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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漁陽    


  見她似有長談的意思,呂方齊站起來離開了辦公桌,示意她跟著他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隨即拿起電話接到外頭,「許秘書,待會兒沖壺香片進來。」

  「你居然還記得我愛喝香片!」金梅英看他掛上電話,對他的體貼感到窩心。「還記得你剛進鴻洲的時候吧?」

  「怎不記得!」呂方齊微笑。

  十多年了!他的笑容還是一如第一次見面時的溫和。望著呂方齊,金梅英不禁思忖。

  或許很多人會認為他的微笑真誠而親切,但其中絕不包括她。

  因為,錯把老虎當成虎斑貓的下場,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幾年來,她冷眼看著呂方齊披著好好先生的表皮,由工讀生一路升到特助,看著他如何帶著誠摯溫和的笑臉一步步地剷除異己、鞏固勢力,將本是家族企業的中型公司,改造成以他一個外姓人為首的跨國大企業。

  該說是幸運吧!因為呂方齊對她的信任與她對公司的忠心盡力,連帶的讓她自始至終都被他歸類為自己人,為他所看重,順利地進入了理事會,當上人事部經理,甚至在某個程度上,被他視為親友,為他所尊重。

  而現在……

  「方齊,我打算年底辦理退休。」

  「退休?」呂方齊聞言挑高了左眉,詫異地問,「梅英姨怎麼會突然想退休?」

  「不是突然。」金梅英搖頭道:「我在今年初就曾想過要退休了。方齊,我在鴻洲已經二十多年,從小姑娘待到現在兒女都長大了,會決定要退休也是理所當然的。」

  「宜恭和宜玲都是今年畢業吧?現在怎樣了?」

  「宜恭研究所一畢業就被徵召入伍;宜玲則是進了國小任教。」金梅英口中答道,心裡卻再次為呂方齊那驚人的記憶力訝異不已。

  她一向不是那種會將家庭私事掛在嘴邊的人,記憶中她也只有在兩年前向他提及過一次兒女的就學狀況。雖然在多年共事的經驗裡,她早已多次領教過他過目、入耳不忘的優異本領,還是難免會被他嚇一跳。

  「我和我先生早就打算好了,要趁現在身體還可以的時候,多出國看看,反正孩子他們都已有了自己的未來規劃,我們也該真真正正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金梅英嘴角含笑,眉眼間淨是發自內心的滿足。

  「那你們想好了第一站要到哪兒去了嗎?」是心有所感吧!望著她真心的笑容,呂方齊竟發覺自己無法不拿出同樣的真心相對。

  「呃?」他那不同以往的笑臉硬是讓金梅英看傻了眼。

  怎麼同樣一張笑臉,現在這一個看來似乎……似乎更順眼了?

  遲鈍地發現到呂方齊態度上的親疏差異,金梅英在感動之餘,也不免有些遺憾。在退休前夕得到了這麼一個忘年交,要相處也沒多少時間了!

  「應該是歐洲——」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只見許幸端著一壺沁著淡香的香片與兩隻瓷杯推門進來。

  「英姊!難得今天有空上十五樓來聊天哦!」許幸邊倒茶邊笑道,完全沒有為人秘書該有的謹慎端莊。

  擔任呂方齊的秘書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對於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該採什麼樣的應對方式,她早已應變自如。金梅英是公司的元老重臣,也是呂方齊的心腹愛將,且她同自己都是豪爽大方型的女人,惺惺相惜之下,即使上司在前,熱絡的程度絲毫不減。

  「當然難得!你也不想我六樓人事部差你十五樓差了多遠,光爬摟梯就累死人了,哪還有力氣開口聊天啊?」金梅英似假還真地抱怨著。

  「這麼說來可是咱們特助的錯了!」許幸配合地頷首贊成。

  「我的錯?」呂方齊笑著挑眉。「這話怎麼說?」

  「如果你不當特助,那自然不會在十五褸辦公,不在十五樓辦公,英姊也不用爬那麼多層樓!」許幸說完,格格笑著轉身出了特助辦公室。

  她的玩笑話聽在金梅英耳裡,倒勾起了她近來一直暗暗憂心的事。

  「方齊,你對董事長近來的人事佈局有什麼看法?」董事長是他們這些老員工們對蕭合洲的一貫稱呼。

  既然呂方齊肯當她是真朋友,那麼以前顧慮的種種現在都可攤開來講清楚了。

  「梅英姨指的是?」不是他故意裝傻,而是在不確定她究竟知道多少內情之前,保守一點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陳鎮學、黃淙佑、洪晉棠、洪晉珞……」她一連舉了十四個靠蕭合洲一紙命令進入鴻洲總公司、各地分公司擔任要職的蕭家親戚。「董事長這做法已經很明顯了!方齊,你應該早就心裡有數的。」

