽屜被猛然關上的聲響出現之後,接下來是死一樣的靜寂。

  甩了甩痛腳,路猷雅把貼著牆面的身體往前挪,很不幸這次撞到裝飾櫃,上頭的圓盤很清脆的掉下來砸了個四分五裂。

  給他豁出去了吧!如果是小偷應該知道屋內有人,該嚇跑了才對吧?

  她打著如意算盤,誰知道一隻拿著瑞士刀的黑手正由窗簾處伸出來,彎肘正對準她的頸子。

  電光石火一瞬,她若有所感的揚起頭,眼角餘光驟然瞄到金屬閃爍的光澤,阿彌陀佛,這一切都要感謝美麗的月光,就那致命的一秒,她就地滾開,可是胳臂在揮動的同時,燒辣的刺痛也隨之傳到她的知覺裡,更悲慘的是,手中唯一可當武器的手電筒也掉了。

  「嗤。」痛啊!她藏進平常用來待客的椅子後面。這是報應嗎?剛剛還一個勁的嫌棄片子裡的老布歲月不饒人,真面臨這種危及情況時,她才是的的確確的肉腳吧……

  「嘿嘿,想躲?沒那麼容易!」啪嚓,燈亮了。

  男人有著破鑼一樣的嗓子,當他發現這間屋子就一個女人在家,一開始的小心翼翼沒有了,他乾脆開亮客廳的大燈,膽大包天。

  路猷雅的心吊到喉嚨口。現在的社會新聞常提到小偷變為強盜,強盜又變殺人犯的過程,她會不會倒楣遇上,也被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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