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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劉芝妏 「你走過來點,免得待會兒又被前頭的那些磚塊絆倒了,喂,阿朗,你別老是靠到小穗身上行不行,你存心將她壓扁哪?」 醉酒的石德朗啥都不知,藉著僅存的一絲神智觀察著兩個救援者的交談,笨拙地順從著他們的救援動作。 「哦……」石德朗似醒似茫的咕噥聲,強自振作了幾秒,不多時又不知不覺的傾向靳穗肩上。 肩頭猛地一歪,她一時不防,差點沒被他的重量給壓垮了。 「小心!」辛辛苦苦地努力撐過他的大半身子,石德漢皺著眉頭極度不滿的埋怨起扶在另邊的靳穗,「小穗,早知道你就別將他帶回來了。」他心想只大醉鵝,累人就有。 「不帶他回來?」好累呵,她小口小口的喘著氣,「那要帶他上那兒?」 「隨隨便便將他丟到馬路上過夜不就得了,哼,敢灌那麼多酒,他就得有露宿街頭的心理預備。」石德漢沒見過那麼智障的男人,未婚妻好心好意邀他出去慶生,竟然那麼不知趣到喝醉酒? 「我才沒醉。」半睜著眼,石德朗為自己的醉態做辯護。 「是,你沒醉,沒醉就站直身,走一段路給我們瞧瞧。」 「走就走,我根本就沒醉。」重哼一聲,他甩開兩人的扶持,搖搖晃晃地擺了擺身子,才跨出第一步腳下一癱軟,滑下了地。 「阿朗。」 「丟不丟臉那你,連站都站不直了,還敢說你沒醉。」插著腰,惡狠狠地先咒罵幾句,石德漢才又認命的湊上前,粗手粗腳的將哥哥碩壯的身子往自己肩上攪靠,「小穗,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呀?」明知道自己的體型異於常人,又高又重,還這麼折騰身邊的人。他忍不住又埋怨起來。 「嗯……我不大清楚耶。」 餐前,阿朗點了一瓶香檳,喝了一、兩杯而已,可是用完餐後,他們轉向他常去的那家PUB坐坐,原本是高高興興地東扯西扯著,但不知這是否她說錯了什麼話,阿朗就開始灌起酒來了,勸阻無效,她只能擔著心的見他牛飲下一杯又一杯的 烈酒。 「你們吵架了?」 「沒有呀。」 「既然沒有爛醉的理由,他還敢一杯接一杯的灌酒,這種人你還理他?」 「或許,他是心裡頭有事情……」 「有個鬼事情,他這種人那能將心事藏在肚皮裡呀,早就爆得人盡皆知了,況且就算是有事情,也不是喝醉酒就能解決的呀,媽的,他以為大家都閒閒沒事幹, 只需要服待他就成了?!」 「阿漢哥,你別生氣嘛。」 「睡得好好的被人給吵醒了,你教我怎麼不生氣?」 噢喔,她知道了,原來阿漢哥有下床氣,喝!真可怕的脾氣! 逐漸瞭解這一點,靳穗小心冀冀地不敢再多吭些什麼,再怎麼氣,阿漢哥應該不會遷怒到她身上,可對阿朗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因為誰教阿朗是將他吵醒的罪魁禍首,而且阿朗此刻正爛醉當中,毫無反擊能力。 「阿……阿漢哥……小心一點!」她有些心疼的見他猛力地扯著阿朗的身子。幸好阿朗身強體壯,骨架子硬,要尋常人被阿漢哥這麼一折騰,沒個什麼輕重傷算是幸運的啦。 「小心什麼?」明明就是存心的,他還一臉無愧的轉過臉來瞪她。 「呃,你動作……輕一點,會痛的耶!」 「你替他疼個什麼勁,我沒一腳將他給踢上床算是對得起他了,好啦,別管他了,就讓他在床上癱死好了。」瞪著因為被用力地摔上床而大聲呻吟的哥哥,石德漢忍不住又開口恨聲埋怨,「明知道我這幾天忙得連覺都沒得睡,還這麼不知恥的利用我僅餘的寶貴體力。」 若不是心疼阿朗受到的待遇,靳穗愈聽他的埋怨,心裡就直想笑,原來阿漢哥並不真如她始終在心中所替他描繪的英雄形象,他還是個……平凡人。不過這樣反而為他添了份可愛的頑皮小性子。嘻嘻! 「你待會兒還要回家?」 「嗯,我沒有跟……」 「不行,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家太不安全了。」抓了抓一頭亂髮,他為難了幾秒,「小穗,你今天晚上睡客房好嗎?」他該送她回家的,可是真的是快累垮了, 他實在是擠不出多餘的精力回房換衣服送她回家。 「啊,不用了啦,我叫車就行了。」 