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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杜默雨 她也低下頭,抓起他的領帶,用手指捲上卷下,捲成一團圈圈,再鬆開,又調皮地從背面捲起,在她指頭上繞來繞去。 領帶讓她抓著,雷雋不由得更貼近她的身體。 看到她的酒窩如新開花辦綻放,清純甜美,他又不由得心搖神馳。 但她要「玩」到什麼時候?領帶被她抓住,他就逃不出她的掌握。 收斂起奔放的思緒,他關起心門。 「純純,吃飯了,我買了晚餐。」 「雷雋……」她放下他的領帶,雙手環住他的腰。 雷雋驚訝無語,直挺挺坐著,無法反應她這個動作的含義。 季純純偎進他的胸膛,眷戀著他的溫暖。 一天之內,他三度來看她,她是確確實實感受到他的心意了。 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可是她還在生病,腦袋也很亂,她想等到病好了,再向他解釋一些事情,並且讓他明白,她沒有拒絕他。 他都等了快三年,不差這幾天吧? 感覺雷雋抱住了她的身子,她心滿意足地閉上眼,以臉頰磨蹭他的襯衫,聽他怦怦狂跳的心音,嘴角又有了笑。 「雷雋……」她喃喃喚他,心情舒坦。 一聲聲溫軟的呼喚,從耳朵、從毛孔鑽進了雷雋的心。 他的心,亂了。 ※※※ 他張羅她吃晚餐、吃藥,立刻離去。 第二天,她仍在家養病,他不再來,大概是想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 第三天她回去上班,忙碌的工作讓她沒機會找他講話,想約他下班吃飯,他竟是早早準時下班,不見人影。 如此過了一個星期,季純純想到雷雋這幾天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我在忙,別讓人進來打擾我。」連帶她也不敢打擾他了。 她盯著電腦螢幕,以一根指頭敲打鍵盤,發出單調的聲響。 「純純,你最近很會發呆喔。」呂彩梅抱著檔案夾走到她桌邊。 「沒什麼。」 唉!心中驅之不去的還是一股莫名的倜悵,他明明吻得熱情如火,又是這麼悉心照顧她,怎麼才過兩天,他又回復那張冰冷的臉孔?甚至不看她一眼? 「你還在發呆?」呂彩梅以五根指頭在她眼前比來比去。 「啊,彩梅,你不下班?」 「協理呢?我有事報告。」呂彩梅探了空無一人的協理室。 「他走了,下班了。」 「什麼?」呂彩梅立刻跳腳,抬頭看鍾:「才五點四十,我這個要回去煮飯的職業婦女都還沒下班,他當部門主管的就跑了?好奇怪,他最近每天都好早走,今天大雄才在說找不到協理呢。」 「彩梅,你不急的話,明天再說。」 「純純,你無精打采哦。」呂彩梅直接摸上她的額頭。「感冒好了嘛。」 「感冒是好了,可是……」季純純低下頭,還是用一根指頭敲著空白鍵,敲一個,說一個字,「我、好、像、愛、上、雷、雋、了。」 「啊!」呂彩梅睜大眼,摀住了口,又猛吞一口口水,這才反應過來,很難得地低聲說:「純純,你不是因為生病他去看你,就愛上他了吧?」 「也不是,我說不上來,好像自然而然就愛了。」 「我知道,這叫作日久生情。」呂彩梅也不急著回去煮飯了,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準備充當愛情諮商顧問。「那他呢,他愛你嗎?」 季純純神情迷惘,吻她就代表愛她嗎?「我……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他沒說『我愛你』嗎?」 季純純搖搖頭,經過他幾日的冷淡相應,她幾乎要懷疑那個熱吻只是作夢。 呂彩梅大致抓到這對男女的愛情盲點。「純純,雷雋這人是怪些,倒也不壞,我這半年來偷偷觀察,其實他對你是有心的,只是你以前心思放在宇鴻上,他也就不說了;我本來在想,你如果愛上別的男人,那就算了,沒想到你還是愛上了他,他又悶悶的,所以害你為情所苦嘍。」 「我可能傷到他的自尊心。」季純純見呂彩梅好奇的眼神,臉蛋微感燥熱,但面對好友,她急於尋求不一樣的看法。「他吻我……我推開他,跑掉了……」 「唉!他受傷不小啊!你看他叱吒風雲,只要他要的訂單,幾乎都能爭取到,這個人的宇典裡面,一定找不到挫折兩個字,你推開他,他一定很挫敗。」 