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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劉芝妏    


  他是不是在得到她後,就不要她了?

  「不准行嗎?」寒契說得相當無奈,「再不讓你回去,說不定你下一次就要以死盟志了。」

  「我……」她能不難過嗎?他看起來似乎挺急切的要她就此動身,然後從此不再相見?

  「你愈來愈容易婆婆媽媽了,走呀。」迭聲哎著,見她退傻愣愣地杵著,他拍了拍她的頰,指腹輕輕滑過柔嫩的肌膚,這才有些不捨的鬆開手,改握起她的手,粗裡粗氣的催她邁開步子,「快點,飆汗大概等得不耐煩了。」

  「飆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單十汾不解。

  「我跟它陪你一塊兒回去!」

  再一次地,她讓他的決定給懾住了。「你要送我回家?」喉嚨突然被感動給梗塞了,「為什麼?」

  「囉唆一堆,我就是想送你回家,不行哪!」澀聲斥喝,寒契眼明手快的一把將她揪抱到胸前,眼對眼,有些氣急敗壞的擰起眉峰,「你該不會真的瞎了眼吧?剛剛那堆馬糞你是沒瞧見嗎?」

  「沒有。」才維持一會兒的乎和氣氛,他又罵起她來了,可是,他的數落卻引得她鼻酸。

  這麼個莽撞慣了的粗漢,即使心有溫柔也總是一閃而過,可誰料得到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開始為她留意起週遭的一切;她的心境、她的感覺,甚至,連可能會絆腳的障礙物……她不斷輕眨的眼瞼染滿了濕意。

  「看吧,你教我怎麼放心讓你自個兒回家呢。」寒契心中充滿不快。

  「你真的要送我回家?」其實,她想問的是他真的喜歡她嗎?

  可瞧瞧眼前的情形,這個問題似乎已顯得多餘;起碼他用行動證明了,他是在乎她的,不是嗎?

  「那當然嘍,好不容易救了你這條小命,我怎能眼睜睜的放任你溜走,由得你四處亂跑、亂逛!」

  「我才沒有那麼不濟事。」單十汾噙著淚意,瞧他說得篤定,她忍不住就是想跟他槓上一句。

  「有沒有是我說了算,你?哈,你算那根蔥呀?」

  她嘟嚷的喚了一聲,「寒契!」

  「好啦、好啦,不講了。」睨了她一眼,寒契忍不住又叨念起來,「幹麼呀。才講你幾句話,臉就臭了起來。」

  「哼!」單十汾賞他一記白眼。

  幾乎是立時,他斗大的拳頭在她眼前晃動。

  「這是最後一次,給我牢牢記得。」重新握起她的手,他一時氣不過地捏起她纖細的指頭,「別再拖拖拉拉了,我們起程吧。」

  「我們?」

  「唉。」他誇張的大歎一聲,「除了眼睛略瞎、脾氣怪異,你該不會連耳朵也快聾了吧,打一開始我就已經告訴過你,我跟飆汗要跟你一塊兒回去。」

  「如果你再凶我,我就不讓你跟了。」她也學他擰起眉心。

  不是她健忘,而是當他說到我們那兩個字時,不知為何,她的心掀起了莫名悸顫。

  我們?

  她喜歡這頗有含意的詞兒。

  「不讓我跟,哼,到時候哭天喊地的人不知道是誰唷。奇怪,我又沒說錯,你瞪我幹麼?走了啦。」扯了扯她的髮絲,忽地,寒契朝她露出一抹竊笑,「別到時候咱們娃兒都生下一大窩了,可你爹娘都還不曾見過孫子的老爹長得什麼鬼樣子!」

  「什麼娃兒?」這記青空霹靂震得單十汾魂魄俱散,「寒契?!」

  偏寒契存心不再重複,反而又丟了另一道霹靂響雷。

  「況且,不去拜訪拜訪、哄哄兩位老人家開心,過一陣子怎麼將人家女兒騙過來呀?」

  「你!」這下子,她完全聽懂了他的意思。

  「十汾,你願意嗎?」

  她怔愣住,「我!」

  「哈哈,我怎麼忘了呢。」寒契狠狠的往自己腦袋上敲了一記,「你算哪根蔥呀,這檔子事當然是我說了算,對不對?」

  仰視著他,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一回,當真是心甘情願讓他主張到底了!

  第十章

  見單十汾忽地沉著臉,停下腳步,寒契也隨她站住,輕鬆的眼神在剎那間展露出機警的掃視,但沒瞧到什麼異狀。

  「怎麼了?不是快到家了?」

  單十汾沉默不語,四下張望的眼中浮起一抹憂忡。

  「呆妞,你腳軟了不成?」他不假思緊地袒住她的肩頭,將她攬進優中,「怎麼了?」

  她看起來狠緊張,不會是近鄉情怯吧?

