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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劉芝妏 「呃……」 「要我親自將你丟出去?」聽進她的遲疑,姜離口出威脅。 「不用了啦。」悶悶的鼓著頰,她聽話退場走人。 她哪敢不聽這番王的命令呀!住下來還不到一個星期,她總共被他甩了十次。只要她進犯得過急,他絕沒好臉色給她看,但唯一可堪安慰的是,幸好他還殘餘著些許的善心,將她丟出去的落點雖然都會疼得她好幾分鐘恍惚失神,但都不會讓她鼻青臉腫,甚至滿身是血的烙下一輩子難消的印記。 雖然慶幸他有意無意中的手下留情,可她心裡還是覺得他真是夠狠,不過誰教她犯賤,既然將自己賴在人家地盤上,只好任摔任扁不敢有怨尤啦。 忍、忍,要忍哪,切記,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許小姐?」 「唔。」循著輕聲的呼喊望去,斯坦利的半張臉在走廊盡頭斜探出來,她不禁露齒一笑,緩步走去。「叫我小闠啦,許小姐聽起來好像在叫某位不苟言笑的秘書小姐似的。」 「我也這麼覺得。」斯坦利眼神朝書房瞟了瞟。「他又凶你了?」 「嗯。」她重拾快樂心,點點頭。 好吧,既然姜離不想和她聊天,那她去找別人聊聊也無妨,說不定還可以挖到什麼大爆冷門的八卦消息或是屬於姜離的罩門,再要不然,與斯坦利多熟絡、熟絡也是挺好的。 觀察了幾天,她得到的結論是,斯坦利幾乎算得上是這個島的總管,想知道任何內幕,他應該是最佳的管道。 「別怕他,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她一走近,他就從背後拿出一杯冰淇淋給她。「喏,替他補嘗你的。」 道聲謝,許央闠接過冰淇淋。「你的意思是,他是只紙老虎?」她才不信這種安撫。 無論以何種角度看,姜離都像是只說到做到的惡獸。本來嘛,她沒見過哪個男人會有這麼狠的心,嘴巴罵也就算了,可他對個弱質女子也能喊丟說甩的,真是壞透了。 斯坦利證實她的狐疑。 「紙老虎?將軍?」失聲輕笑,斯坦利頻頻搖頭。「別說笑話了,我可以跟你保證,他絕絕對對不是只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當他真發起怒來,天搖地動的爆發力會讓你打骨子裡發毛哩。」「真的?那只能希望我這輩子沒福份看到他發作嘍。」她心有慼慼焉的微點著頭。「他老是這麼凶巴巴的,光是想像就夠教人恐怖的了。」 但,那又如何?她像著了魔般的認定了他,無論姜離是好是壞,是狠是善,都已經沒啥要緊,因為,她就是執意要他成為自己此生最美的回憶。 「那你又錯了,其實他的心不壞,遺憾的是,至今仍沒人有辦法勾出他柔性的一面。」小闠的心有餘悸他不表贊同。 只要將某個人的存在納入了心中,將軍可就是最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他天生嗓門大,又罵慣了人,縱使是偶見慈善心,也很難溫柔的有隻字片語,但相處久了,自能體會到他心中的柔軟面。 「坦白告訴我,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因為氣憤而下手宰了我?」 愣了愣,斯坦利繼而大笑連連。 「縱使你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情緒,但我跟你保證,你的安全是無慮的,所以別擔心這一點,而且,我看他最近心情挺好的呀。」賊兮兮的視線在她略顯錯愕的臉上打轉。 「不會吧,我這幾天看到的他還算是心情好的?」斯坦利在說天方夜譚哪? 天天衝著她喊打、喊殺、喊滾的姜離還叫作心情好?嘖,她還真難想像當他心情不好是怎樣的天崩地裂哩。 「還懷疑?沒關係,等你更瞭解將軍的心性後就知道了啦。」 「這倒也是。」許央闠吁口氣。「希望我停留的時間足夠讓我更瞭解他。對了,你們為什麼口口聲聲喊他將軍?」她曾暗地裡打聽過,他雖然曾從軍,但退役時的官階並不高呀。「因為他的蠻橫粗暴的心性?還是他襆不隆咚的態度?或者是因為他高人一等的耐戰體型?嘖,虎臂熊腰,他一定很少嘗到敗戰的滋味吧?」 「哈哈,你還真敢講哩。」 她陪著他輕笑。「能告訴我嗎?」 