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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林淮玉 雖然,鄭之玄在心裡還不願承認自己對杜商商,已經不再只是"一椿買賣"的心情;他的佔有慾也不只是對待所有物的任性,而是另一種更深一層的情愫。 ※ ※ ※ 天已大亮。 杜商商從昨夜的疲累和疼痛裡轉醒,才張開眼,往事一湧而上,她突地羞紅了臉。他不在床榻上……幸好,不然她恐怕想找個地洞往裡頭鑽呢! 在蘇瓊、靈紅兩丫文瑞熱水進來之前,她先把自己稍微打理了一下。 正在冥想之際,兩丫頭你一句我一句地閒聊著進門。 "小姐--不!該改口叫主母了。"紅丫頭伸伸舌頭俏皮地笑著。 "別叫主母吧,聽起來怪彆扭的,能不能還是叫小姐?"她知道要是讓爺知道了,恐會引起一番風雨,但,她還是不甚習慣被人稱為主母。 "這--不好吧!"兩人皆面有難色。 "不要緊,萬一爺怪罪下來的話,就說全是我的主意。"她下定決心照著自己的主意行事,管不了什麼大戶人家的倫常,反正知道爺也沒把她當作天之驕女看待。 簡單梳洗之後,她決定好好逛逛紫薇苑,這回是正大光明的欣賞,可不像前一次偷偷摸摸地。 "紅兒、瓊兒,你們去忙你們的吧,不用陪我。" 她喜歡一個人逍遙地悠然自在。 紫薇苑真是不同於其它別苑,樓閣起伏,半隱半現,林中有一碎白石的通道,四處幽然。"好一個清靜幽雅的地方。" 她走火花叢深處,愈走進深處,耳中只聞鳥鳴唧啾,花枝愈密,真有"花影不離人左右,鳥聲莫辨耳東西。"之感。 信步走著,在花影盡頭有一樓宇位立著,此樓名為"驚鴻樓"。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悄悄地愈靠愈近。 "姑娘,請留步。" 她被這叫喚的聲音給嚇住。 輕轉身影,只見一名布衣少年,嘴角叼著一枝幹草屑,悠閒地斜躺在一方大石頭上端。 "呃?"她不解地看著他,指了指驚鴻樓。 少年點了點頭後說:"這裡是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來的地方,你若擅闖,要是讓爺知道了可是非同小可。" "這驚鴻樓裡住了什麼人?"好在少年在她可能闖禍之前提醒了她,不然人也冒冒失失地走了進去,惹惱了之玄爺,後果堪憂。 "驚鴻樓住了一位美人兒。"他跳下大石頭,丟了嘴裡叼著的枯草,拍拍屁股的灰塵,上下打量眼前的佳人,見她氣質不俗,穿著綢緞衣裳,最後,猜是爺新娶的主母。 "美人?為什麼把美人兒關在控閣上?"這未免太詭異了吧,為誰而關? "這位美人叫魯心蘭,是之玄爺的前任未婚妻。"他說著話右手仍不甘寂寞地抬起地上的小石子,往樓前一處池塘投擲。 "之玄爺的未婚妻?"她不可置信地問。 "是前任的,你才是現在的主母,對不對?"他瞅著她。 "你認得我?"她自認為平日還算深居簡出。 "嗯!你進山莊那日,我曾經匆匆見你一眼,當時靈光一現,直覺你是之玄的新婦。"這是實話。 "樓上那位美人地為了何故被囚禁在此?"這不合邏輯啊,之玄爺的前任未婚妻?既有合意的對象,又為何發了甄選帖?莫非當中有古怪? "這就說來話長了,如果你有興趣知道,我倒是可以為你破例解說。" 她立刻點了點頭,找了一塊枯松木坐下。 "這心蘭姑娘原在七年前就與之玄爺論及婚嫁了。而且他們也真是大伙心目中的一對墨人,很是恩愛。只可惜造化弄人……"他頓了頓後說:"那年冬天,下著大雪,之玄爺和一夥人到雪山獵狐,正在興頭上時,突然出現了一隻大灰熊,那可真是駭人啊,之玄爺為了救心蘭姑娘的爹,原本俊美的面貌,被灰熊給抓花了,可以用血肉模糊來形容。 "後來呢?"隨著少年唱作具佳的描述,她的心也隨之被揪得好緊。 她終於明白他為何總是戴著一張皮面具的原因了。 "後來,一行人算是平安歸來,之玄爺的傷口隨著時間的流逝,雖然痊癒了,面貌輪廓卻也毀了。心蘭姑娘初見之玄爺改變後的面貌時,也許真是被嚇著了,昏厥在之玄爺的懷抱裡,這重重的傷了之玄爺的心,這樣的景況,任誰也會心碎的。