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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決明 「沒有。」蒲牢不求上進,也不是一日兩日之事。 嗚。 暗示,再度失敗。 第7章(1) 藥材「紅棗」,大過稀鬆平常,激不起各龍子爭相觀賞的興致。平時喝補湯時,連湯裡載浮載沉的紅棗,都嫌它礙事,撥到一邊涼快去,又哪可能費功夫特地找上蒲牢,要看「它」一眼? 要看,也是看六龍子負責尋回的『鮻』,那才叫珍貴。 直到某一夭,蒲牢心情欠佳,找上幾位兄弟喝酒,無意間,口吐埋怨:「可惡的臭紅棗,又往藥居裡鑽,每天去, 去不膩嗎?!還跟冰夷說說笑笑,把我放在哪裡呀?!」捏緊酒杯,一臉窩囊。 幾名龍子停下談笑飲酒的動作,耳朵豎起, 越聽,越覺得古怪。 往藥居裡鑽? 紅棗會滾動沒錯,能拿來當彈珠打…… 跟冰夷說說笑笑? 是指……冰夷手捧紅棗一粒,自言自語,看看「它」說話? 那冰夷病得不輕哦,魟醫該替他瞧一瞧。 蒲牢下一句又說:「也不想想她身上的衣裳,哪件不是我買給她?鵝黃那件,我都沒看過她穿,就先穿給冰夷看……我真想打她一頓屁股!」 買衣裳給「紅棗」穿? 打「紅棗」一頓屁股? 原來……有病的是蒲牢?! 「四哥,紅棗圓滾滾,你分得出哪是前胸、 哪是臀部哦?」九龍子眼神敬佩,從不知自個兒四哥心細如髮。 「哪有圓滾滾,我嫌她沒肉哩。個頭那麼小 ,腰那麼細,像一陣風來就會被刮跑。」蒲牢一聽,反駁。到底要餵她吃什麼,才能把她養高養壯呀? 嗯?我們……錯過了什麼嗎? 幾名龍子彼此相視的眸內,都有同樣的疑惑,所以,他們立即決定轉移陣地,要去看看那顆「會往藥居鑽、會說笑、會穿衣裳,還有屁股挨蒲牢打的妖棗,究竟是啥鬼…… 這一看,乖乖隆地咚,個個不由得讚歎起蒲牢——遲鈍,遲鈍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呀! 最好那種嬌滴滴的小女娃,跟熬湯用的「紅棗」,沾得上邊! 「我吃過成千上萬顆『紅棗』,獨獨沒吃過這副模樣的,不知道滋昧如何?」 紅棗望向說出此番話語的男子。他俊美漂亮,不可思議的精雕細琢,帶些年輕驕氣,調侃人時,雙頰浮現梨渦,小小的,淺淺的,很是可愛討喜。 她聽見蒲牢喊他「小九」,想必便是龍子最末,排行第九的那一位。 「魟醫說,她是難得一見的特殊紅棗, 當然跟你吃過,那些一般般的玩竟兒不同!」 蒲牢很驕傲,鼻尖朝天。魟醫的弦外之音,光憑轉述,大伙都聽懂了,偏偏,該懂的,還是不懂。 「四哥,你去尋藥之前,我不是同你說 ,紅棗呢,小小的,圓圓的,紅紅的……」只差沒親自畫給四哥瞧而已呀,竟能曲解成這樣? 「對啊,小小的,圓圓的,紅紅的。」蒲牢復誦,額著首:「瞧!小小的一隻,臉不及我 巴掌大,個頭玲瓏;圓圓的眸兒,圓圓的鼻頭;紅通通、軟嫩嫩的腮幫。」全數口勿合小九的描述! 九龍子哭笑不得,轉向一旁的溫儒男子,控訴道:」大哥,又是你的錯!」 「嗯?」一字輕吟,如春風,如暖陽,僅表不解的單音都清悅好聽,鑽入骨髓的酥。 那聲「大哥」一喊出來,紅棗瞪大杏眸,驚訝無比。 大哥?大龍子?……與蒲牢,是同父同母所出的那位至親兄弟?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兩人身上找不出半點相似,連一丁點都沒有。她來不及收起失禮的表情,便聽見九龍子續道。 「你把四哥的智力,也搶先一步生走了!」九龍子替蒲牢抱不平。 前有音律天分,後有聰明才智,大哥連渣都不留給四哥,害四哥變成今天這副德行啦!呀,對了,還有長相,大哥也是把「俊美無儔」、「溫雅清瞿」這類優點,從娘胎出世時,一併生光光! 「喂!臭小九,你什麼意思呀?!」罵人的話, 他蒲牢可不遲鈍。那番渾話,在嘲諷他沒智力就是了! 「呀,四哥,你聽出來囉?」九龍子俊顏驚訝 。聽出他的暗貶? 「廢話!我又沒聾!」蒲牢縱牙咧嘴,神情很兇惡。 