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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春野櫻    


  鍾佳綾笑的時候,會不自覺的以手指輕壓嘴角,從前她說那是為了防止嘴角有皺紋,而她發現,夏舞琴也是如此。

  人可以學習另一種說話的方式,例如從白話變得文謅謅,但小動作是很難改的,那就像是每個人的特殊記號。

  當然,她也有。

  例如,她在思考時會不自覺的抖動雙腳、咬唇。

  她想起賈永道上次曾說過一句話——嫂子,你這回該是沒看錯人了。

  看著眼前的他跟夏舞琴,秦又冬幾乎可以確定他們就是薛意民跟鍾佳綾。他說這回沒看錯周教傑,指的就是「上回」她看錯了他——薛意民。

  他們也穿越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三人同時穿越的事情,但她非常確定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他們身上了。

  如果她是死後穿越,然後重生在秦又冬身上,那他們呢?他們也死了?

  當時他們連手將她推落山谷,死的明明是她,為何他們也遇難了?在她被推落山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為自保而攻擊對方?那麼誰勝誰負?誰生誰死?為何兩人雙雙喪命?

  她真不懂老天爺用意為何,讓她重生在秦又冬身上是為了給她一個全新的人生吧?若是如此,為何又要將害死她的兩個兇手也送來?

  罷了,不管老天爺的用意為何,她都不會讓歷史重演,這一次她會好好防範他們兩人,絕不讓他們再有機會傷害她或是她心愛的人。

  她想,他們應該也知道她的身份了,那次他們到「飲食人生」用膳時,特意央求她到廂房一見,就是為了確定她的身份吧?

  吃了她做的料理,喝過她調配的花茶,他們應該早已百分之百確定秦又冬便是趙馨予。

  薛意民跟鍾佳綾都不是傻瓜,他們刻意接近周教傑、討好他、取信他,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已經確定她就是趙馨予。

  若真如此,他們究竟還想如何?

  曾經,他們挾著她對他們的信任及愛,連手背叛了她,摧毀她堅信著的幸福,甚至奪去她的生命,如今他們再度進入她的生命,難道是要再傷她一次?

  不,她不會再讓他們得逞,老天爺給予她的幸福,她一定要好好守護。

  秦又冬沒有驚慌失措,她知道不能打草驚蛇,平靜且冷靜的面對他們,不讓他們發現她已經識破他們的身份。

  他們曾經騙過她,她想,他們仍相信他們能再一次的騙到她。

  在他們眼裡,她是個只知道拈花惹草,只知道工作的笨女人,那她就讓他們繼續那麼認為。

  「夏姑娘,聽說你歌聲猶如黃鶯出谷,不知我是否有幸一飽耳福?」秦又冬笑問。

  夏舞琴一笑,「周少奶奶聽到的恐怕都是言過其實。」

  「夏姑娘客氣了,你上回唱的島歌十分動聽……」周教傑說。

  夏舞琴面露難色,不為別的,她怎能在秦又冬面前唱她瞎掰的島歌呢?只要她一開口,秦又冬便會識破她的身份。

  如今,她跟賈永道已經知道秦又冬便是趙馨予,可她並不知道賈永道跟她便是薛意民跟鍾佳綾。

  因為秦又冬一無所知,他們兩人才可以盡情施展手段,毫無顧忌,因此,她絕不能讓秦又冬起疑。

  「真是對不住,舞琴今兒個聲啞,演出未能盡如人意,為免讓周少奶奶失望,還是改天吧。」夏舞琴說著,瞥了賈永道一眼,要他幫忙。

  賈永道機警接話,「是啊,這都怪我,昨晚我帶了幾位朋友來聽舞琴姑娘唱曲,拗不過我那些朋友的要求,害她唱累了嗓子。」他笑視著秦又冬,「舞琴姑娘絕不是故意拂了嫂子的意,還請見諒。」

  秦又冬溫柔一笑,「若夏姑娘不便,便不勉強。」

  「周少奶奶,我敬你一杯,向你賠罪。」夏舞琴端起酒杯,「先乾為敬。」

  秦又冬淡淡一笑,「我不喝酒,便以茶代酒。」說著,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賈永道話鋒一轉,「周兄,關於周賈兩家合資採礦的事,想必令堂都跟你說過了吧?」

  「是的,我娘她跟我提過了。」

  「這是門穩賺不賠的生意,只要你我各拿出……」

  「賈兄,」周教傑打斷了他,「聽說我娘便是因為注資採礦,才血本無歸賣了城中道的地,我看這門生意風險極高。」

  賈永道微頓,又說:「我也聽說此事,不過那是因為令堂誤聽不實的訊息又誤判了情勢才會血本無歸,如今東北無戰事,一片詳和平靜,周兄大可放心。」

  「是嗎?」周教傑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那賈兄便將信息匯整之後,咱們再來商議吧。」

