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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我們家小姐可神了,把肚皮剖開掏出腸子洗一洗,切掉壞掉的腸子再把其他腸子縫連在一起,然後再把肚子縫起來,居然沒死耶,一天後還活蹦亂跳,照吃照喝……」青桐的話語猛地一頓,嚇!她說錯了什麼,怎麼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金子似的閃閃發亮? 她根本不曉得她的話引起那群漠北軍多大的興致,他們的目光投向老炭頭身後茜紅色衣裙的女子。 莫不破興奮的問道:「姑娘,你會把人的肚子剖開再縫合?」而且人還活著? 「我不是……」這個青桐,到底知不知道給她惹來什麼麻煩啊!佟若善撫額輕歎,暗暗祈求雨快點停,她才能快點離開。 「你有好醫術就該救難扶危,來來來,別害羞,相逢自是有緣,也是老天注定的緣分,我家老大那條腿就托付於你了,咱們大弘國的興衰就看你的了……」 第二章 有錢不賺是呆子(1) 佟若善就知道會這樣,她被那無腦的蠢丫鬟坑慘了。 人家是養條狗能看家,她是養了只碩鼠,專門來啃自家的米袋,還呼朋引伴一道兒來偷。 偏偏她現在面對的是幾個人高體壯的兵痞,還個個配劍帶刀,他們只有三個人,其中兩個還是跑不快、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光靠一個老炭頭,人在屋簷下,不低頭,難不成要跟一群兵對打嗎? 在心裡哀歎一番的佟若善,輕拍了拍老炭頭的背,讓他退開。 「小姐,不妥,你是尚未說定人家的閨閣千金,不能跟這群胡搞瞎混的傢伙摻和。」他不贊成的搖搖頭。 她笑笑地瞇起秋水瞳眸。「無妨,反正是救人,功德一件。」 「小姐……」你太任性了。 佟若善回他一個「人家氣勢比我們強,我們能硬拚嗎」的眼神。「不會有事的,若是這些人嘴巴太大,讓我閨譽有損,這裡有一、二、三、四、五……九個人選,就挑一個順眼的當我夫婿。」 她是在開玩笑,一群漠北軍卻當真了,當下你推我扯的,還猜酒拳定輸贏,活像個事兒。 莫不破還大聲調笑道:「嗟!你還真敢挑高枝呀,知道咱們哥兒都是軍中將領級的好漢,你福氣到了,真能治好我們老大,保你富貴一生……」可是當老炭頭一站開,露出身後茜紅色的嬌小身軀,他的話語便跟著一頓。 佟若善小小的臉蛋巴掌大,細細的胳臂宛如柳條兒,不及盈握的小腰還沒眼前軍爺的一條大腿粗,什麼都細細小小的,精緻得像只易碎的青花瓷,輕輕一碰就碎了。 莫不破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鬼,年紀怎麼這麼小,她及笄了嗎?」 「我也覺得我不能勝任這般艱鉅的活兒,不如你們再忍忍,等雨停了再進城找醫館的大夫,我看他的腿一時半刻也好不了,頂多鋸斷條腿,人還留著一條命……」 「不行!命要,腿也要,你快幫他治,只要能治好他,我們兄弟欠你一條人情。」莫不破激動的大叫。 佟若善不曉得眼下這些人的人情有多重,是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到的福分,連朝中大臣和有意九龍之位的皇子巴著大腿也要巴住的人物,她只覺得玩刀弄劍的人脾氣一定很壞,她只想離他們越遠越好,最好老死不相見。 「你要用麻沸散還是銀針封穴……」佟若善的話還沒說完,頓時有種錯覺,她是不是看見九頭狼了,怎麼瞅著她的目光一片狼光發綠? 「你有麻沸散?」出聲的是先前臉色發白,現因傷口發炎身子發熱而面色轉紅的孤傲男子。 「咳!有麻、麻沸散很奇怪嗎?不是到處都買得到?」麻沸散等同於現代的麻醉藥,她試了幾回才調出適當的份量。 很會背書的佟若善當真有過目不忘的天分,十歲那年外公給她一本厚重的《中醫方劑精選集》,她斷斷續續背了一個月就把一千劑藥方給背熟了,直到十數年後還能粗略背出。 來到古代後,她發現她的記憶力較之前又強了些,已經被遺忘許久的藥方又從記憶深處被挖了出來,她如看一本書般的倒背如流,稍做整理後腦中有如藏了一本中醫藥典。 但是她很清楚這種事對她而言並非好事,即使是一般的仕紳名流,若是身懷生財的寶物,恐怕還沒等到發財就先被毀家滅門了,畢竟有太多人想去搶這筆天上掉下來的財富,尤其她還是個年少的姑娘家,既無家族支撐,又無絕世武學傍身,若真把一身驚人的醫術亮出去,說不定讚譽未到譭謗先至,還有可能會被當成惑世妖女活活燒死,連骨頭也不留下。