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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何舞    


  「我家人才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咦?你這是在指桑罵槐?」

  「豈敢,您太多心了!」

  兩年來,當初不遠萬里來到這的一群人,在烏龍鎮過得充實快樂,在經歷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風波後,平靜的生活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最終目的。

  他們跟鎮上的居民們相親相愛,將烏龍鎮治理得井井有條,甚至善良的牛小妹還贍養了一位孤寡盲眼老太太,兩人以祖孫相稱。

  一年前,鎮上棺材鋪的老闆因要去南漢尋親,謝孤眠便頂下了鋪子,也搬出了客棧。這樣一來,原本就不願意跟這位頤指氣使的寶大姑娘同一屋簷下的花茶煙,就更不想住在如意客棧了。

  她橫豎看不順眼老闆娘,有機會就找麻煩,一大半原因就是因為謝孤眠!

  兩年來,她年紀長大了,身高長高了,可是少女的心事仍跟十三歲時一樣,沒有絲毫改變,謝孤眠,是她第一眼就喜歡上的男人。

  只要看到他,她心裡就喜歡得要命,眼裡只有他的存在,別的男人都形同虛設;耳朵裡只聽得到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別人講的全是廢話;一顆小小的芳心只裝著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給別的人。

  在他面前,她就是只乖乖的小貓咪,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然後對他搖頭擺尾乞憐。

  問題是謝孤眠在老闆娘面前,跟她的處境有那麼幾分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被老闆娘抓住了,老闆娘的命令,謝孤眠從不反駁,好幾次她忍不住問他,他也只淡淡地說一聲,她是主,自己是僕。

  什麼主?什麼僕?哪怕老闆娘是曾經的南唐長公主,就算老闆娘說他和馬小二以前都是宮廷侍衛,現在既然出了宮,老闆娘還仗著以前的身份壓迫人,也太豈有此理了!

  鬼靈精的老闆娘大概看出了她對那沉默寡言的男人的心意,時不時藉故激她,要不就是讓她喝下一整缸醋,企圖把她活活酸死!

  就像現在,「喲,老謝來啦,站在門口幹什麼,進來讓我瞧瞧,詩經裡有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也是最近才能充分理解這句詩的含義!」老闆娘熱情洋溢地招呼正進客棧大門的謝孤眠,風風火火地迎上去把他拽進來,一張塗脂抹粉的鵝蛋臉笑得像朵大紅花。

  「寶姑娘,我上午剛來過。」謝孤眠仍然沉穩如昔,沒被情緒亢奮的老闆娘給嚇跑。

  「是嗎?我想起來了,晌午咱們才共進了一頓燭光午餐,真是回味無窮!」

  「燭光午餐?」連曲帳房都忍不住質疑。

  「是呀,我那臥房光線不好,吃個午飯還得點蠟燭,不過那氛圍實在不錯,怎麼著?你有意見?」母老虎不滿地瞪眼。

  「不敢不敢。」曲帳房埋頭繼續打算盤。

  「寶姑娘……」謝孤眠挑起眉頭。

  「叫什麼寶姑娘,這麼生疏,又不是外人,叫人家香香嘛。」母老虎化身嬌滴滴的小村姑,目送秋波。

  「是,香香,我來是因為……」謝孤眠從善如流。

  「是想念我才專程來的?真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我算算,咱們可有……一二三四五……五個時辰沒見啦!」熱戀中的小村姑大聲打斷他的話。

  「……」謝孤眠乾脆閉上嘴,由她一個人鬧去。

  花茶煙恨恨地坐到曲帳房旁邊,眼如飛鏢,對著老闆娘亂射。

  「你叫香香,會不會太不合適了?」她忍不住譏諷道。

  「關你什麼事?我就是唱也對著老謝撒嬌!你操哪門子心?嘿嘿,你是不是吃醋了?」小村姑被道姑無情地打回原形,母老虎再次咆哮,末了還得意地乾笑兩聲。

  「有酸味嗎?沒聞到嘛,我到覺得剛才有如置身『春香院』,令人溫香暖玉,樂不思蜀,哼!」花茶煙不甘示弱地嗆回去。

  春香院?馬家鎮最豪華的妓院?

  花茶煙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謝孤眠與曲帳房一愣,幾乎同時開口:「你到春香院去了?」

  一模一樣的句子,只不過曲帳房的語氣裡充滿了好奇,而謝孤眠的聲音隱約有著一絲怒意。

  「我……」說溜嘴了的小丫頭洩氣地垂下了頭,剛才的囂張態度連影子都不見了。

  「哇哈哈哈哈!」老闆娘捧腹狂笑,等著看好戲。

  「跟我去棺材鋪。」謝孤眠站起身,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花茶煙垂頭喪氣地乖乖跟在後頭。

  「小花花,保重啊!」曲帳房將雙手擺成喇叭狀,朝那無精打采的背影喊著。

  「小茶花,不送啦!」老闆娘嘻嘻一笑,與曲帳房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繼續算起賬。

  俗話說:人倒起楣來,喝口涼水都會嗆到。

  花茶煙一臉沮喪地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高大男子,哀憐地歎口氣。

  本想在鎮上擺攤作生意,替人看看風水、算算卦,自食其力後就馬上搬出如意客棧,但是可惡的老闆娘偏偏不答應!