「可以呀,反正又不是什麼秘密。其實是因為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很專橫了,脾氣頂大,又處處愛壓制人,有回被姜太太,噢,姜太太就是將軍的母親,那時候姜太太嘲弄地嘀咕說,如果早一點曉得這兒子會愈養愈盛氣凌人,該給他取名叫「軍」的,結果他聽了順耳,自那時起,他就規定要我們喊他將軍。」 「規定?」 「是呀,那年他才……嗯,七歲大吧。反正,後來他不顧家人的反對賣了這座島,整座島都是他的,所以這樣喊也是沒錯啦。」 「那,他父母親呢?」 「你是說將軍的爸媽?姜家在紐西蘭北島南端的霍克斯灣有個傳了兩代,而且不算小的葡萄園,出產的葡萄酒評價相當高,可是姜太太愛熱鬧,這些年他們夫婦倆大都住在威靈頓市區。」斯坦利笑著歎了歎氣。「姜太太覺得兒子夠大、也夠會賺錢了,卻老愛窩在這個島上生根發霉,直說兒子的腦子不太正常,偏又勸不動他。」 「可想而知呀,他那股子蠻牛性,依我看,恐怕連玉皇大帝都勸不動他呢。」許央闠又提出了疑問,「他是混血兒吧?」姜離看起來有混血兒的神秘感。 他的髮色介於深褐與赭紅之間,長及耳際,初見他時,髮絲尚稱整齊,但自在島上見著他後,似乎很少見他梳理,任它凌亂的披散著,活像個野人般;而那雙總是盈滿專注神情的棕眸摻著具有誘惑及性感的深綠,十足野性的眸神卻更顯粗獷的魅力;除了咒罵,寬厚的唇不常咧開,總是抿蓋著;西方人特有的高挺鼻樑更為他增添了些許原始未塑的奔放形象。 濃眉大眼、鼻高嘴寬,嘖,平心而論,他一點都不帥,連想誇他有味道都還有些猶豫,會喜歡上他的女人絕對是神經接錯線了,但,誰教他就是入了她的眼哪。 「我猜,姜先生或姜太太有一方應該是東方人?」她不確定的下了結論。 雖然他沒有一頭如墨般的黑髮,眼眸也不是她看慣的黑褐色,但,心中就是有種直覺,他似乎與東方脫不了關係。 「咦?你的眼力倒還不錯嘛。」斯坦利讚賞有加的笑著。「姜先生是紐西蘭人,而姜太太是中國人。」 「台灣?」 「不,中國大陸。」他好奇的挑了挑眉。「這有差別嗎?」 「不予置評,我放棄作答。」笑了笑,她回了斯坦利一個聳肩。「這個問題的答案因人而異。」 不怪他,一般而言,外國人通常不太清楚中國大陸與台灣的曖昧關係。 「姜太太去紐西蘭唸書時遇見了姜先生,後來兩人結了婚,姜太太就是這麼留了下來。」 「難怪姜離的中文講得字正腔圓。」腦中靈光一閃,她笑罵自己的遲鈍。「會用姜這個姓,是取自他英文姓氏的音譯吧!」 若非父母之一身為中國人,又怎會感歎該替兒子取名為「軍」! 「當年,姜太太堅持兒子要有個中文名字。」 「一舂千里一線牽的異國姻緣,嘖,真教人佩服他們的勇氣。」 「說到這一點,小闠你怎麼會……嗯,該怎麼說呢?」 「沒關係,你想問什麼就問呀。」眸中閃爍著興味,她和善的催促他。 連她都清楚自己的行徑相當不可思議,說白一點,就是臉皮厚得過分,她心知自己的抉擇與決心,但這些甫認識的朋友們不知呀,他們對她的想法心生好奇自是當然,所以在可能的範圍內,她是有問必答,絕不隱瞞。 既然她不介意,斯坦利也不再避諱。 「為什麼是將軍?」 「你是想問,為什麼我硬是纏上他?」 「會不會問得太冒失了?」纏?聽到許央闠用這個字形容自己,他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島上啥都沒有,樂子也少,而她自上岸後也沒什麼讓人為難的要求,跟大夥兒一塊吃、住一樣的房間、玩在一起,偶爾還跑去廚房幫幫凱特的忙,平易近人又開朗的性子讓人喜歡得很。 觀察了幾天,他就是無法將她跟常見的拜金女郎連在一起。 但,她真的純粹是因為喜歡上將軍才賴在這兒的嗎? 他不是存心低估將軍的男性魅力,而是,若撇開名下的財產多得會讓人傻眼這項因素,會看上將軍的女人都不是普通人! 雖然小闠硬是想與將軍糾葛的舉止也不像是普通人,而且男歡女愛,任憑各人的觀點,可他就是不忍心看她受傷害。 將軍那人……難搞定哪! 「呵呵,難怪你心存懷疑,也對啦,他不帥,脾氣也不是頂好,除了身家底子還不錯,基本上是個不能對他有太多遐思的情人,勉強纏上他,說不定還得擔心自己何時會死於非命,但是,喜歡上一個人,常常都是始於莫名其妙的心動呀,不是嗎?」而她,執拗的願意為他採取這麼大膽的追求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