「不行,如果真讓你就這麼跑回去,別說阿朗不原諒我,恐怕明天連我媽都會找我麻煩,好啦、好啦,就這麼說定了。」 「可是……」 「噓,別再可是那麼多了,先聲明,你的所有意見我都駁回。還有這傢伙交給你處理,我要回房間去了,你可以用走廊的那間盥洗室,或者就乾脆用阿朗房裡的 這間,我先睡了。」大概真是體力透支了,懶懶地向靳穗揮揮手,還沒跨出房門, 他就已經是哈欠連連了。 心裡帶著無措的見阿漢哥真的就這麼走了,靳穗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真要在這裡借宿?! 「你喜歡阿漢?」 「啊?」阿朗在跟她說話?詫異抬起眼,靳穗停下手中擦拭的動作,「阿朗,你在說話?」 端詳了半晌,只見石德朗打喉嚨暴發出幾聲細微的咕噥,眼瞼掀了掀,卻始維持在瞇瞇眼的無神狀態……靳穗無奈地輕歎了聲,食指輕輕地順著他的唇線畫過。 大概是在說醉話吧! 「……不准……該死的你……我不准,打死也不准……」 怎麼啦?已疑惑的瞪著面容突然變得猙獰的阿朗,她有些提心吊膽了,怎麼可能,醉酒竟也會引發歇斯底里的不穩定症狀? 「……小穗……你別走……」 「我就在這裡,沒上那兒呀!阿朗,是不是那兒不舒服?」 像是將她的話聽進耳裡,他忽地挾帶著她的手摀住了自己的胸口,「心……我的心好痛……胸口……很不舒服……」 胸口不舒服?怎麼會這樣呢?靳穗開始慌了手腳。 「天哪,心臟不舒服……這怎麼辦才好呢?等等,我去將阿漢哥叫醒,送你去醫院。」 「不准對阿漢笑……不准跟他好……我好生氣……他不能搶走你……是我的……永遠是……」 「不是的,我只是要請阿漢哥送你去醫……」 「我不要阿漢。」一聲暴斥,他猛地甩開她的手,「我不要他,不要。」 「阿朗?」 「為什麼你口口聲聲都是阿漢……為什麼……我很不舒服……」 「阿朗!」隱約的,靳穗忽然開始領悟他在嘀咕些什麼了,但……不會吧?! 突然他攫住她在不知不覺中輕撫向他頰際的手,猛力地將她往胸前一扯,牢牢的將她環在他身上。 一聲輕呼,她吃了一驚,想扯開身子卻怎麼也掙不開他隱住蠻力的糾握。 「阿朗?阿朗,你弄痛我了。」 「痛?」 「對,你快點鬆開我的手腕,我的手好痛噢。」 「噢……」忽地瞧見了她蒼白的臉,緊擰的眉頭,石德朗茫然地鬆了鬆手中凝聚的力量,「對不起,我弄痛你了呵。」連沉浸在醉茫茫的意識裡,她臉上的驚懼神情仍教他心窩泛疼,「對不起。」 「別這樣,阿朗,你真的醉了。」而她竟不由得想哭了。 「沒有,我才沒有醉,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阿漢,可是我也好喜歡你呵,怎麼辦?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好喜歡你、我好愛你,我不能將你讓給阿漢,你是我的,我不能讓給他,對不起……」 聽著他微啟著唇喃聲咕嚷著歉意,大手粗率但緩慢地撫著她的肩背,幾不可感的酸澀熱液自她胸口湧起。 似真似假、似狂似癩,無論他已醉到何種程度,這番幾近剖心的話絕對令鐵石動容更遑論是她。 但,如果阿朗是這麼看待她對阿漢哥的感情,那……他是如何讓自己開口說出求婚的話?她不懂,也開始在心裡蘊起了迷惑。 對她,阿朗到底抱持的是什麼心態?為什麼心底抱持著她的視線仍膠著在阿漢哥身上的想法,但仍開口向她求婚?為什麼?她不懂,她真的不懂,這代表什麼? 他真的是那麼、那麼、那麼毫無保留地愛著她? 不行,她得好好的想一想,徹徹底底地將這一團亂給理出個頭緒來。 強自將俯靠在他胸前的身子撐起,她奮力地將兩人的距離拉開,誰知這一動卻教石德朗體內稍斂的蠻性又旺了起來。 「你要上那兒?」 「沒……沒有呀,我去幫你再換條濕毛巾。」身子猛地又彼扯回那方寬闊的胸膛,靳穗心慌意亂了,「阿朗,別這樣,快放開我。」 「為什麼你口口聲聲都是要我放開你,我不行的,我做不到呀,我不要什麼見鬼的濕毛巾,我只要你,你是我的人,你是,你是,不准你離開我。」他熾熱的唇沿著頸項直灼向她不知何時敝露的胸前,「你是我的,不准你喜歡阿漢,我不准,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