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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林淮玉 「我擔心你。」 「我沒事,能吃能喝能睡,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太無情?」他諷刺著自己。 「我知道你的心裡並不如外表看來這麼平靜,畢竟你曾經很想娶她為妻。」 人死債了,不知道感情債算不算。 「一個男子對女人的愛,我想可以分很多種,最近兩個多月,我不斷自我剖析,分析自己對生命過往的女人到底存在著什麼情愫。」 「找到答案了嗎?」她不知道他分析的女人裡包不包括她?如果包括,是否表示她在他心裡也有一個位置? 「找到了,而且再明確不過。」他星目微張,等她繼續往下問。 她只是「噢」了一聲,她像對他將要說的話,不是很有興趣。 「生離死別讓人體會到,生命中最深刻的愛是藏在潛意識裡。」他要說的是,他對她初次見面時就已一見鍾情。 但姚鏡桐卻會錯他的意思,她因為他指的是死去的吉川聖子。 她難掩苦澀,強顏歡笑。「通常,失去了才會知道擁有的可貴。」 「所以,當愛來時要勇敢的去愛。」他明示暗喻雙管齊下。 「我沒有你的勇氣。」虛弱地笑著。 「你可以試試看,你是個堅強的女人。」 姚鏡桐搖搖頭。「你看錯人了。」 「為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這麼壓抑?你喜歡泰戈爾、喜歡拜倫、喜歡雪萊;應該是個熱情的人。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你的熱情。」 為何她還是對他露骨的示愛無動於衷,他的心裡十分痛苦。 「我不習慣對外人顯露你所謂的熱情。」 我不是外人!他在心裡吶喊著。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人。」他聲音低沉。 被他這般逼迫著,讓她想逃。 「有沒有?」他輕吼著,非要一個答案。 她沉默不語,看著服務生送上來的牛排。 「別告訴我,你只愛過方爾叢。」他控制著情緒,不讓它爆炸。 她依然不語。 「和我交談很痛苦嗎?如果你不能忍受,為什麼來東京?」他的脾氣上來了。 「爾叢……爾叢也在東京。」她不知如何面對自己的感情,只好隨意找個理由。 南諾風只覺有如五雷轟頂,頓時感到心灰意冷。「你好殘忍,我從來沒有認識一個像你這麼會折磨人的女人。」 他站起身,走向收銀台買了單,又走回姚鏡桐面前。「你自由了,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你,除非……你心甘情願。」 第七章 她自由了嗎?並沒有。表面上他不再出現,不再碰觸她……是的!她的身體是自由了,但是她的心卻更加身不由己。 他說她最是折磨人心,她有嗎?她覺得她才是那個被折磨的人。 她出生在一個人人羨慕的富裕家庭,讀的是人人敬而不可輕攀的貴族學校。 冷傲的個性加上不主動親近人的古怪性情,讓她很少有朋友,財富在她身上製造的快樂實在有限。 大學三年級時,方爾叢走進了她的世界。她對他不曾推波助瀾、不曾鼓勵,只是安靜聆聽,因為方爾叢總有滔滔不絕的話題。 方爾叢來自中下階層。他有許多夢想,卻必須仰賴金錢來完成。例如開一家高級夜總會,可以喝酒喝到爛醉,可以跳舞跳到癱軟;主持一個釣魚俱樂部,可以常常出海釣大魚……諸如此類。 她喜歡看他談論夢想,因為她沒有夢想,她的夢想全埋在家族聲譽裡。 她念貴族學校不是她的夢想,嫁給淺野川流也不是她的夢想,做一個游手好閒的淺野太太更不是她的夢想。那麼……她的夢想呢?記得大學時,她想到處去流浪,將全世界人煙罕至的風土民情用俄文、用日文、用中文寫下來。方爾叢是唯一知道這個夢想,卻不曾譏笑她的人。 「來杯啤酒吧!」方爾叢提了一袋瓶裝啤酒,遞了一瓶給姚鏡桐。 她接了過來。「好美的夜景。」 「是啊!居高臨下,惟我獨尊。」 「你常來?」 「來過一兩次,每回都被它的美所震撼。」 姚鏡桐望著山下家家戶戶射出來的光芒。「不論人世間有多少的悲歡離合,東京的夜還是這麼美。」 「喝啊!怎麼手上拎著酒瓶卻一口也不喝?別怕喝醉,一瓶啤酒喝不醉人的。」 姚鏡桐點了點頭,淺酌了一口。「酒真是不好喝,怎會有人籍酒澆愁?」 「因為醉死了就什麼也不會想羅!」 「可是酒醒了煩惱依舊在啊,總不能醉一輩子。」 他感慨地道:「如果有這種酒,可以讓人醉上一輩子,該有多好。」 