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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韋晴    


  「這、這……」惜妙綠頹喪地望著紗帳後的人兒。「你、你們昨晚真的有圓房嗎?」她小聲地來到兒子旁邊,低聲問著。

  「娘,她很累,您讓她多睡一點。」東濟煉焱故意說得模稜兩可,那一瞬間,他竟然不想拆穿裡頭可人兒的身份。

  或許是他存著私心,不想再將事情鬧大,乾脆就將錯就錯,讓每天喊著要幫他娶親的娘休息一下也好。

  惜妙綠先是愣了一下,最後扯開一抹詭異的笑容。

  「焱兒啊,我就知道你沒問題嘛!沒關係,讓媳婦兒多睡一點,晚點奉茶也沒關係。」她拍了拍東方煉焱的肩膀。

  「好了,咱們先出去,別打擾少爺和少夫人了。」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見惜妙綠與丫鬟踏出新房,門再次被合上之後,他才輕步來到紅木大床前。

  紗帳內有抹纖細的人影,那是昨晚與他拜過堂、結過發的小妻子。

  然而這全都是一場鬧劇,裡頭的她並不是南宮珍珠,而是一個來路不明的青樓女子。

  若這消息被傳了出去,肯定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而他……雖不想再破當成話題的男主角,但事情已成定局,所有的錯也不能怪罪於帳內的可人兒。

  畢竟……那時絕棋穎確實無辜地在後院睡覺,是他連問也沒問便將她抱回將軍府,連南宮府的解釋也不聽──他昨晚對著她大吼,確實也是太過分了些。

  東方煉焱並不是無理之人,他在沙場馳騁多年,大風大浪都見過了,像這場娶錯新娘的烏龍事,他想了一夜,是不該太過大驚小怪。

  昨夜他一夜未眠,派了心腹到西湖調查了美人樓,以及「八絕美人」的來頭。

  原來,她真是南宮泠花了五萬兩標下的美人。他揭開了紗帳,凝望著裡頭仍在熟睡的美人兒。

  絕棋穎雙手抱著柔軟的絲被,昨晚那件厚重的新嫁衣被換了下來,而穿著輕薄素衣的她,胸前的衣物因為翻身而敞開,桃紅色的抹胸若隱若現。

  他臉驀然一紅,急忙將眼光移開。

  然而此時的絕棋穎依舊沉沉地熟睡著,對方纔的談話聲毫無感覺。

  為什麼她總是能睡得如此香甜?他粗糙的指腹拂過她的臉頰,羊脂般的肌膚透著一抹粉紅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很美,真的很美。他在心裡讚歎著。

  想起昨夜,他不禁深深反省自己的衝動──

  他知道自己長相兇惡,脾氣也不太好,而且因為長年操練軍隊,練成了聲如洪鐘的大嗓門,過去那些姑娘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會避他如毒蛇猛獸。

  他看得出,昨晚他的威脅、低吼也軟她害怕不已。

  然而她卻沒落下眼淚,只是拚命地想向他解釋……

  他也知道,這不是她的錯,是他第一眼瞧她的睡顏時,就暗自下定決心要帶她回來,他似乎……太急了一些。

  「嗯……」睡夢中的絕棋穎感覺似乎有人正妨礙她的睡眠,於是小手一揮,抓住那只正輕撫著她臉頰的大掌。

  討、討厭,不要妨礙她睡覺!她咕噥一聲,又翻了一個身,緊緊抓住他,並拚命地攀上他的手臂。

  他的手又被抓住了!東方煉焱無奈之下,又怕她不小心滾下床鋪,只得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出借自己的手臂權充枕頭。

  絕棋穎那柔軟的長髮散在他的懷裡,嬌軟的身子則在他的手臂上磨蹭著。

  「嗯。」她舒服地發出一股嚶嚀聲,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而他,看著她的睡相,不知不覺竟看呆了……

  ☆☆☆☆☆☆☆☆☆☆☆☆☆☆☆☆☆☆☆☆☆☆☆☆

  好舒服的一覺──待絕棋穎睡到自然醒時,已經是晌午的事了。

  她眨眨圓滾滾的大眸,痛痛快快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雙白皙的藕臂也因此裸露在空氣之中。

  少了每天會來房裡叫醒她的南宮珍珠,晚上也沒有南宮珍珠纏著她下棋,不到三更半夜才肯讓她休息,這一覺真的是舒服極了。

  這一覺,是她離開美人樓後,睡得最安穩的一次了。

  待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她才發現桌上的東西全都被收拾得一乾二淨,就連原本散落一地的碎片,也被掃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塵埃。