  「出事了。」

  「哈?」

  「我們村子出事了。」不待他出聲詢問,她已急切的告知她的觀察心得,「豎在路口的那只旗幟被人給卸下來了。」

  「這很重要?」

  「嗯,那旗幟算是種告示,要召集大事才會換另一幅……老天爺。」更逼近村子口,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麼,「那木桿子被人砍斷了!」

  聞言,寒契迅速地將她拉到身後護著,背在後背的大刀轉瞬間已握在手中。

  「平常你們村子就這麼安靜?」她愈形容,他愈覺得眼前的幾戶屋舍未免靜得太過了。

  鄉野林中的住戶,就算沒有人跡擾嚷,最起碼也應該瞧見幾隻貓狗什麼的在附近打轉,可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讓人心生不安的沉寂。

  「不!」單十汾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身子忽地顫著,唇色發白,「阿柄他們家養的雞不見了。」通常他們都是放任那些雞隻隨處遊蕩。

  這些情況加起來,答案是什麼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呆妞,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

  「呃!」她沒有意會過來。

  剛剛她好像看到……一條黑影自順材他們家屋後疾掠而過,烈陽下,刀刃的光影形成一抹白光閃過。

  「你他媽的又在這種節骨眼上分神了。」大手往她後腦勺一搭,寒契粗魯的扳過她神情怔茫的臉龐,怒氣沖沖的精利黑眸直瞪視她的眼,「想一想,如果有人摸進村裡,他們可以藏到哪裡去?」

  「呃,有人摸進了村子?」

  「十汾!」

  他一聲大喝,震醒了單十汾些微的注意力。

  「進了村子……呃……有、有呀,林子裡、屋子裡……吧!」心好亂,她無法集中精神。爹、娘,還有順林他們……不知道怎樣了?

  「除了這條路,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

  她沒有應聲,神智還攪在一團迷思中。

  寒契再次大喝,「十汾!」

  「有……有一條地道!」

  察覺到單十汾的懼怕,寒契輕歎著,關切的黑眸凝望著他,倏地,他俯身吻住她,細心地以唇將熱氣與勇氣傳遞給她。

  「別怕,有我在。」他難得溫言軟語,分外真心誠意,「告訴我,這條地這是不是通到你們屋子裡?」

  「唔?」噙淚的眸子盯著他,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臂,「我爹跟我娘他們……」

  「這你就甭擔心,我會將他們找出來的。」他拍拍她的手,「帶我去你說的那條地道那兒。」

  吸吸鼻子,她踩著不穩的步伐引他走向另一側的山壁,因為心焦如焚,顧不得腳下踉蹌不穩,她走得極快。而寒契邊走邊扶著她,速度完全不遜於她。

  「這條地道通到哪兒?」

  「倉房。」

  「那,那一條呢?」甫進入地道,眼前一片漆黑,勉強利用進口處的亮光,他瞧見了另一條叉路。

  她愣愣的答,「主屋。」

  重重歎了歎,寒契拉回她,不讓她因為急切而貿貿然地衝出去送死。

  「呆妞,不是我愛嫌棄你,平常呢,除了跟我抬槓,你不喜碎嘴,我還可以習慣你這一點;可現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一句答一句,急都急死人了。」他用力的捏一下她的手,以示懲戒,「地道裡烏漆抹黑的,不容意辨識,可那條是通往哪裡,是死路?活路?好歹你也稍微點一下呀。」

  「為什麼?」單十汾仍怔楞著。

  「還問為什麼?萬一待會兒咱們被那幫賊胚子給打散了,你總得讓我知道該往哪兒去救你吧?」

  「救我?」

  寒契歎了一口氣,「不是救你,難不成是跟你玩躲迷藏呀?」這妞兒愈來愈蠢了!

  她問道:「我的略講一遍,你馬上就可以記得一清二楚?」

  「雖然不能說可以立即就進入情況,但總算有大方向可以掌握。」她以為他跟她一樣蠢哪?

  他說的沒錯。單十汾強集中精神,她握緊他的手。「那你聽清楚了,我們現在身處在地這的中央位置……」

  ☆☆☆

  即使早有防備,他們依然中了埋伏。

  幾個大漢早就等在地道的出口,只待他們現身,便在瞬間刀劍齊揚;寒契忙著抗敵,另一方面又得時時照顧著單十汾的安全,一時之間手忙腳亂,氣得他鋼牙猛挫,咒罵不休。

  「小心你後面那個人。」

  「嗯。」幸得他的提醒,單十汾避開那人的突襲。

  「媽的,這群人還真是準備充分。」恨恨地,寒契一刀重重劈斷兩個漢子的臂膀。「你看,是跟那天晚上在林子裡的同一批人嗎?」

  「嗯。」她早就察覺到這一點。

  說不定,這群賊子是循著順林他們的蹤跡找上門來的;畢竟,當時那一戰的對手裡,自己這方的人馬戰力與寒契他們在相較之下皆屬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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