「也許,我還是不太瞭解他。」季純純感到懊喪。 「純純,想不想聽雷雋的八卦?」 「他有什麼八卦。」 「聽一下嘛!多聽多瞭解。」呂彩梅很熱烈地說:「你還記得賣日誌本的陳麗君,雷雋的大學同學?」 「記得呀,她很誇張,講話比你還大聲。」 「有一次我和她談事情,說著說著,就講到雷雋,她問我雷雋是不是很悶,悶到想讓人家打一拳?我說,是呀,你怎麼知道?她說,雷雋以前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他很愛她,可是那女生以為他愛上別人,又哭又鬧,在宿舍要跳樓,雷雋嚇到了,終於把那個女生勸下來,後來他們就分手了。」 「雷雋離開她?」 「不,陳麗君說,是那個女生甩掉雷雋,從此雷雋更悶,好像變成了啞吧,整天唸書跑步,看到同學也不打招呼,氣得她們一群女同學再也不想追他,只想朝他那張俊臉揍下去,教他抬起頭,瞧瞧其他漂亮的女孩子。哈!陳麗君說是雷雋餘情未了,還在愛那個女生。純純你先別擔心,聽我說啦,我想這不是什麼生死戀,而是創傷症候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聽到「餘情未了」時,季純純的確心情一沉,又聽到呂彩梅的見解,不自在地笑說:「都十幾年前學生時代的陳年舊事,就算當時受傷,現在也好了。」 「欸,純純,你別忘了,你和雷雋為他爸爸住院的事吵架,他連七歲時被她媽媽灌藥自殺的事都記得,還恨著他老爸,那都二、三十年了,十幾年前的事又怎忘得了?」 「現在他不氣他爸爸了。」季純純為雷雋解釋。 「我知道,」呂彩梅笑著拍拍她的手。「是我們的純純罵醒了那顆冥頑不靈的腦袋瓜。我是從他媽媽自殺連想到他女朋友跳樓的事,你看,一連兩個女人在他面前鬧自殺,又都是為了感情的事,你說,他以後怕不怕談戀愛呀?就像地震創傷症候群,被一個九二一嚇到了,以後稍微來個小地震也受不了呀。」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可是……也許是他不想結婚,還是gay……」 「哈哈哈!」呂彩梅笑得很大聲,還好大部份的同事都下班了,沒人留意她們的聊天。「雷雋是gay?那我們也來談戀愛好了。純純,別這麼沒信心,我認為雷雋不是不愛你,只是他不敢去愛而已,只要你不在他面前鬧自殺,我想你們一定可以天長地久的。」 季純純臉上一熱。「我才不會鬧自殺,生命很可貴的,就算失戀難過,咬牙撐過去,再找一個就好了。」 「對!這就是樂觀開朗的純純。好!純純,去追他!」呂彩梅高舉右手。 「呃?追什麼?」 「追雷雋啊!」呂彩梅誇張地顯示著急的神色:「雷雋在公司的形象愈來愈好,我昨天聽人事經理要幫他作媒,咱國外部幾個小女生也仰慕他仰慕得要命,純純你再不趕快表示,就真的永遠把他推開了。」 「怪難為情的。」 「要愛情,還是要面子?」呂彩梅微笑問。 面子?季純純從來沒想過面子問題,她只想擁有他的溫柔。 既然他裹足不前,那麼,讓她來突破僵局,也是可以的。 她綻露甜美的酒窩,將電腦螢幕上亂敲的文字、符號,空白一一抹掉,重新回到檔的起點,專注而愉悅地繼續工作下去。 ※※※ 八月底的夜裡,空氣仍然有三十度的燠熱,季純純從冷氣公車下來,走沒幾步路,已經汗濕衣衫。 她提著沉甸甸的紙袋,忐忑不安地往雷雋住處走去。 雖然是她立下決心「追」雷雋,可是事到臨頭,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況且她根本沒約雷雋,也許他不在家。不在家也好,她可以把東西放在門口或是轉托管理員,這樣間接讓他知道她的心意,她就不會尷尬了。 紙袋裡有一個繫上紅色蝴蝶結的密封玻璃罐,裡頭塞滿了她親手做的小餅乾。 趁著周休二日假期,她整整忙了一個白天,烤出幾樣口味的手工餅乾,作為他們的「見面禮」。 她輕露甜笑,拿出手機。 響了八聲,無人接聽,就在她以為要轉接語音信箱時,一個嬌媚的女人聲音傳來。 「喂!」 季純純嚇了一跳,也許是打錯了,她試探地說:「我找雷雋。」 「你找雷雋?」那女人顯然也很吃驚。 「我……我是他同事,姓季,剛好到他家附近,想……嗯,想去找他……」 「雷雋,有女生找你!」那嗲聲嗲氣的女人立刻驚聲尖叫,好像十分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