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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劉芝妏    


  「怎麼了?」

  「燒到。」

  「炸到。」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丟出不盡相同的答案,王春仲瞪了塗意舒一眼,重新作答。

  「有燒到也有炸到。」

  哇咧!

  「玩出火來了吧!」睨見未來小姨子無可奈何的撇撇唇,而王春仲彷彿瞧見天垮了下來,逐庸笑著朝她伸出手。「我瞧一瞧,你的手伸出來。」

  「呃,不必了啦。」想也不想,塗意舒開口拒絕。

  別說她的出發點根本就不純正,光以這些日子來,逐庸哥跑家裡跑這麼勤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往後他不小心跟欣姐,甚至是跟娘說溜嘴,那她絕對就別再想跟著蘇老爹上山下海試爆竹啦。

  「雖然血流不多,但,我瞧一時片刻也止不住,還是上點藥吧,女孩子有只坑坑疤疤的手挺嚇人的哩。」見她仍不想領情,逐庸似笑非笑的補了句。「這是少爺的藥,很有效喔。」

  這道餌,未來小姨子應該會吃吧?

  果然!

  「這是齊漠擦傷口的藥?」杏眸眨眨,她好奇的直盯著逐庸手中的小瓷瓶。

  「對呀。」小丫頭片子,就是單純好騙。嘿嘿。「你擦不擦?不擦我就要還給少爺嘍。」

  塗意舒聞言又是一陣驚喜。

  「是他叫你來的?」

  「呃,這個嘛,也算……是啦。」不擅講謊話的逐庸變得有些結巴了。

  的確是少爺囑他過來處理,但少爺說的是要他趕他們走,別礙了他的眼……只不過,他的腦子沒阿轉機靈,不懂少爺為何臨時又將藥膏扔給他……

  原來,是齊漠的好意呀!

  乖乖的將手遞到逐庸眼前,塗意舒笑得臉又紅了。

  「這樣你就屈服了!」彷彿自己又失了大半江山,王春仲在心裡將齊漠罵了又罵。「一點原則都沒有的女人。」

  「既然人家是一番好意嘛。」

  「噁心!」

  「嘻嘻。」抬眼見王春仲神情不悅的盯著她身後,她轉頭望去,「啊?齊漠?」

  拄著枴杖,齊漠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只見那雙惡晃晃的狠目瞪著她,眨也不眨。

  「怎麼了?咦,你的腳……可以嗎?」

  「過來。」

  微愕於他的驀然接近,塗意舒傻愣愣的,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像遊魂般的走向他。

  將肘擱在枴杖頂端,他略顯粗魯的拉過她的手,再朝逐庸伸手拿藥,不發一言,逕自替她在傷口上抹上藥膏。

  塗意舒沒有縮回自己的手,即使他的動作過於粗暴,害她痛得眉心輕顰,但是,她捨不得掙脫開來。

  他這個動作算什麼?

  齊漠……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一遍,兩遍,渾然不覺她的眼眶已然泛紅。

  神情兇惡的替她抹好藥,一抬眼,接觸到那雙汪汪淚眸,他又是一陣咬牙輕咒,將藥膏扔進她手中。

  「給我乖乖上藥。」

  「好。」

  交付完這句話,齊漠難得尷尬的清了清喉嚨,像來時一樣突然的掉頭走人。

  低頭瞧著仍有些血跡斑斑的手,塗意舒微詫的瞪著一顆又一顆落向掌心的淚珠,這才知道自己哭了;她沒替自己拭淚,只是長長吸了口氣,又是笑意滿盈,想也不想的追在他身後。

  「齊漠,你這麼走來走去的,腳不痛呀?」

  「阿舒,你別理他,他只是做做樣子在騙你!」見她只匆匆回首,顯現嬌媚的臉蛋泛著嫣紅,朝他揮揮手,就這麼伴著齊漠慢慢離去,當下,王春仲頓然覺得腦門一空。

  這……阿舒的神情好美、好柔……好讓他傷心!

  「塗意舒,你這個壞人。」王春仲在她身後跺腳,狂喊。「你這個沒有原則的女人!」

  第八章

  金福暴跳如雷。

  他用心馴養的寶貝信鴿竟然平空消失,就這麼不見了……

  一隻鴿子失蹤了,只是養它的金福會擔心焦急;可是,一隻傳遞官方訊息的信鴿不見,這可不得了。

  沒接獲齊漠的訊息,京城傳訊過來,詢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頓時,又將縣衙大廳搞得沸沸騰騰。

  「該死,怎麼可能?」縣太爺抓抓戴著烏紗帽的頭。

  「卑職大致詢問過一些人……」

  「又是塗家的丫頭?」

  「可不是。」程夷南也很頭痛。「好幾個人都聽到她那天捧著一堆爆竹要去城外燃放。」他的話明白指出這罪過該誰來扛,已呼之欲出了。

  那正巧是信鴿飛回京城時的必經之路。

  而這次,齊漠適逢盛會。

  「你確定塗意舒當天曾出現在那兒?」他不想理,卻無法坐視不管。

  「對。」

  「完全確定?」

  程夷南遲疑了。

  「呃……」

  齊漠也沒耐性等他想清楚,一揮手,囑人去將塗意舒帶來,他捺著性子靜靜等她。

  被緊急召喚而來的塗意舒一臉茫然,身上還沾著墨黑的粉末,一看就知道她又窩在蘇九那兒玩火藥了。

  瞅著她,齊漠心一沉,臉色繃緊。

  他不是替她擔心可能面對的懲罰,而是在惱、在光火,她就這麼喜歡玩火?