那,沒聾的你,怎麼完全聽不懂,大家努力給的暗示?九龍子非但不怕,嘴裡還咬嚼海葡萄,啵啵有聲,連同咕噥聲,全和在嘴裡。不過,面對蒲牢的弩鈍,為何沒人打算「明示」他? 嗯…… 多多少少,都帶有看戲的惡意吧。想看蒲牢獲知真相時的神色,一定很精采。 紅棗淡淡噙笑,望向兄弟間笑鬧,沒有一分一毫的懼怕。 他的兄弟們,如同蒲牢曾言,每位皆出色炫目。 但蒲牢說錯了。 他,絲豪不遜色於他們。 或許,容貌光彩比上不足,可是蒲牢的炙熱活力,他們同樣不及。 比起大龍子俊雖俊笑,笑容之中卻不帶半分暖度,給人遙遠之距,蒲牢就溫暖太多太多,彷彿,誘著人向那般的暖熱偎去。 他們,比不上蒲牢的清澄透徹,喜怒哀樂表露在外的真誠。 幾位龍子將目光覷向紅棗。 身為待熬的藥材,不該態度如此冷靜,除非她也知道,她是遭人錯尋,並無性命危險。 「這紅棗……看起來挺美味的,到時,我也求父王賞我一碗湯喝,這次我不會把『紅棗』撥到一旁去,會認真啃乾淨。」九龍子故意說道,要看兩人反應。 她,紅棗,連眉都不挑,笑容猶自清淺,綻放。 他,蒲牢,卻氣急敗壞,雙眸睦大,吼了出來—— 「她只會切一小塊入鍋,最多就是十根手指……甲!你想吃什麼?!」 鮮鱗靈參鳳涎麒角雲水蟠龍梨仙酒金耳紅棗湯,「紅棗」擺在最後頭,代表它是配料,放多放少,對那鍋湯的影禹,一點都不大! 本打算犧牲她的手或腳,話剛離口,他才驚覺—— 原來,連手與腳,他都捨不得了。 「四哥,我蟠龍梨隨便一摘就是一大簍,你帶回來的『紅棗』,只貢獻手指甲十片……」九龍子嘖嘖搖頭。 太不孝囉,四哥。 「萬一藥效不夠,治癒不了父王,老四,你要獨擔罪名,負起全責嗎?」吁弄煙沫的男子,先是呵呵一笑,長長吐納之後,口銜銀亮煙管,淺淺微笑,接續九龍子的話語。 蒲牢不答腔,下頜緊繃如石,口中的兩排牙齒,正使勁咬合。 「最起碼,得擺半個『紅棗』進鍋才行。」九龍子努力佯裝正色貌,實則內心竊笑翻騰。 四哥的反應、四哥的神情,真好玩,眸色都氣紅了呢。 不肯再聽兄弟們更多的「指教」,惱怒的蒲牢,鐵青著臉,獰然無比,拉起紅棗走人。 可惡的小九,還追在後頭,大聲嚷嚷:「四哥,你別自己一個人獨吞哪——」 蒲牢不理,疾步踩上彎由的階,將九龍子的吐喝聲,遠遠拋在身後。 紅棗的手,覆上牽扣腕間的大掌掌背,帶來安撫。 「他們鬧著你玩的,別認真。」他腳步一頓,背脊僵挺,沒回頭覷她,她看不見他說話的表情,只聽見他說:「萬一是真的,怎麼辦?!」他悶狺,低郁如沉雷的嗓,顯得無措。 光聽兄弟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如何分食她,他的胸口,如萬箭貫心,很痛。 「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她本欲再說,同時,他轉身,踩在高她兩階的梯上,居高臨下,俯視她的姿態,讓她噤聲無言。 他…… 明明站得又挺又直,高壯於她許多許多,俯瞰的氣勢,應該壓倒性地教人感到威肅。 可是,她看到的,是個眉心蹙愁的男人,是個凜著眸光,瞳心的紅艷,滿滿倒映著她的男人。 沒有半分高傲,沒有任何信心,甚至,是心慌意亂的男人。 這副模樣,她怎忍心再看他被蒙於鼓裡? 怎忍心,再教他煩惱、若他憂愁,全為了她? 不忍。 她淺歎,決定要開口吐實了。 「你擔心之事,不可能成真的,因為,我這個紅棗,並非你所以為……」 海空,閃掠一道陰影,游馳而過,淡淡的灰霆,如蔽日烏去籠罩兩人。 蒲牢本能抬頭,眼眸瞪大。 「二哥?!」 二龍子睚眥,返回龍雕城。 偕同最後一味藥材,靈參。 「這一株,不許動,我會另外帶回一株,三日之內一定回來。」 返城的二龍子,留下任性至極的一句話,連椅都沒坐熱,人,又走了。 吃驚歸吃驚,錯愕也很錯愕,幾隻龍子對睚眥的反常,議論紛紛。 每回吃酒閒聊,難脫對睚眥行徑的指指點點,談話之中,有調侃、有數落、有不信,當然,更多的是難以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