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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娃娃    


  「姑爺是指,知心承諾過,要是偷聽您的心就得變成油炸蜥蜴的事兒?」

  敖石點點頭。  」

  「放心吧!知心是只信守承諾的蜥蠍,那天我根本沒有偷聽姑爺的心。」

  「但你明明……」

  「姑爺,知心早說過,您是個老實人,對於您呀!壓根不用聽什麼心思,光看您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就像這會兒,屬下也不難看出您有多麼的想要吃了公主。」

  敖的臉立即紅透,彷彿在瞬間燒了起來,那火勢,怕是連下十天大雨也滅不熄。

  「你……你……亂……講……」

  敖石慌亂地想著,幸好沒讓依依瞧見他的臉,當然,她最好連他和知心的對話都沒聽見。

  「是嗎?」知心的狹眸瞇了瞇,壞壞地笑著。「那您幹嘛挾持著她到處跑,刻意躲避魔城的追兵?」

  「我……我只是想幫她找出既會馭雨,又適合她的駙馬人選。」

  「然後呢?」

  「然後我就陪著他們返回魔城,向城主說清楚,請他不要怪責依依。」

  「再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開開心心看著依依成親,與她的夫婿洞……洞……房花燭……然後我就回……回東海……繼續刻我的石頭……」

  明明是好端端的一句話,為什麼他會說得支離破碎?

  明明是圓滿的結局,為什麼他會在說到「洞房花燭夜」這幾個字時像吞了一隻娛蚣?

  「您應該也很清楚,所謂的「洞房花燭夜」是做些什麼事羅?」

  說著,知心搖了搖頭。

  「姑爺是個老實人,如今看來,那一夜你和公主並未有夫妻之實,但就算什麼都沒做,應該也不難想像吧?姑爺呀,您真能眼睜睜看著公主被別的男人摟在懷裡,做盡所有您想對她做的事?唉!憨傻老實是一回事兒,若成了白癡,那就太可悲了!」

  知心的話讓敖石眼前乍然浮現那日依依嫩白柔軟的嬌軀被壓在身下的畫面,不同的是,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並不是他。

  想到這兒,他面色鐵青,全身狂顫。

  「不這麼做,又能怎麼辦?」  』

  知心說得對,他是個白癡,傻傻地帶著依依四處找適合她的男人,卻不知道那天底下最想要她的男人就是他自己呵!

  「姑爺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爭取她。」

  「我?」敖石面如死灰,搖搖頭。「不行的,我不配。」

  「配不配不是重點,愛不愛才是問題。您問過公主的意思嗎?」

  「我……不敢。」

  「不敢也得敢,喜歡一個人就該努力去爭取,別拖到她和別人兒女成群時,您才後悔莫及。」

  「依依總罵我笨石頭、蠢龍、憨龍,我想,她是不可能喜歡我的。」

  知心伸出趾爪撓撓下巴。

  「說姑爺您蠢,還真是蠢得無藥可醫,公主若是不喜歡您,幹嘛怕您有事而劫獄?又幹嘛不回家,陪著您在外頭顛沛流離?別告訴我她怕城主,全魔城的人都知道,公主壓根誰都不怕。再說……」它笑得曖昧。「公主若對您無意,方才也不會用門口種方法替您拭汗了。」

  接著知心伸出長舌,搔了搔頭頂,開玩笑道:「喔!還有,請記住,善用舌頭是蜥蜴的專長,你們談情說愛別偷學了去。」

  「可是我不會呼風馭雨,又怎能當魔城的乘龍快婿?」

  「不會,可以學呀!」

  「學?」

  敖石茫然了。

  他不敢告訴知心,這事他打小就開始學起,但學到他現在已這麼壯碩如山了,還是學不會,甚至於讓他爹氣得將他逐出龍宮,流放到荒島去。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啊。姑爺,屬下問您,為了公主,您願意連命都不要嗎?」

  「我願意!」想都沒想,敖石用力點頭。不提別的,光是為了見她一笑,他真的可以連命都不要。

  知心笑了。「那就好,如果連命都可以不要,那麼學馭雨術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是我太笨了。」他的聲音裡滿是無奈。