  本想滅滅老闆娘的威風,嘲笑她像春香院的姑娘,讓她在謝孤眠面前羞到無地自容,卻沒料到把自己的行蹤曝光了!

  最近她怎麼這麼倒霉?難不成是遇到流年不利?晚上躺在床上可得好好研究一下星象。

  「如歸」棺材舖位於鎮中,坐北朝南,平時比較清閒,只有哪家辦喪事,或者逢年過節祭祖時,鋪子裡人才會稍微多點。

  可惜今天既不是節氣,又沒人預訂棺材準備後事,鋪子裡連個鬼也沒有,只有他們一男一女。因此花茶煙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大堆鞭炮、紙錢、香爐、蠟台前,等著受罰。

  「你什麼時候去的馬家鎮?」男人的臉色依舊,嗓音依舊,只有花茶煙知道,他在生氣。

  「我……我只是順便逛了一下,又沒做什麼。」她嚥了口口水,妄想糊弄過去。

  「什麼時候去的?」他不放過她,重複問。

  「就、就是前天嘛,我跟小荊去的。」她歎口氣。

  「小荊?」

  「嗯,他那個童養媳被拐賣到春香院去了,他單槍匹馬殺上門去,我怕他一個人吃虧,就悄悄跟上去幫了他一把,對了你沒看到,小荊那天好厲害哦,以一敵十耶,不過我覺得他的功夫還是沒你厲害,你說對不對?」小馬屁立即拍上。

  「是嗎?」這麼說,這丫頭不僅逛了妓院,還跟人幹了一架?

  「小荊的童養媳長得好可愛好漂亮哦,比老闆娘不曉得美到哪裡去了,不過比我差一點,下次帶你去馬家鎮上瞧瞧去,你有沒有進過春香院?」

  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聲音脆生生,很是好聽,劈劈啪啪,又像是在鍋裡炒花生米。

  「沒有。」

  「那裡有個花魁,叫『馬家一枝小桃紅』,聽說以前是在中洲混的,後來那裡打起杖來,她就轉戰到了馬家鎮,身材還可以,比老闆娘不知道前凸後翹到哪裡去了,不過還是比我差一點……」

  謝孤眠啼笑皆非地瞧著她,這小丫頭心裡打什麼主意他哪會不清楚,不過他不準備讓她跟往常一樣矇混過去。

  「對不起,謝大哥……」小丫頭喋喋不休地說了一盞茶的時間,又灌下了兩杯水,最後終於決定正視自己的錯誤。

  「你沒有對不起我。」男人平靜地說。

  「我知道,我對不起我的外公、我死去的爹娘,還有洪嬤嬤……」花茶煙垂下頭認真懺悔:「我爹娘生了我,不是讓我整天惹是生非的;外公托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不是讓我終日無所事事;洪嬤嬤要是知道我進過妓院,一定會活活氣死的……對不起,謝大哥,我很內疚。」

  「嗯,知道內疚就還有救。」謝孤眠淡淡地說著,將桌上一本厚厚的書冊推到她面前:「來吧。」

  晶亮的水眸兒驚恐萬狀地瞪著眼前的「千家詩」,不由自主地嚥下唾沫。

  不、會、吧!上回闖禍被罰抄了「三字經」,上上回是抄的「百家姓」,直抄得她眼冒金星,頭昏眼花,這回居然還有「千家詩」等著她?

  「我錯了……謝大哥……可是,這也太狠了吧?」這得抄到何年何月?

  「抄,時間寶貴,浪費不得。」

  「那可不可以……」分期付字?

  「不可以。」

  第4章(2)

  她剛一開口,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兩人之間的默契有時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驚奇。

  紅潤的小嘴噘得足以掛一隻油瓶兒,卻仍然乖乖地把書打開,開始一筆一畫認真地抄起來。

  她一向見招拆招,絕不吃半點虧。

  可在這男人面前,不僅知道做錯事要改正叫做「知錯必改」,還知道改錯時要學乖,千萬別不能撞到他手裡,指不定又找出本「萬年曆」讓她抄。

  雖然不太情願,但轉念一想,自己可以慢慢抄,藉機賴在這裡不回客棧,和這個男人朝夕相處時,水眸子一亮,漂亮的小臉整個眉開眼笑起來。

  她常常覺得,謝孤眠這個人於她,亦父、亦兄、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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