  她穿上繡鞋,換上一旁為她準備好的衣物時,下床四處走走。

  昨晚她的「夫婿」……哦,不!是南宮姑娘的夫君,發了好大一場脾氣以後,便轉身離去,將她一個人留在新房裡。她呆呆等了好幾個時辰後,也只能暫時睡在這兒。

  不過,這一覺她睡得極好,沒有半個人來打擾,好夢連連,幾乎能讓她忘記昨晚的驚嚇和誤會。

  只是她才邁開一步,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計──

  難得她會在晌午起床,就是因為昨晚睡得太舒服,而且在睡夢之中,她好像抱著一個很溫暖、讓她非常安心的枕頭,舒服得教她睜不開眼……

  噙著抹難得的滿足笑容,她打開房門,正想去找些東西果腹,一抹高大的身影手端著一盤食盒出現在她的面前,似乎算準了她會在此時起床。

  她忍不住退後幾步,抬起小臉望著這抹如大樹般的威猛身材。

  每回見到他,他臉上總是一副不苟言笑,板著臉孔的嚴肅模樣,要是膽子小一點的話可能早就被他嚇壞了。

  她也被他這副嚴肅的模樣,嚇得有些退避三舍,一句話兒也不敢吭。

  他高大威猛身影完全籠罩住嬌小纖細的絕棋穎,一雙黑眸更目不轉睛望著她,似乎想看透她的內心一般。

  兩人又陷入沉默──

  「爺……」絕棋穎彆扭地絞著自己的衣袖,輕喚了聲。

  東方煉焱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望著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低沉地開口:「妳睡了一天,肚子也該餓了吧?」

  她愣了一會兒,接著點頭。「謝謝爺的關心。」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打開食盒,接著望向她,口氣近乎命令。「坐下!」他的語氣霸道而直接。

  她依言乖乖地坐了下來,一張小臉上有著不解,呆呆接過他遞給自己的碗筷,又看著他將食盒中的菜碟一一取出放在桌上。

  「吃飯。」他瞇眸,瞪著她動也不動的雙手。「難不成還要我侍候妳?」

  她搖搖頭,急急忙忙拿起碗筷,低頭扒著白飯,不敢望向他的臉龐,更不敢對上他那雙炙熱的黑眸。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絕棋穎委屈地扒著白飯,在心裡不斷揣測他的心情。

  待她回過神,發現原本只有白飯的碗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雞腿,接著是已經剔去魚刺的鮮美魚肉,這麼來來回回了好幾次,一不會兒,她碗裡的菜已經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她已經拼了小命地將菜餚往嘴裡送去,卻永遠比不上他挾菜的速度。

  唔……他這是在生氣報復,還是……她滿口食物,直到食盒裡的菜餚減少了快一半,他才停下虐待她的舉動。

  「爺……」她好不容易嚥下滿口食物,才能開口。「你不一起用膳嗎?」他會不會對她太好了,還親自端來午膳給她?

  「我吃過了。」他淡淡地回答她,見她像貓兒般地進食,他以極富興味的眼神望著她。

  他頭一次與這麼年輕的姑娘坐在同一桌吃飯,尤其他遠征沙場時,同儕之間吃飯不是用搶、就是用爭的,沒有人像她這樣秀氣。

  若有天她與這樣一群男人一塊兒進食,恐怕會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吧?他靜靜地想著,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最後嚥下最後一口飯,以絹巾擦拭自己的嘴角,最後再喝了一口茶潤潤喉。

  「我吃飽了。」她打了一個飽嗝。

  他看了看她的碗,裡頭還剩下半碗白飯。「只吃這樣?」她果然像隻貓,吃的量竟然只有一點點。

  她點點頭。「這樣就夠了。」

  他瞇眸,有些不解,難道姑娘家吃的東西都這麼少嗎?他從沒和年輕女子相處過,對絕棋穎充滿了好奇。

  見他又定定地看著自己,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問。

  「爺,請問你什麼時候能放我回南宮府?」

  一聽到她要離開南宮府,他的眉宇之間又攏起一座小山。

  「我不是說等南宮府交出真正的南宮珍珠,才會放妳走嗎?」

  「可是我不該繼續待在這裡。」她輕聲說道:「我明明不屬於將軍府,爺留下我,似乎……沒有道理。」

  「怎麼會沒有道理?」東方煉焱瞇眸望著她。「南宮府欠我一個娘子,現下我與妳成了親、拜了堂,難道要我去同大家說,我娶錯親了?」

  她愣了一下,最後又道:「可是也不能將錯就錯,我……」她根本不是南宮珍珠呀!

  「那就等南宮府給我一個能令我滿意的交代。」他冷冷地說著,一思及南宮珍珠因不想嫁他而逃婚,又起了滿肚子怒意。

  「如果……」她小心翼翼地問:「如果南宮小姐一直沒有回來,那我……」一輩子都得留在東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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