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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誰能證明你所言屬實,成王敗寇已成定局,你再狡辯亦只是妄言。」就算是真又如何,先帝即位即為天子,萬民景仰,誰也抹不去其功績。

  「哈,好個成王敗寇已成定局,你這小子佔了我的位置還敢狂言,真當我這些年深耕的勢力只有你眼前所見的這些嗎?在宮外我還有重兵數萬,一旦我無法全身而退,子時一過,那些兵馬便會破宮而入,讓你從雲端跌落地獄。」他不會只安排寧平侯這只明棋,向來謹慎的他暗中部署了一支暗兵。

  「王叔指的是這個嗎?」白玉璇一指,小安子從後頭走出,雙手捧高一隻未闔上蓋的紫金盒。

  「兵符?!」白鶴年雙眼瞠大,臉色驟白。

  「王叔大概不曉得兵符一直以來都由母后保管,她盼著有朝一日能交到朕手中,可惜直到她臨終都未能如願,最後由清平侯之子白群雲親手交給朕,你所收買的將領在風兼言的勸服下早已歸順,編入城外北大營。」沈懷明麾下第七支軍旅。

  虛明道長扯下一把美須,再抹去一臉白粉,赫然是謠傳已死多時的風兼言。

  「什麼,清平侯還有後人?!」並未死絕?

  押著落英的空影冷哼一聲,面容寒霜。

  「你一定也沒想到朕當時也在清平侯府,親眼目睹大批死士毫無人性的屠殺手無寸鐵的婦孺,若是王叔派出的人再機警一點,今日朕已是腐屍一具。」上天不亡他就是要他討回公理正義。

  「你……不可能……不可能一直有逢凶化吉的好運氣,我沒有不如你,沒有……一定有人暗中幫你,讓你數度死裡逃生……」一次是運氣,兩次是巧合,三次、四次……那便是人為介入。

  見大勢已去的白鶴年頹然跪地,龐大身軀有如麵團癱軟成泥,他灰白著臉,眼中再無精光,下垂的頰肉不住抽動,似欲爭已乏力,再也提不起勁與命運爭鬥。

  「是有福星在朕身邊,就是朕的皇后李氏。」白玉璇毫無預警地將一臉愕然的李樗拉至身側,她面色慘白得像有人搬走她一座金山。

  「皇后」一詞由皇上口中吐出,保皇派臣子皆滿臉錯愕,不敢相信一國之後竟如此隨便挑出。

  而白鶴年則是大笑,笑得嘔出|大口鮮血。

  「好、好,果然是敗在老天不長眼,本王不認輸都不成,小小蔚娘也能將本王玩弄於股掌間,是我輕敵,大好江山拱手讓人,小璇呀!你讓王叔好生佩服,後生可畏。」

  是他低估癡兒也有反撲能力,錯判人心可以用金錢收買,才會一敗塗地。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天真、不懂世事的他也會佈局,不露半點聲色的進行破壞,將囚禁鏡中的靈魄二釋放,聯合眾人之力再一舉反擊,他到底是何時發現神鏡的秘密,繼而反敗為勝……

  等等,神鏡?

  白鶴年眼角餘光掃向放在香案上的天水神鏡,心下一動,目閃利光。

  「王叔若是一心為民,不與異族勾結送糧獻城、將我皇朝國威由人踐踏,朕這皇位讓給你又何妨,百姓只要有飯吃,過著安居樂業的日子,不會在意上位者是誰。」當了皇上有諸多不便,不能隨意出宮,日理萬機不得閒,必須做萬民表率,連想娶心愛女子也困難重重,抵死不嫁。

  「皇上的確是英明君王,心存仁德,我無話可說,只求留個全屍……」他「屍」字才說完,忽地疾電般一躍,肥胖身軀像座山的撞向香案旁的風兼言,肥手一撈將天水神鏡抱在懷中,他咬破手指,血珠往鏡面上一抹,高喊,「白玉璇之靈魄速速進入此鏡,速入——」

  但是什麼也沒發生。

  一片靜默。

  「召白玉璇靈魄入神鏡,快召呀!神鏡,你不靈了嗎?快把他的靈魄攝入鏡中,快呀,別在這時候跟我作對,快……」見神鏡毫無動靜,白鶴年使勁地搖鏡。

  「沒用的,王叔,你拿的那面鏡子是假的,朕故佈疑陣讓人仿造的。」以假亂真。

  「那真的在哪裡?給我給我,快給我——」他有些急瘋了,雙目赤紅得有如惡鬼,口中叫嚷。

  「在我這裡。」一道清亮的女聲輕揚。

  「誰?」

  「白鶴年。」

  「誰在叫我?」啊!不對。

  他回頭一看,倏地察覺不對勁,他不該開口回應,但來不及了,一抹白光在眼前晃過,他身子變得很輕,從還站著的軀體抽出,如疾電沒入圓滑鏡面,再也出不去。

  第十四章  麻雀變鳳凰(2)