等到心蘭姑娘轉醒後,不論如何解釋,如何表明心跡,之玄爺已把自己深深藏在絕境裡,誰也無法進入。" 聽到這裡,杜商商的眼眶早已噙滿了淚水,原來她的夫君,心裡居然有著如此痛撤心扉的淒民慘雨。 "這是那位魯姑娘被鎖在驚鴻樓的原因嗎?" "這不是囚禁,而是心蘭姑娘自個兒要求要住在驚鴻樓的,因為驚鴻樓是山莊裡所有別苑當中離紫薇苑最近的地方。"算來這也是一種癡心,魯心蘭的癡心。 可惜該懂的人卻拒絕瞭解。 "美人因為之玄爺的面貌而拒絕成婚是不是?"在心裡想著。杜商商是對那位魯心蘭有些不以為然的,明明之玄爺是為了救她的爹爹而受的傷,算來也是有恩情的,她怎麼可以忘卻恩情呢? "可也不是這麼解釋----該怎麼說呢?本來容貌變醜陋之後,任何人的心靈深處都難免會脆弱的,心蘭姑娘驚駭的倒在夫婿的跟前,這個夫婿原也是個心高氣做的偉男子,如何受得住?最後當然是解除婚約羅。這樣的結果少不了令女孩家心碎,任她怎麼哀求、哭鬧也改變不了爺的決定。一個是心意已決;一個是淚濕了羅帕。" 杜商商仔細打量跟前這翩翩少年,不像是山莊的僕役;倒像是個故意穿著布衣的貴族。 突然--樓閣深處傳來陣陣美妙的箏音。 "這曲子甚是悅耳,是那小姐的傑作吧?"雖聽不出什麼曲目,欣賞起來還是令人心應感動,沁人心脾。 "是的!這由於是唐朝梅妃江采蘋的驚鴻曲。"原來那位魯姑娘每回遇到心情低落,害起相思病時,即會彈奏樂音,一償心中寂寥。 "從這樂曲裡,可以很強烈的感受到彈奏者欲情箏音寄情的心思,可見魯家小姐該也是性情中人。"唉!也許整個事件裡她只是個局外人。不是嗎?本來歡歡喜喜地等著嫁與如意郎君,誰知老天和她開了個玩笑。要給她的東西,臨門一腳時又收了回去。 如果,當年不是魯心蘭的過失,今日也不會讓她這一介平凡女子有機會為家鄉的親人謀福利。 這麼說來,她還得感謝魯心蘭羅?要不是她,憑她杜商商,甭說是一千兩黃金的聘金,就是一頭牛、一頭豬的牲禮,恐怕也會因逢亂世而賒欠著,在這荒年又是兵禍又是天災的,賒欠聘金、嫁妝是很平常的事。 "哎呀,主母'姑娘',你哪來這麼多的同情心和浪漫情懷呀?魯心蘭可是你的情敵耶,你這麼大方的吹捧對手,不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這在他的看法裡可是一件十分白癡、愚蠢至極的事,尤其對象是魯心蘭,通常在尚未見過她的面貌之前,都會犯了輕敵的毛病。 魯心蘭可不是普通女子,美人顏色天然妙而自不用贅言,惠質蘭心更是我見猶憐,他的心裡不禁為年輕主母擔憂起來。倒不是說她遜色多少,美人滋味本來就各有不同,何況之玄爺或許喜歡這雪膚花貌、腰如弱柳的性情女子多幾分也不一定。 "喂!小兄弟,別叫我主母可好?我在娘家閨名叫杜商商,直呼我的名字無妨,我聽起來自在些。"舊時代的女人,是沒有什麼代號的,嫁人夫家後隱去了自家的姓氏和名字,將來神主位上寫的也是夫家的姓氏。 "這樣最好不過了,我也不是什麼禮教束縛下的俗胎,你的性格正好合我的意。我叫卞小舟,今後咱倆就以商商、小舟互相稱呼----你,不會覺得委屈吧?"小舟試探地問她,他不信世間有此奇女子,不論世俗階級,願與他這等小廝做朋友。 "怎會有委屈,我的出身,在許多高官富商眼裡是微賤的,血液裡沒有一滴貴族的血;如果有人委屈的話,之玄爺才是真正委屈的人,我配不上他的富貴榮華。"她早已認清此一事實,從卞小舟說話的語意裡,她明白那驚鴻樓上的美人定是名門閨秀,她這鄉野女子有自知之明,若有一天之玄爺原諒了舊愛,準備重拾舊情,她這不算新歡的賣身女子,也不敢奢望戀棧。 鄭之玄經過昨夜的締結纏綿,早已把整個理智給攪亂了,天未亮即起身,梳洗沐浴後到練功房練了功。 練完功後,騎著純血馬,巡視著他的王國。 不知她起床了沒有? 昨夜他的強取不知傷到她沒有?該死的他,太久沒近女色了才會見到她絕美的模樣時,像餓狼撲羊似的強買了她,想必弄得她一身瘀青、啃咬的吻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