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才不想讓自個兒走向早亡的命數,總是盡可能活得低調。 「你到哪裡買到的,你說說看。」莫不破的兩隻虎目睜得老大,口氣顯得相當不滿。 「藥鋪呀!你到藥鋪配藥,店主自然就會給你。」佟若善圓睜著翦翦水眸,一臉很無辜的模樣。 「藥方呢?」莫不破伸手討要藥方。 「不知道。」佟若善沒好氣的瞅他一眼,這人是土匪嗎?強取豪奪的。 「你……」莫不破掄起拳頭,高挺的身子往前一站,作勢要打人。 但事實上他是不打女人的,他只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膽小的人,以往用這招十分有效,十個有八個跪地求饒,另外兩個則是嚇得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可惜這次他遇到的是連膽子也敢摘掉的女英豪,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做出趕人的手勢。「他的腿到底要不要治?不治我要回那邊把茶喝完,剛炒菁的新茶可不能浪費了。」百年老茶樹的茶葉不苦不澀,嫩芽摘下來口裡嚼是甜的,製成茶葉有股自然天成的清甜,若再用跑虎山的清泉煮沸泡茶,味道更清冽了,口齒留香。 「治!」九張嘴同時一吼。 佟若善抬眸環視了九座山一樣的男人,眼皮抖都不抖一下,點了其中一人。「你,到我的驢車上取來這麼大的藥箱。」她比了比大小,驢車的空間有限,一眼就能瞧見。 「我?」眉尾有道不明顯刀疤的男人抖了抖眉毛,好像不敢相信她像使喚小廝似的指使他做事。 「你飯吃得比人家少嗎?連個小箱子也拿不動。」她沒好氣的道。不過是一群兵痞子,派頭卻一個比一個大。 「誰說我拿不動,你這個臭丫頭!」他十三歲就砍下蠻子的腦袋,誰敢說他是四肢不動的飯桶! 「好了,周藏七,快去拿小姑娘的藥箱,老大等著治傷。」莫不破正經起臉色道。 麻沸散呀!兄弟,有那玩意兒咱們能少受多少罪。 在戰場上廝殺誰能不挨刀,或多或少都有幾道刀疤劍痕,嚴重的命都丟了半條,而且治療的過程中,不怕傷好不了,而是那挖肉拔箭、去腐切骨的痛,比被人砍一刀還要疼上幾倍。 他們都聽過麻沸散,華佗聖藥,但誰真正見識過,只當做一則傳說,畢竟世上哪有抹上就不感覺到痛的藥。 可是這個不及男人肩高的小姑娘說了,還有兩個選擇可以挑,她的醫術到底有多高明,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想親自瞧瞧,他們也想危急時有人救助。 「好,我去拿,你等著。」周藏七面容兇惡的撂下話。 一會兒,他拿回一隻漆白的花梨木方匣,不大,兩尺見方,寬約五寸,方匣正中央漆了十字的朱漆。 佟若善接過匣子便往地上一放,她蹲了下來將方匣蓋子打開,纖纖素手潔白如玉的往上一提,幾個大男人驟然瞪大眼。 經過改造的匣子裡別有玄機,一直拉直便成了高一尺的三層櫃子,第一層放的是奇形怪狀的刀具,有大有小、有方有鉤,還有像筷子的夾子,細長的小剪子;第二層則是一粒粒搓圓的棉球和剪成方塊狀的紗布、成捆的紗帶、一瓶烈酒、一瓶不知何物的水,還有幾片削成板狀的竹片,兩、三瓶味道奇特的藥水,還有膏狀黏物;最下面一層則一目瞭然,無非是一些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有葫蘆形、有圓肚形、有長頸形、有南瓜形,一看就知道是放藥的,林林總總算來共有二十幾瓶。 「把他的褲子撕開,露開受傷部位,我要先看他傷得如何。」佟若善是腦神經外科名醫,不是一般外傷外科,看個小外傷簡直是侮辱她的專業,她只好不斷在心裡說服自己不要在意。 一名皮膚黝黑的男人看了受傷的男子一眼,待受傷男子點頭示意後,這才蹲下身,雙手一用力,將已經用刀挑開的褲管撕得更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以及已經發黑生腐的傷處。 「你這傷起碼傷了十來天,沒找大夫看過嗎?」他是不要命了,還是逞英雄,再延誤治療真的要截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