  光明殿的石柱後走出一名容貌絕佳的妙齡女子,年約十五、六歲,一身素雅黃裳,模樣竟與過世的太后有七分神似,乍看會以為是少女時期的太后。

  可是,在眾人瞧著癡癡傻笑的白鶴年之際,殿堂高座上平空出現一名清雅俊逸的中年男子,身著墨色長袍,俊美程度不亞於天下第一美男子白玉璇,五官相似有如父子。

  只見黃裳女子嘻笑地跑向墨袍男子,獻寶似地把天水神鏡交給他,又嬌笑地抱著他的手臂撒嬌。「爹,神鏡拿回來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嗯!」神色冷峻的俊美大叔看向女兒時,眼神柔得足以融化冰霜,但是看向白玉璇的神情卻是嚴厲的。「璇兒。」

  「師父,有何吩咐?」

  「不,我是你舅舅。」

  「舅舅?」

  「你母親乃是我親姊,我與她皆出自玄皇門,她為尋神鏡而來。」卻一去不復返。原來教白玉璇絕頂輕功和武功之人是玄皇門門主玄以清,太后玄以幽的胞弟,玄皇門十年一開啟,閉門期間無人可以進出,是極為神秘的門派,亦有仙人修真之說。

  天水神鏡原是玄皇門遭人盜竊之物,想出去闖一闖、看一看的玄以幽自告奮勇出門尋鏡,卻意外遇到命定之人,愛得癡狂,愛得無法自已,放棄尋鏡之行與他返回皇宮,成為他的皇后。

  曾經,她有一次可以返回玄皇門,玄皇門主親自來接她,但她捨不得丈夫兒子,錯過了回家的機會。

  「你娘我帶走了,落葉要歸根,十年後,玄皇門再聚,往東,越過麒麟山,月上柳樹梢。」

  如置身於幻鏡之中,一陣縹緲薄霧漸濃,將人籠罩在其中伸手不見五指,悅耳的笛音輕揚,招來微風陣陣,吹散了霧,露出先帝寫下的「光明殿」蒼勁字體,高坐其上的中年男子不見了,美若清荷的少女也消失了,只留下久久不散的淡香。

  白鶴年如稚童般坐在地上,一邊笑著,一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神情天真得彷彿一尊福氣娃娃。

  「我不要。」

  「容不得你說不要,朕心意已決。」

  「你……你根本就是土匪、強盜,說話不算話,強搶民女,你罔顧民意非明君。」

  「強搶民女又如何,朕是天子,一國之尊,天下是朕的,你也是朕的。」率上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得江山,江山中有她。

  「我不嫁,死也不嫁,你要是敢逼我嫁,我就帶著春紅、柳綠,花團、錦簾離家出走。」看誰比較狠。

  「你要也得嫁,不要也得嫁,朕的皇后非你莫屬。」除了她,他誰也不要。

  「你……」

  「朕還忘了說,你那四名丫頭朕已經下旨賜了婚,一個月後,分別以四品、六品命婦出閣,你的丫頭嫁人了,皇后你該為她們高興才是。」看你一個人還能跑到哪裡去,大不了,皇上陪皇后「離家出走」。

  「你不是小白,你是萬惡的妖魔。」嗚,她被陰了,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好了,小樗兒,別假哭了,朕向你保證不會有後宮佳麗無數,朕這一生僅你一人足矣,生死相許,情深不悔。」光她一個就擺不平了,哪敢招惹其它女人。

  「真的?」她眨著全無淚水的瑩亮杏眸。

  「君無戲言。」只有她一個敢質疑皇上說出口的話。

  「那我的小金印……」她最愛的……呃,次愛的銀子,她的最愛是名叫白玉璇的男人,一個專管天下事的皇上。

  「先生十個、八個娃兒再說。」他笑著封住她小嘴,得償所願地一嘗甜如蜜糖的朱紅櫻唇。

  華丞相因參與謀反遭到罷官,發配邊疆行十年苦役,挫其心志,不敢再生反意,其家眷不罰,但半數家產充公,散於各地行三年粥濟,救助窮苦百姓及乞丐也算做功德。

  白鶴年已成癡兒姑且不論,他的妻兒奪去品級,貶為庶民,一律從宗人牒除名,不再是皇室宗親。

  寧平侯奪爵去封號打入天牢,府內涉及謀逆之親眾同罪論處,餘下家眾逐出皇城,未經聖令傳召,終生不得入皇城一步。

  清算過後是封賞,風兼言為丞相,沈懷明是兵馬大元帥兼兩淮提門督統,為皇上訓練新兵和看守水戶大門,等同一方藩主,白群雲交出暗衛首領之位給副首領,回府繼承清平侯爵位,教養幼侄,柳弄春、古雙鴻各有重要職位,品級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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