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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默嬋(沐辰)    


  「是啊,沒事了,天下太平了,百花齊放了,五穀豐收了,錢財滾滾來了,小燏也笑了,小猊也笑了,阿蒼也笑了,大家都笑了。」一旁的狻猊伸手學著蒼挹玦的動作,輕拍著單燏的背,邊笨拙的說著安慰話。

  蒼挹玦聞言,給了狻猊一個讚許的笑容,空出一隻手來摸摸它的頭,狻猊的眼眶紅了,眼淚在金眸底打轉著。

  「阿蒼,是我的錯嗎?是我害小燏哭得如此傷心嗎?是我害得大家現在只能躲在這兒嗎?」狻猊眨著眼,它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惹得官府要捉它?

  它不明白,自己安安分分的活著,沒有害人之心,也沒做出傷天書理的事,它只是異於人類,活得比人類還久,比人類多知道這麼一點事罷了……為何人類容不下它?

  「不是,你沒有錯。」蒼挹玦知曉狻猊忍了三天,滿腔滿腹的自我懷疑和怨氣全因單燏而隱忍不發,也虧得它這性子忍得了如此久。

  「嗚嗚……兄弟……你真是好兄弟啊……」狻猊也撲進蒼挹玦懷裡,一大一小全將他的懷抱當成避風港,嚎啕大哭。

  「乖乖,你們兩個都乖,沒有錯,沒有誰對誰錯,只有誤解深切,解不開理還亂。一蒼挹玦輕聲歎息,環臂抱著他們,任他們哭濕他的衣衫。

  唉,他也好想哭啊!

  外頭綿雨霏霏,裡頭也細雨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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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燏自廚房端出菜餚,哭腫似核桃的雙眼有神卻難得帶著忸怩,添了兩碗飯,一碗給蒼挹玦,然後落坐,舉箸猛扒飯。

  坐在她對面的蒼挹玦盯著她狼吞虎嚥的動作,久久不動,坐在一旁的狻猊捧著自己的香爐,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單燏,忘了吃香。

  「你們做什麼直看著我?」單燏自碗裡抬頭,只見那一大一小望著自己下吃飯。「吃飯呀,毒不死你的。」

  她雖然是小姐一名,可小時候家中沒有這般富裕時,她是負責煮伙食給在外打理事業的爹娘吃的人呢!即使近十年沒有下廚,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不。」蒼挹玦微笑以對,柔了雕刻般的臉部線條,黑色的瞳眸滿是笑意的凝望單燏,瞧得單燏好不自在。

  「幹啥這樣瞧我?本姑娘臉上長了什麼嗎?」單燏皺起眉頭,清妍嬌俏的容顏染上一抹惑然,她伸手抹抹自己的臉,發現除了眼睛腫得很難過之外,沒有什麼不對勁。

  「沒。」蒼挹玦低頭扒飯,不時還抬頭瞅著她笑。

  笑得她坐立難安,頻頻顧盼,笑得她心煩意亂,最後……

  「啊——」單燏吃不下去,直接拍桌。「姓蒼的,你做啥一直看我?拿我當菜吃啊?!我的廚藝有糟到你得看著我才吃得下飯呀?!」

  蒼挹玦沉默地任單燏罵完,笑意爬滿雙眼,溢至整張臉孔,讓單燏洩氣的坐回原位。

  「哈哈哈……」蒼挹玦終是忍不住朗笑出聲,他的笑聲清澈如空谷回音,在夜裡更教夜風傳送至方圓數里。

  「你你你……笑什麼?」老天!她做了什麼引蒼挹玦發笑的事嗎?怎地……怎地他會笑得如此猖狂?

  這是單燏第一次見到蒼挹玦有如此狂放的情緒外顯,但她卻不討厭,只是下怎麼開心自己成了蒼挹玦的樂子。

  「單姑娘,你終於『回來』啦!」蒼挹玦還是比較習慣伶牙俐齒、聰明靈巧的單燏。「你可知道這三天,你教小猊擔心得連香都吃少了。」

  也讓我掛懷於心,三日下得好眠。這話蒼挹玦未道出口,只是在心裡補充。

  單燏一愣,赧紅了雙頰,知曉自己被這突來的意外給嚇傻了,所幸只有三天,三天她就被蒼挹玦給救了回來。

  想想,她是欠了他一聲謝。

  「咳咳!」單燏輕咳兩聲,「小猊,辛苦你了。」

  「不會啦!小燏,你快吃飯,你三天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狻猊笑開了臉,活力十足的說。

  「思。」單燏點點頭,重拾碗筷,這回卻換她邊吃飯邊盯著蒼挹玦。

  找機會道謝,得找機會道謝……單燏邊吃邊想著得找機會同蒼挹玦道謝,原本這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卻在危急之時救了她,再怎麼說,這聲謝還是得道的。

  她不是有恩下報之人,但她該拿什麼報恩呢?這可下是一餐飯就能了事的。

  「單姑娘。」蒼挹玦的聲音近在耳畔,教單燏一呆,回神過來,即見他放大的臉,她往後一退,才看清蒼挹玦。

  「你做什麼?!」單燏睜圓了眼,霎時感覺自己週身充斥著蒼挹玦那幽冷的氣息:心跟著急跳了起來,她連忙摀住心口,不明所以的壓抑著狂跳的心。

  怪了怪了,怎地她的心跳得如此之快?怎這蒼挹玦一靠她如此近,她聞到他的氣息,心就跳得像是想跳離她的身往蒼挹玦身上黏去似的?

