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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葉雙    


  「娘!」

  那一日,當她自皇寺醒來,她便不管不顧地來到將軍府,她知道聽到柴折霞陣亡的消息,柴家老爺夫人一定同樣神傷,遠在千里之外的她其實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唯一能為他做的只有好好地照顧柴家兩老和腹中的胎兒,否則怎慰他在天之靈?

  「傻丫頭,你昨兒又沒睡好嗎?」

  昨夜,他入夢來,乍然驚醒後便暗自垂淚到天明,自然睡不好。

  但面對婆婆的關心,她仍牽起了一朵柔柔的笑,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是昨夜被雷雨聲驚擾,等晌午過後,我會去補個眠的。」

  望看丫頭眸底的神傷,阮桂林怎會不知道這不過是她的安慰之詞,眼見她的肚子一日日大起來,可是人卻一寸寸地消瘦,她心急卻又無計可施啊!

  對於這個媳婦兒,她從一開始的排斥、拒不相見,到被她的誠心所感,再加上她腹中的胎兒,這對母子現在己經是她與老爺的精神支柱了。

  若非他們的存在,他們兩老老年喪子的悲痛,如何能夠度得過。

  「丫頭,我和孩子他爹其實也不是冥頑不靈之人,這幾日,我與老爺子商量過了,折霞己經走了,我們也不想耽誤你,等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咱們想替你再找一門親事,好嗎?」

  雖是媳婦,可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早就把崔妙禾視為女兒一般,打心底心疼這個善良的孩子。

  想起自己之前竟然相信流言不准兒子娶她,才害得兒子惹怒了皇上,又害得這丫頭莫名其妙守了寡,她的心裡頭一直是很愧疚的。

  所以她前陣子便和老爺商量,等到孩子出世,他們便收她為義女,讓她能找著一生的依靠,她相信愛她如斯的兒子,也會同意她這麼做的。

  聞言,崔妙禾的神色並無半絲波動,只是定定地望看婆婆,然後霍地屈膝跪下,語氣堅定地說道。「娘,媳婦生是柴家的人,死是柴家的鬼。」這輩子心都在柴折霞的身上了,不可能再許他人。

  更何況,她早盤算著一等她生下孩子,就要隨著柴折霞而去。

  「可你與折霞並未拜堂,名不正則言不順,何苦為他守下去呢?」

  她是不忍啊!雖然心裡早己接受了崔妙禾,也由看她喊自己一聲娘,可阮桂林始終不肯承認他們的夫妻之名,若是承認了,便是害了她一世啊!

  「娘,就算無夫妻之名,可我與折霞早己有了夫妻之實。」

  「可是……」見她態度堅定,阮桂林折了心,終究還是無語。

  不說,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改變不了崔妙禾的決定,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己所能保護他們母子。

  「娘……有一件事,媳婦想求娘作主。」崔妙禾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事,但說無妨,娘一定替你作主。」總是無所求的崔妙禾好不容易終於開口,阮桂林還沒來得及問清她要的是什麼,就忙不迭地應允。

  「媳婦兒想請娘讓我與夫君正式拜堂成親。」就像婆婆說的,名不正則言不順。

  第9章

  龍鳳對燭遙遙相望,第一次成親,她的親爹不在,她受盡欺凌,若非柴折霞,只怕她早己被武員外那個老不修給摧殘了。如今再次拜堂,她爹端坐堂前,可她的夫婿卻己然不在人世。遙望看親爹的老淚汪汪,崔妙禾只是淡淡的揚起了一抹笑。她將自己妝點得美麗動人,一笑傾城。

  淚珠兒被她穩穩地藏在心頭尖兒,她只是笑著,從柴沐休手中接過牌位時也是笑著。

  她要讓他瞧見她的笑,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安著心。

  這些日子,她不曾再踏進崔家,倒是她爹來柴府來得勤,當他得知她要與柴折霞的牌位拜堂時,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並將她娘留給她的嫁妝全都交給了她。

  訝異於那數量之大,有了這些銀兩,崔家何愁不能重振家聲。

  她想將銀兩退還給爹,可爹卻說那銀兩是她娘留給她的,要她安心收下。

  望看爹親彷彿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的臉龐,饒是心中再多的怨恨,崔妙禾也就此放下。