  「也好。」賈永道沉住氣,爽朗一笑,「那咱們今天不談生意,只談心。」

  就這樣,席間四人說著無關緊要的事,說說笑笑中便也結束了此次的小聚。

  第9章(1)

  周府。

  「你說什麼?」李氏聽著賈永道方才說的事,陡地一震,很是驚疑,「你是說真格的嗎?」

  「我像是說笑嗎?」賈永道一臉認真。

  賈永道今天來到周府,為的就是說服李氏幫周教傑納妾,而且那小妾人選不是別人,正是夏舞琴。

  「為什麼我得替夏舞琴贖身,然後讓他嫁給周教傑?周教傑生不出一兒半女,我可不擔心。」李氏哼了一聲。

  「夫人先聽我說,」賈永道耐心解釋,「夏舞琴深知如何蠱惑男人、操控男人,讓她待在周教傑身邊,對夫人有百利而無一害。」

  「什麼意思?」李氏疑惑。

  「實不相瞞,在下與夏舞琴十分相好,夏舞琴對我亦是言聽計從。」他續道:「這陣子跟周教傑接觸後,我發現他對我似有防心,可我感覺得到他對夏舞琴極具好感……」

  「你的意思是……」

  「在下的意思是,把夏舞琴這顆美人棋放在周教傑身邊。」

  「說來容易,」李氏微蹙眉心,「我看秦又冬不是個好說話的女人。」

  「秦又冬再強硬,至今懷不上孩子也是理虧吧?」賈永道哼笑,「周教傑如今年近三十,膝下猶虛,秦又冬嫁給他都一年多了,肚子未有動靜,夫人既是周教傑的娘,也是秦又冬的婆婆,肯定是最有資格說話的人吧?」

  李氏思索片刻,大概知道賈永道的意思及意圖了。

  「夫人,周教傑確實可用,但要讓他為你所用,你無論如何都要先抓著他的心。」他深深一笑,「男人的心在哪裡,錢就在哪裡,若夏舞琴攫住他的心,周教傑就再也逃不出夫人的手掌心了。」

  李氏聽著,覺得十分有理,可旋即又警覺地問:「慢著,你方才說夏舞琴跟你十分相好,若然,她怎願意做周教傑的妾?」

  「夫人,」賈永道笑得不以為然,「你當夏舞琴是什麼貞女烈婦嗎?她雖與我相好,可也知道我賈家不會讓她進門,周教傑名義上是周家大少爺,如今又擁有不少身家,她是個聰明又勢利的女人,能嫁他當妾,她求之不得。」

  李氏又思索一番,憂心地問:「她嫁他為妾,還能聽你的話嗎?」

  「不怕。」賈永道自信滿滿,「只要我跟她繼續往來,夫人跟我又能適時的給她好處,相信她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但若她真懷上孩子呢?」李氏仍有疑慮,「女人一旦跟男人有了孩子,那心恐怕也是會變的。」

  「這一點,夫人更是無須擔心了。」賈永道一派輕鬆,「夏舞琴自幼進了青樓,早已是不能懷孕的身子了。」就他所知,夏舞琴自來潮後便長期被鴇母餵藥避孕,幾年下來,她已經失去生育的能力。

  「原來如此。」李氏沉默了一會兒,認真思索著這件事。

  「夫人,夏舞琴與千翠樓訂下賣身契,合約上寫明二十三歲方可贖身,她如今雖只二十二,但據我所知千翠樓的店主曾受過周老爺的恩惠,是吧?」

  李氏微怔,驚訝這幾年才來到拓城的賈永道居然也知道這件陳年往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千翠樓店主因惹上官非,差點兒被問罪並發配邊疆,幸而周擅與那位官員的父親是忘年之交,由他從中斡旋,店主才免於放逐之災。

  「若是夫人出面要求替夏舞琴贖身,千翠樓店主絕不會有第二句話。」他說。

  「可我不是虧了嗎?」李氏怏怏不樂,「我還得出錢替他納妾?」

  「夫人此言差矣。」賈永道善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火力全開的說服著她,「夫人花了一筆錢,卻能從此收服周教傑,讓他為你及周家賣命,這買賣實在太划算了。」

  李氏細想,越來越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

  不可否認,周教傑確實在做生意方面很有一套,若能用夏舞琴拴著他,讓他乖乖替周家賺個五年、十年,確實是穩賺不賠的投資。

  「嗯,那你就替我走一趟千翠樓吧。」李氏笑視著他。

  賈永道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陰沉黠光,「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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