  唉!

  「啊?」杏眸圓睜,塗意舒靜靜聽著程夷南陳述事件及求證,然後,她專心回想著。

  側著腦袋瓜,她不怎麼費力的想到了……本來她是要去放爆竹,但臨時被娘叫回去幫忙顧著點心鋪子,所以,她將爆竹全部塞給了……阿仲!

  她在思索及回憶時,齊漠沒忘了觀察她的神情,見她展開微笑,驀然又輕擰眉心,幾乎,他可以確定安心了。

  「你沒去,對吧?」

  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她點頭承認。「我那天的確是有打算去那處荒郊沒錯……」

  「打算而已!」齊漠精準的捉到她的語病。「有去嗎?」

  「我……」

  想到平素對自己噓寒問暖的阿仲,雖然他罵了她後,這幾天都沒再理會她……她伸舌潤了潤乾涸的唇瓣。

  「有!」

  她點頭承認,原本沉寂的大廳泛起子竊竊私語及輕悄的松氣聲。

  齊漠無動於衷,只是,心口著實不爽。

  橫豎是不是她做的,他都無所謂,因為他已經打定主意,怎麼都會保她過關,可是,她這是在替誰隱瞞護航?

  是誰?讓她選擇三緘其口,寧願再度受罰?

  「你說謊!」突然,王春仲從門口衝進來。

  「阿仲?」

  「仲兒?」

  「那天你明明就沒去呀,你幹麼要騙人?」直接衝到她跟前,王春仲又氣又惱的直跳腳。「那只鴿子八成是被我轟下來的,你幹麼要替我頂罪?」

  「是我點的爆竹啦。」

  「不是你,是我!」咬牙切齒的吼完,他推了她一把。「不用你雞婆替我頂罪,多事,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呀?別做夢了,我討厭你。」率性的說完,他掉頭就跑。

  「仲兒?」為難的瞟了眼齊漠,見他沒有制止的意思,縣太爺將衣角一撩,追在兒子身後。

  幾個人也尾隨著追出去,留下來的全都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偌大的廳裡,轉趨於寂靜無聲。

  「想哭呀?」齊漠問得有些酸溜溜的。

  哼,早該猜到她是替那小毛頭頂罪……坦白說,心裡還真不是滋味呢。

  「沒,沒有。」塗意舒搖搖頭,雖然微笑依舊,晶瑩的眸中卻閃爍著水光與淺淺的苦澀。「為何要哭?」

  「為了逃過一劫!」

  噙著淚水,她破涕而笑。

  他總是這樣,一針見血的叫人氣結於心,卻又拿他沒轍。

  「我不能哭的,因為我答應喜爺爺,我會一直開開心心,我答應了他了……」像是對自己催眠,她側首喃喃咕咕,一遍又一遍。「所以,我不能哭的!」

  從小,喜爺爺就說她跟他有緣,所以,她要替他將喜樂帶給週遭的所有人……

  「喜爺爺是誰?」

  「一個很好的老人家。」

  「但是,你現在很想哭,對不對?」

  沒錯!她真的很想很想哭,因為阿仲的那一番話,她才知道,自己似乎在無意中傷了他的心。

  可是,他對她一直是那麼的好……

  「哭呀!」見她強忍著淚,齊漠又氣又心疼。

  她猛搖著頭,在驚覺淚水快奪眶而出時,趕忙定住暈眩的腦袋,視線迷漾的怔望著他。

  「我……不能哭的。」

  齊漠沉歎一聲。

  「過來!」

  不由自主的,她又湊近他,總是不懂,為何只要他一喊出這兩個字,她就毫無招架能力。

  靜待著她走到身前,他完全無視眾目睽睽,展臂將她擁攬進懷,牢牢的護著她。

  「想哭就哭吧?」

  她仰首瞅著他,嘴扁了扁。

  「哭!」

  說不出為什麼,她就這麼喜歡上齊漠,好喜歡好喜歡,可是,她不要跟阿仲鬧翻,更不喜歡他們竟然是因為齊漠的緣故而一拍兩散……

  「那小毛頭會原諒你的。」

  「真的?」她一臉可憐兮兮的問。

  「對。」想到她這麼在意那個不成熟小毛頭,他的臉就開始臭起來。「因為他絕對捨不得你難過。」就像他一樣,如今,他已理解自己這段時間的心情為何會起伏難平了。

  哇——

  將雙臂探向齊漠的腰背,她終於忍不住的號啕大哭!

  ☆☆☆

  殺鴿懸案在第三天後,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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