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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葉雙    


  想到這一層,她當下忍住了心頭翻滾的怒氣,變臉似的漾起了一抹笑,說道。「你爹說了,希望你這陣子能多去同柴夫人親近親近,讓她多多瞭解你,若是你能討得柴夫人或是柴將軍的歡心,便大大提升了你嫁進柴家的希望,以後也才能有好日子過,更何況柴將軍可是當朝的新貴,如果他願意在皇上面前替你爹美言幾句,也有助於你爹的仕途,說不準藉著柴將軍的威名,還能官復原職,甚至高幾階也是有可能的。」

  聞言,崔妙禾微微仰首,細緻的臉上漾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在梁玉霞滿意於她聽話的同時,忽而開口說道。「既然你那麼擔心爹的仕途,怎麼不讓妹妹去巴結柴夫人呢?說到容貌,妹妹也是拔尖的美人兒,更何況你不總說她的琴棋書畫樣樣勝我。」

  既然她們母女不懂得什麼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麼她又何必客氣?

  「雲秀怎麼行,那柴折霞的名聲……」

  梁玉霞急忙回道,可話一出口,見崔妙禾臉上那抹冷笑,未竟的話語只得又吞了回去,隨即杏眸瞪得老大,顯然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輕易地在她面前敗下陣來,一股子的氣怒驀地升起,笑容也端不住了。

  「我告訴你,這回你就算不想嫁也得嫁,你爹己經將你的畫像送去柴府,若是柴將軍看中了你,那麼就算是五花大綁,我也會將你嫁過去,要知道別說將軍府的聘禮會有多少,就說他的身份對你爹的助益,那也是你這個崔家大小姐不能拒絕的責任。」

  聞言,崔妙禾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乎是在告訴她,這世間沒有人能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兒。

  第2章(1)

  討厭一個人,其實很簡單,經過梁玉霞和崔雲秀兩人的挑釁,崔妙禾便己經決定要討厭柴折霞這個男人。

  既然己經決定討厭,當然就更不願意嫁給她。

  更何況,梁玉霞用的還是「看中」這樣的字眼。

  這個男人以為他是誰,唯有當今皇上才有資格挑選秀女,他不過區區一個將軍,究竟憑什麼用高高在上的態度挑選她?

  更別說這市井之間,關於他的斷袖之癖和他杖斃侍妾的事早己傳得沸沸揚揚,這樣視人命如草芥的男子,她又怎會心喜。

  如果她猜的沒錯,梁玉霞這對母女的如意算盤就是極盡所能地攀上柴家這門親事,好讓柴折霞在父親的仕途上盡上一些力,而她們也可以藉著柴折霞的手凌虐她,甚至除掉她。

  她們壓根不介意她未來會過得怎樣水深火熱,又或者她們更希望她未來的日子能過得悲慘些,這才能讓她們的心頭之恨稍微消減些。

  但她從來搞不清楚,她們究竟恨她什麼?

  「禾兒!」

  在她的心思百轉千回之際,父親邁入了她的小閣之中,驟然被打斷思緒的她,驀地抬頭,便見父親那宛若老了許多的臉龐與身形。

  「爹!」崔妙禾才啟口輕喊一聲,這幾日所受的委屈便這麼竄上了心頭,眼角隨即閃現著點點淚光。

  「丫頭,你怎麼了?是受了什麼委屈了嗎?」崔明遠見女兒紅了眼眶,連忙開口問道,那審視著女兒的目光不無疼惜。

  見了那抹疼惜,她心中的委屈頓時和緩許多,但口一開,多少還是帶了點硬咽,不過為了不讓爹擔心,她努力漾起一抹笑,「女兒沒事。」

  還好,雖然後娘一向不容於她,但爹到底是疼她的。

  「沒事怎麼就哭了呢?」對於這個打小便沒了親娘的女兒,崔明遠心中雖然疼著,可有時為了耳根子清靜,對於繼室的作為只要不太過分,便也睜只眼、閉只眼。

  可也是因為這樣的態度,他與大女兒倒是益發生疏了。

  「我聽你娘說,今兒個她己與你長談,她說你很樂意嫁給柴折霞,難道這話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嗎?」崔明遠難得板起臉,顯然對於瞧見女兒落淚一事很是不悅。

  「我……」聞言,崔妙禾本想如實說出後娘的詭計,但一見父親那疲憊的面容,又想到最近爹爹被牽連罰俸降職的事兒,到了嘴邊的控訴全又吞了回去。

  罷了,告什麼狀呢?