  「現在和以前不同,您已經有個目標,叫作「赤依依」。」

  「是嗎……」

  知心呵呵笑著。

  「屬下言盡於此,就看姑爺聽不聽得進去了。這會兒屬下也是魔城的通緝犯,才會盼著您和公主的事兒盡早圓滿解決,幫您等於是幫我自己,您可要放手一搏呀!」

  見敖石陷入沉思,知心揮揮手準備離去。

  「喔,對了,屬下還有句話忘了說。姑爺放心,方才和您說話之前,屬下已用法術干擾公主的聽覺,所以她什麼都沒能聽到。接下來該怎麼做,可就看姑爺自己羅。」

  風聲颯颯,知心在枝頭竄動,瞬間便失去了蹤影。

  第六章

  直到知心離去許久,敖石仍未能回過神來。

  赤依依伸手將他拍醒。

  真是的,如果不叫醒他,他恐怕會就這樣晾在樹上,曬成了龍干都還渾然未覺。

  「你和知心說了些什麼?」她皺著眉頭掏掏耳朵,「為什麼剛才我的耳朵裡轟隆隆的什麼都聽不見?」

  「它沒說什麼,只是要我們小心點兒。」

  敖石垂著頭,不敢讓赤依依看清他的臉,因為他的嘴還勉強能撒謊,表情卻不能。

  「那……」

  「先別說這些了,追兵已走,咱們先下去吧。」

  落地後,他沒再說話,只是忙著替她拍去衣上的灰塵,並替她手腕的那圈淤傷抹上膏藥。

  之後,兩人離開樹林,走了好一會兒的路,敖石總算吶吶地開口。

  「依依……」

  「嗯?」

  「你……還疼不疼?」

  「不了。」

  「你……累不累?」

  「還好。」

  「你……渴不渴?」

  「有一點。」

  「那你……嗯……」

  赤依依瞇緊了鳳眼。

  「如果你是要問我餓不餓,我會告訴你,比起肚子餓,我的手還比較癢一點。石頭,你想問我什麼就直接問,別兜圈子。」

  「我……嗯……是想問你……喜不喜歡……喜不喜歡……」

  赤依依不解的皺眉。笨石頭的牙齒在打顫,這實在不太像他。

  他老實,但絕不膽小,是什麼事情讓他這麼緊張?

  是因為知心的出現嗎?剛剛知心究竟和他說了些什麼?

  當敖石深吸口氣,想將話說全時,腳下突然一個踉艙,險些跌倒。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地上有個花布包。

  「這裡怎麼有個布包?不知是哪個粗心的人掉了的,希望沒誤了那個人的事兒。」敖石邊說著,邊彎身抬起花布包。

  此時,路邊的草叢中走出七、八個人,大多是壯漢,只有一個是裹了小腳、眼中含淚的中年婦人。

  「姑爺,恭喜、恭喜!」壯漢們一個個開心地喊道。

  「裊衣,我可憐薄命的女兒呀!」婦人拿起手絹拭淚。「這是你自個兒挑的夫婿,往後到了人家家裡可要乖乖的。」

  「姑爺,走走走!喜筵早巳備妥,就等著你開席啦!」

  幾個人不由分說地拉著敖石就要走。

  敖石原是打算立即掙開他們的手,但在瞧見婦人的淚水時心一軟,便沒有動作。

  不過,七、八名壯漢卻也拿他沒辦法,拉不動,推不移,眾人累得汗流浹背,只能對他乾瞪眼。

  見此僵局,婦人手忙腳亂的拆開布包。

  直至此時,敖石才看見裡頭有張寫了生辰八字的庚帖,一隻鏤鳳金鐲,和一小縉細細的長髮。

  「各位,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在下是外地人,在這兒誰都不認識,又怎麼會是諸位的姑爺?」

  會這麼喊他的只有知心和魔城宮裡的僕傭們,沒想到在這兒又莫名其妙被人冠上「姑爺」這稱呼。

  知心這麼喊,他不覺得突兀,可是這會兒這些人這麼喊他,他怎麼聽怎麼怪。

  他忍不住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赤依依,只見她的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

  糟糕,依依會不會誤會了?

  他原是要向她告白的呀!

  敖石心一急,正要開口,對方已開始辟哩咱啦地回話。

  「錯不了、錯不了!這是咱們家小姐自個兒挑的姻緣,決計錯不了的。」

  「小姐?」敖石滿臉困惑,雙眼又擔心地溜向赤依依。

  「是啊,她是景興鎮杜裊衣。」

  聞言,敖石總算鬆口氣,呵呵憨笑。

  「那真是誤會了,我連這名字都不曾聽過的。」

  「當然沒聽過了!」杜大娘又開始哭泣。「裊衣都已經死了五年,你當然沒聽過。」

  敖石聽了傻眼,「既然您的女兒已經死了,那還要找什麼姑爺?」

  「這是咱們這裡的習俗。裊衣死時年十五,還沒嫁人,是個夭折的薄命閨女,可憐她日後既無子嗣供奉,又因是女子,不得人宗祠,若再沒人搭理,那就永遠都是無人奉祀的孤魂野鬼了。」

  「所以?」

  「所以就得嫁人啦,她若能與人結簡,日後男方再娶所生的長子就當歸她所生,那麼,她就不再是個無折無依、乏人供祀的幽魂了。」

  敖石眼中充滿憐憫。

  「如此聽來,杜姑娘也是怪可憐的,只是,這和在下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啦!幾天前,裊衣托夢說想嫁人,所以咱們就依她的心願,按她交代的時辰,拿了她生前最喜愛的鐲子和她留下的髮束候在這裡。她誰都不挑,獨獨讓你拾到了她的遺物,這還不叫作姻緣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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