  呂方齊開言沉默了一會兒。

  「方齊?」

  「梅英姨,你覺得鴻洲現在的規模如何?」他突然問了一個題外題。

  雖然不明白他問的用意,金梅英還是回答道:「如果再依我們現今拓展的速度發展下去,不出三年,年營業額可破十兆美金。」

  「我想也是。」呂方齊點頭贊同。「那麼你覺得鎮學如何?」

  「如何?」她有些訝異他會問到這個。「我不常與他接觸,不過聽嶠貴說他有管理能力卻無商業頭腦,城府深沉卻缺洞燭機先之識,套句古人說法,他內可安邦,外卻無力開拓,遑論禦敵。」

  「梅英姨可是將大貴那咬文嚼字的說法背得一字不漏了!」

  「沒辦法,我這可是忠實陳述!」金梅英呵呵一笑。

  由於家庭背景的與眾不同,簡嶠貴打小所讀的書可不是什麼格林童話、一百個為什麼之類的兒童讀物,而是硬邦邦的四書古文。因此別看他外表一副現代雅痞的摩登樣,有時說起話來可文言饒舌了!

  呂方齊定定地望進金梅英猶自盈滿笑意的眼,「那你認為他可有能力撐起鴻洲?」

  「啊!」乍然明白了他問題背後的癥結點,金梅英恍然大悟地低呼一聲。

  放眼望盡世界各地頂尖的商業菁英,真正能一手撐起現在不斷擴張中的鴻洲的人不是沒有,但要找到家呂方齊這般守著特助本分而不多妄想的,恐怕真的是不可能了。蕭合洲若還有一絲理性,就不會輕易動到呂方齊,除非他想鴻洲一夕崩垮。

  「是我多慮了!」想通了他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因由,金梅英總算鬆了口氣。「近來董事長的舉動總讓我回想起當年他執意改革鴻洲的那時候……」

  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她,完全沒注意到呂方齊眼中的陰芒隨著她的敘述隱約閃動。

  第八章

  「爸,媽,你們怎麼突然說回國就回國?」蕭宿宿乖乖地推著行李跟在父母後頭,往機場的停車場走去。「是不是在瑞士出了什麼事?」

  「死孩子烏鴉嘴!」蕭妻沒好氣地回頭賞他一爆栗。「我們就不能回來看看你們這三個沒心肝的不肖子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顯然他母親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他還是聰明地別惹她才是。

  聽瑞士那邊的管家說,這次回國主要是爸要求的,媽本來不肯跟來,但爸堅持要她也一起,硬拖著她回國,因此可以想見媽這次回來的脾氣有多糟糕了。

  「宿宿,我讓你放方齊四天假,你放了沒?」打從一下飛機後便沉默不語的蕭合洲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放了!」誤會父親用意的蕭宿宿笑得可開心了,「爸,你何時變得這麼體貼,突然主動放了方齊的假?」

  以前即使方齊完成再大的CASE也不曾見過爸給他放什麼慰勞假、嘉勉假的,怎麼這次方齊不過是接淙佑的CASE,在短短一個星期內搞定與格林集團的合併工作罷了,爸竟突然這麼好心地放他四天假?

  嗯!在瑞士那種靈山秀水之地住久了,果然有助於人心的淨化!

  「這沒你的事。」蕭合洲冷冷地回道。「我不是叫你們三兄弟都來接機嗎?你大哥和小弟呢?」「哦!老大的俱樂部臨時出了點事,他趕過去處理。」他彎身打開車門,讓母親先坐進去,「老三行醉頭痛,沒辦法來。」

  「宿醉頭痛?」蕭合洲瞇起了眼,厲聲問道:「他昨天又去鬼混了?」

  他這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沒出息,堂堂碩士去跟人家開酒店、做頭髮、搞劇場,沒有一個把心放在繼承他的事業上,成天不是泡在他們的店裡,就是在吃喝玩樂,哪有半點他蕭合洲兒子的樣子!

  「昨天是吉康實業的小開請我、老三和鎮學吃飯,老三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他據實回答。反正待會兒爸一定會再向鎮學求證,他若說謊也只是白說。

  蕭合洲聞言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開展與吉康實業合作的關係是他指定陳鎮學瞞著呂方齊私下進行的。

  晉東和吉康雖然稱不上是子母公司,但吉康老總裁是晉東的最大股東確是不爭的事實。之前鴻洲之所以沒有和吉康有生意上的往來,完全是鑒於它高層因繼承問題內鬥得幾乎使公司運作癱瘓,為求供貨穩定,呂方齊遂決定捨吉康而改與另一家公司合作。後來雖說吉康在現任總裁的領導下漸上軌道,但基於長久的合作情誼與成本考慮的問題,呂方齊最後還是放棄與吉康合作的可能。雖然呂方齊的決定在當初也得到了他的認同,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他無法不揣測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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