「你的病……不該喝酒的。」她擔心他的身體。 「我就算戒酒,病也不會好了。」他又開了一瓶酒,這已經是第三瓶。 「你說你來東京想找個朋友,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輕歎了口氣。「正在坐牢。」 姚鏡桐靜靜地看著他。 「因為詐領保險金案,被判刑十二年。」他又灌了一大口酒。 「結婚了嗎?有沒有小孩?」妻兒才是最可憐的。 「離婚了,有三個小孩,奶奶在照顧。」 「環境很清苦吧!」 「當然,一個老太婆,連養活自己都有困難了,何況是養活四個人。」方爾叢歎了一口氣。 「川流死後,留給我一筆保險理賠金,差不多有台幣五百萬。我用不到那麼多,你幫我拿三百萬給他們吧!」 方爾叢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牽動。「不好吧!以有還要過日子呀!」 「不要緊,餓不死的。雖然風光已不再屬於我們姚家,但我尚有謀生能力,你忘了嗎?」 「翻譯?」 姚鏡桐點點頭。「我替一些俄國科學家將他們所著作的高科技書籍翻譯成日文和中文,酬勞還不錯,過日子不成問題。」 「你的父母呢?他們沒有意見嗎?」 「我是嫁出去的女兒,雖然丈夫死了,他們也不似過去強勢,全由我自己作主。」 「只可惜我得了這種不治之症,否則我想陪你一道浪跡天涯,離開這國家。」方爾叢眼神飄渺地望向遠方。 「你的病並非不可醫治,美國有一種雞尾酒療法……」 方爾叢打斷她的話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你不該自暴自棄的。」 「人總要一死,我不想跟死神討價還價。」 「爾叢……」 「你甭勸我了,我是爛命一條,不值得浪費醫療資源。」 「你不怕家人擔心?」 「不會有人管我死活的,等我死後,搞不好還要靠你捐錢救濟我家人呢!」他開玩笑地道。 「我還有兩百萬……」 「不用了啦!我開玩笑的。真的要捐,等我死了以後吧!我不想活著的時候就成了募款的苦主。」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這麼瀟灑……」她不喜歡爾叢一副想要慢性自殺的樣子。 「人說禍害遺千年,按照道理我應該沒那麼容易死的,怎麼偏偏這麼短命。」他感歎地歎了一口氣。 「天助自助,你太固執了。」 「不說我的事了,談談你的事吧!你和南諾風漸入佳境了吧?」 她苦笑。「我的事才乏善可陳呢!」 「有緣分的話,繞了一圈,還是可以找到彼此的,記得我的話。」他指的是鏡桐和南諾風的情況。「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陪我到生命的盡頭好嗎?我不想孤獨的死去。」 「可以,但你也要答應我到醫院治療,除非天意合該如此,否則你不能不戰而敗。」 方爾叢喝完最後一瓶酒。「你應該去做傳教士。」他苦笑著。 「我會陪在你身邊。」——至死方休。 「諾風,你怎麼了?三天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五十句,你不會是得成年型自閉症吧!」 他仍然沒有回應。 「一定和姚妹妹有關對不對?你們結束啦?」八成是,否則他不會一臉苦相。 「未曾開始何來結束?」不過是一廂情願、單相思罷了。 「你上回要我調查鏡桐溺水的意外,有眉目了。」 南諾風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說啊!」 「我請提供答案的人親自告訴你,我實在不會轉述。」 廣末教貴撥了內線,請秘書小姐到會客室將客人請入總裁辦公室。 進門的是一男一女。 廣末教貴介紹著:「這位是名偵探佐佐木先生,以及心理醫師江戶小姐。」 佐佐木開門見山地道:「我受了廣末先生之托調查姚小姐意外溺水的案子,差不多查了一個多月,總是抓不到重點,直到昨天,我和我的未婚妻聊起這件事,她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巧合。」 「你直接告訴南先生兇手是誰好了。」廣末教貴道。 「當晚,伸手推姚小姐落水的人是吉川聖子小姐。」佐佐木直截了當地道。 江戶頷首。 「你們怎麼會知道?」南諾風實在太驚訝了。 「我是吉川小姐的心理醫師。」江戶微笑點頭。 「聖子看心裡醫師?我怎麼不知道。」南諾風又是一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