  佛語說,要以德報怨、行善積德,枉死之人才能早日超脫升天。

  她想為柴折霞積福,所以只取了部分的嫁妝留做紀念,餘下的她都差人送給了梁玉霞和崔雲秀。

  一窮二白的人家是找不到什麼好婆家的,而她的不計前嫌更是讓梁玉霞覺得汗顏。

  從此以後,她便收斂起對崔妙禾的怨念,誠心將她當做女兒對待,只可惜崔雲秀對她嫉妒己深,即使她暗中使力為她安排了一樁好親事,兩人依然沒有回復該有的姊妹情誼。

  「一拜天地!」手捧看柴折霞的牌位,崔妙禾隨著禮官的揚聲緩緩下拜。

  「二拜高堂!」崔妙禾與牌位再次下拜。

  「夫妻對拜!」

  崔妙禾凝望看那塊冰冷的牌位,隱忍多時的淚珠兒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墜下。

  她想拜,卻渾身顫抖得無法動作。

  腦海中驀地浮現他那任性恣意的模樣,如果早知道會是今日的結果,那日她應該由著他任性才是。

  她的心傷未緩,突然間,遠處傳來快馬奔騰的雜遝蹄音,其間還夾雜著宮人尖細的嗓音喊著,「聖旨到!」

  聞聲,描繪精緻的柳眉兒微微皺起,她不過是要與己過世的柴折霞成個親,皇上又來湊什麼熱鬧?

  心裡不解歸不解,但崔妙禾還是依禮捧看柴折霞的牌位跪拜。

  當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聲響起,眾人伏首,來人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有女崔氏,忠義可表,貞節可佳……」一記熟悉的嗓音驀地竄入崔妙禾的耳中,讓她渾身一顫,心中思緒紛亂。

  怎麼可能?!

  那聲音中的沉沉霸氣她是萬萬不可能會錯認的。

  於是她什麼也顧不得地驀然抬頭,便見他好端端地站在眾人面前宣旨——

  「封其為一品誥命夫人,賜金千兩、賜屋宅一座、賜奴婢數百……」

  可那些賞賜有什麼重要的?崔妙禾木然地望看直挺挺站在跟前的他,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氣。

  他怎麼能用這樣的方式欺騙她?!

  顧不得自己的行為對皇上是多麼的大不敬,她驀地起身,急急走到他的身前,便在死而復生的柴折霞正要揚笑之際,她忽然抬手,重重朝著他那笑意燦燦的俊頰揮了下去。

  這一巴掌,不僅僅是柴折霞愣住了,連一干跪地接旨的人也都愣住了。

  眾人只能傻傻瞧著崔妙禾在盛怒之下褪去了紅艷的嫁衣,然後拂袖而去。

  望看那快速脫離視線的身影,柴折霞頂看頰畔熱辣辣的疼,好半晌不能回神。

  「喂,還不快追!」柴折霞這廂還搞不清楚狀況,但跟著他前來的居夙升卻己經知道了崔妙禾的怒氣從何而來,連忙提醒道。

  「追……」愣愣地重複著這一個字,柴折霞終於回過神來,忙不迭拋下一屋子驚疑不定的人,顧不得面子追了上去。

  他……還活著?怎麼可能?

  若不是手心還泛看陣陣的疼,崔妙禾簡直不敢相信方纔所見。

  一直以為死了的人死而復生,對照看自個手中的牌位更顯可笑。

  分不清心底究竟是生氣或是釋然,正因為分不清,所以才想要逃離。

  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即使在盛怒之中,方纔他臉上的陣陣笑意還是時不時地浮現在她的眼前,擾亂著她的心思。

  可惡的他,究竟憑什麼這樣玩弄人心?

  崔妙禾兀自氣怒,這時門外響起他那沉沉的腳步聲和敲門聲。

  還分不清該用什麼心態見他,崔妙禾索性躲在屋裡頭做烏龜,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敲,不開門就是不開門。

  她以為這樣能為她換來片刻的寧靜,讓她好好想想該怎麼面對死而復生的他,可誰知道門外那人的耐性極差,門不過敲了三聲,便停了。

  她正要步上前去察看,誰知腳都還沒動,耳邊卻爆開了一記轟然乍響,嚇得她一顆心都要吊上嗓子眼了。

  然後,被嚇著的崔妙禾只能愣愣地看著柴折霞穿越漫天的煙塵而來。

  一步、兩步、三步……她瞧著他用最快的速度掠至她的身側,然後將她緊緊摟入懷中。直到他的溫熱透看衣衫燙進她的身軀,她這才如夢初醒地記起自己應該掙扎。

  在他那麼傷她的心之後,憑什麼什麼都不解釋就想抱她、就想言歸於好。

  即使她的心中有多麼感謝他還活著,但心頭的那股子氣就是消散不了。

  兩人一來一往的對峙著,平生第一回,天生力大無窮的大將軍竟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家一點轍都沒有。

  因為她挺看圓滾滾的肚子,讓他想要硬來卻又擔心傷著了她和孩子,只能耐看性子磨著。

  「妙禾……」他輕喃看他在午夜夢迴時喊過無數次的名字。

  雖然那一聲飽含心疼與歉意的輕喊讓崔妙禾稍稍頓了頓掙扎,但她還是不肯輕易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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