  想起今日下午被他擁在懷裡的感覺,他的胸膛暖厚寬實,像座山般的堅固……哇!她……她在想什麼哇?!

  「你一直發呆,我……小猊怕你又回到三天前的模樣,才要我喚你的。」

  一旁昏昏欲睡的狻猊聽見蒼挹玦提到自己的名字,疑惑萬分的抬頭瞄蒼挹玦一眼,下明白為何蒼挹玦擔心就擔心,偏拿它當擋箭牌?不過……

  好像挺有意思的,姑且保持沉默,靜觀其變。想著想著,它眼一闔,沒多久即呼呼大睡。睡著的它身影漸淡,終至虛無,而香爐染上一層白色光暈,蒼家傳家寶玉正安躺在香爐蓋上的凹陷處。

  「小猊?」單燏聽聞,瞄向一旁的狻猊,見它身影淡去,沒好氣的說:「它分明就睡著了!」

  「它怎的消失無蹤了?」蒼挹玦首次見到狻猊睡著的模樣,為之驚異,卻未有一絲懼怕。

  「你怎的都不怕呀?」單燏瞧見他的反應與常人不一樣,有些氣惱的問。

  假如他嚇暈了,那麼她就有機會道謝了。習慣於別人欠她,不習慣自己欠別人的單燏亦不習慣說謝字。

  「你都不怕,我又怎會怕?」蒼挹玦唇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痕,瞧著香爐上的玉,又想動手掰。

  「別!」單燏見他又想自討苦吃,趕緊阻止他,將香爐攬進懷裡。「都跟你說過玉會燙人的嘛,你怎麼說不聽呢?」

  「單姑娘,這玉神似我蒼家傳家寶玉,而蒼某追尋寶玉已有三個月之久,好不容易在小猊身上找到一絲線索,即使這玉會傷人,蒼某仍是想試它一試。」蒼挹玦親身體驗過玉的熱度,可仍不信邪的想再試。

  「無聊偏找事兒做!甭試了,它摳不下來。」有過前車之監的單燏一派老練的說。

  蒼挹玦沉吟了一會兒,再抬眸時又是漾著那淡淡的笑痕,「莫非單姑娘試過?」

  「嗯。」單燏不甘不願且帶些困窘的頷首。「我本想趁著小猊熟睡時,將它掰下來鑲進那個博山香爐裡,拿給你,可怎麼也拿不下來,反而手被燙了好幾處紅腫。」

  這話有幾分真實性,就端看蒼挹玦肯相信多少,然而事實如何,唯有單燏自己心下分明。

  他微頷首,當作是受教了。

  「好啦好啦,早點休息唄,既然林捕頭沒死,只是受傷,那我跟小猊可以回家羅!蒼公子也一道回我家唄!這回任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單燏天真的以為事情就此了結。

  不料,蒼挹玦面有難色。

  「單姑娘,你和小猊短時間內不可能回單家。」

  「為啥?!」單矯見蒼挹玦欲言又止,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蒼某前往暗探林捕頭的傷勢時,恰巧聽聞知府大人下令以『持有狻猊』的名義通緝你,換言之,明日告示一貼,你在泉州即成了通緝犯。」蒼挹玦本想單燏若還未能恢復正常,那麼他便連夜帶著她和狻猊離開,能逃多遠是多遠。

  縱是單燏,仍難以承受這項事實。

  「通……通緝犯?我……我和小猊……老天……通緝……我只是誤傷了林捕頭而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單燏禁不起接二連三的意外,腳一軟,坐了下來,她多希望自己一昏天下無難事,偏生她昏下了,也無法昏。

  「知府大人因你是在林捕頭搜查香爐時打傷他,所以斷定你有窩藏狻猊的嫌疑。」明知是推諉之辭,蒼挹玦卻凝於自己不是官,更非此地有勢力之鄉紳富人,而無法為單燏申冤,更甚無法以錢財壓下此事。

  他什麼也下能做。蒼挹玦頭一次為自己的無能感到痛恨,他搭上單燏的肩,感覺掌下的身子正微微顫抖著,他彎身與之平視,無言地將她攬進懷,心疼不已。

  「我明白了,這就是咱們愛護人民的好官……我單燏總算見識到了這些宮愛護人民的方法……真是令我開了眼界……」當下,單燏接受了自己即將成為通緝犯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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