  就算她現在把全部實清說出來,也只會再添爹的神傷罷了,畢竟再怎麼說,梁玉霞雖是繼室,終究也是爹親的結髮妻。

  不看僧面,也要看沸面。

  她也不想在這關口,鬧得父親心緒更加沉重。

  低頭暗歎一聲,崔妙禾心念一轉,向爹親說道。「女兒沒事,只是最近在有裡待得悶了,想要出去走走。」

  聞言,崔明遠知道女兒是在怨自已與車家疏離一事,他伸手揉了揉女兒的頭頂,沉著說道。「禾兒,不是爹不讓你出去,只不過最近你表姨丈的事正在風口上,爹知道你與車家丫頭一向交好,這才會禁著你,不願你去沾染是非,你不會怪爹吧?」

  女兒和車元玉那丫頭打小便一起長大,自然憂心車家丫頭的景況,可他身為父親,又怎能眼睜睜瞧著女兒被攪進那團紊亂之中呢?

  「爹,女兒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但我與元玉姊姊是表姊妹,即使不能替車家平反罪名,可金錢上的援助,難道咱們崔家也幫不起嗎?」

  「可是你娘她……」與車大人同朝為官多年,他又怎會不想幫忙,只不過一想到繼室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崔明遠的臉便不自覺皺成一團。

  「爹,娘其實還有留下一些私錢,我若不用有裡的銀錢,她總沒話說了吧,你便讓我出門去吧!」崔妙禾邊說,邊握著父親的手左搖右晃的,一臉愛嬌。

  「這……」他原本還有猶豫,但一見女兒那愛嬌的天真模樣,一股子的寵溺便湧上了心頭,當下再也冷不下心腸,只好答應,「好吧,爹手裡還有一些銀子,你就湊了個數拿去給元玉,讓她給她爹好好請個大夫吧!」

  崔妙禾白誓的臉上頓時露出粟笑,一掃方纔的陰鬱與委屈。

  太好了,爹終於答應讓她出有了,她的眸中精光一閃,車家是一定得去一趟的,不過……

  果真是好大的氣派呵!

  仰望著那層層疊疊的屋簷,和園子內彎彎曲曲的九轉橋墩上的雕欄玉砌,崔妙禾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對於柴折霞那富家公子哥的印象更壞上幾分,

  雖然坊間都說這個少年將軍可是百年難得的蓋世奇才,領兵打仗總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本來這些話,她當成故事聽聽便罷,可如今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卻莫名其妙地與她有所牽扯,心中對他的不悅便點點滴滴地累積起來。

  雖然理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為梁玉霞母女的算計,可她卻仍難對於他這種選妃似的行為釋懷。

  突然間,領路小廝恭敬地駐足說道。「姑娘,前頭就是咱們少爺的書房了。」

  「怎麼,你不領我前去嗎?」對於小廝的止步,崔妙禾有些不解的問道。

  只見小廝連忙搖頭,誠惶誠恐地說道。「夫人交代過了,不能打擾您與少爺相敘,所以小的只能送您到這兒。」

  「可是……」瞧那驚懼的模樣,她滿臉疑惑地想要開口再問,但小廝卻己經一溜煙地跑了。

  望著快速消失的身影,接著再轉頭瞧瞧那靜得沒有半點聲音的書房,

  值得那麼害怕嗎?這家人還真是怪,對於她貿然前來找柴折霞,老將軍夫人不但沒有任何不好的臉色,甚至還熱情得教人心驚,不但找來了小廝領路,甚至在她臨去前還殷殷地執著她的手,要她常來將軍府玩。

  她的熱情教她忍不住懷疑,柴折霞是當真娶不到老婆了嗎?

  偏著頭想了想,仍是不得其解,吐了一口氣,她便壯起膽子朝那扇緊闔的門走了過去。

  「來人!」

  她的手才剛碰著門扉,還沒來得及推開呢,裡頭便傳出一聲洪亮的低吼,著實嚇了她一跳。

  聽起來,這聲音的主子有著一副壞脾氣,難怪她會虐死自己的通房丫頭,可這樣的男人倒不像是有斷袖之癖的模樣啊!

  柳眉微整,崔妙禾還來不及細想,裡頭又傳出了吼聲——

  「到底是誰在外頭,為什麼不應聲?」以為是哪個丫鬟小廝在外頭,柴折霞喊完等了許久,卻沒人答應,於是不耐煩的再次吼問道。

  自從那日與居夙升議定要找個女人好安撫娘親之後,他的情緒便一日壞過一日。

  他知道自己該去找畫像中的女人,叫什麼崔妙禾的,可只要一想到要去做這種自找麻煩的事,他又遲疑不前了,在這樣反反覆覆的情緒之中,他的壞脾性便整個被激發了出來。

  粗聲粗氣地問完,駐足門外的人卻還在發愣,柴折霞心中的怒火便宛若脫緩的野馬般狂肆地燒了起來。

  幾個大步走上前去,粗魯地拉開門,正想好好教訓不知分寸的下人時,那張嬌俏的臉蛋便映入了眼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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