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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媄娮    


  「你們這樣的心態有兩種解讀方法,一是輸不起,二是死不要臉。」按照海燕的說法,海家明明就已承認音堡的武藝凌駕在他們之上,偏偏死不認輸,嘴巴嫌人家的菜色不好,手卻犯賤的硬要往人家的碗裡搶,一個習武的人,能將自身尊嚴給拋得如此徹底,也算異數了。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現在也只剩那張嘴巴能逞強了。」海燕眼尖,瞥見遠處一抹白色身影疾掠而來,他抬眼望了下天色,給兩個同夥使了個眼色,他舒懶著腰,準備上工了。

  「女人!別說我待你太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夏晏非沒有拋下你不理,這下子你就算魂歸西天,也該含笑了。」語畢,海燕還自以為幽默的哈哈大笑兩聲,然後與兩名同伴一起迎敵。

  柳絮杏聽到海燕的話,心頭涼了半截,原來他根本沒打算放她活著離開這裡!

  動了動圓滾滾的身子,柳絮杏連想轉過身瞧清楚身後的狀況,都有些吃力,她死命扭啊轉的,幾乎忘了她是被懸吊在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形飄掠而來,她的眼睛頓時睜大。

  「晏非!」她喊他,那口氣很自然,一點也沒有彆扭的感覺。

  搞了半天,她之前擔心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根本就是庸人自擾。瞧!隔了三個月不見,即便曾經心裡很恨、很惱,如今再見到他神采依舊,俊秀如昔,心坎也不由自住的為他而怦然心動。

  愛情,不曾遠離,是她以為她能忘個徹底,其實卻不然。

  「絮杏。」在距離她三尺處被攔下,夏晏非看著她被懸吊在斷崖邊,呼吸頓時一窒,但隨即感覺到深沉不善的目光掃來,他及時收回關切的眼神,只因為他明白,越是存心為惡之人,玩弄人性之心就更甚,他不能讓絮杏有任何閃失,因為……再次見到她,他內心是多麼的歡喜。

  本來他還擔心再見她時,她會不會氣惱地不願認他,沒想到她倒是先喊出他的名,毫無生疏感的親暱呼喚,讓夏晏非緊繃的心緩了緩,冰封三個月之久的心情,終於流過一絲暖流。

  海燕唇角噙著一抹冷笑,將夏晏非一閃而過的欣喜擔憂之情斂入眼底,他不意外夏晏非會遵守約定只身前來,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可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除非他真的不在意柳絮杏的生死,真能狠下心不要他的骨血,否則就算他是琴侍,也得乖乖地將怒潮琴給雙手奉上。

  「音堡大當家果然是個信守承諾的男子漢,既然你敢只身前來,想必你身後匣中所負,必是怒潮琴無疑羅?」海燕明知故問,,一點也不覺得他的手段有多卑劣骯髒。

  「放人!」夏晏非先是冷眼掃過柳絮杏,初步確定她暫無性命之危,後又顧慮起,海燕究竟是如何掩人耳目潛入逐香園的?除非……

  所以他曾想過找大總管商議救人之事,不過擔心音堡內真有他的內應,再加上時間緊迫,顧慮柳絮杏及腹中胎兒的安危,他最後還是選擇隻身赴約。

  「款!別急,基於上回受騙的經驗,這回我決定先驗貨。」海燕咧唇笑著,伸手做了個討琴的手勢。

  冷漠嚴肅不苟言笑的臉,冷冷的瞪著他。

  「不給嗎?那麼先看看這個如何?」海燕伸手在繫著柳絮杏繩頭的一端,用力扯了下繫著她身體重量的粗麻繩,原本上頭繫了三個活結,現在被他硬扯下兩結,柳絮杏的身體頓時往下跌了三尺。

  「啊——」伴隨柳絮杏的尖叫聲,夏晏非的心被狠狠地擰緊,眼睜睜地看著她從視線範圍往下掉。

  「住手!」夏晏非大喊。

  「放心!你看這兒還有最後一個結呢!」海燕一派輕鬆的指著連繫古松那頭下垂的粗麻繩,還有從崖下傳來的咒罵聲道:「聽到了沒有?你的女人現在還活跳跳的,不過你若堅持不先將琴給我,等一下她若再跌深些,你大概只能往崖底去為她收屍了。」

  夏晏非的黑眸填滿怒火的瞪著海燕,但是他沒有動,就怕刺激到他,畢竟誰都無法預測喪心病狂的他,會再做出什麼舉動?

  「別這樣瞪我,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想把我大卸八塊,可是你也該聽過死豬不怕滾水燙吧?我海燕先後參與毀你音堡,後又殺了柳葉山莊十餘口人,這兩筆血債,別說官府不會放過我,就連江湖正道人士也放話要殺我,反正橫豎都是死,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柳絮杏雖然驚魂未定,但察覺肚裡的胎兒似乎也受到驚嚇,猛踹了她的肚皮一腳,先是自語似的安撫肚子裡的寶貝,再仰頭怒罵著:「該死的傢伙,有種你就一次把我給摔下去,不要在那裡假好心。」

  聽到柳絮杏中氣十足的聲音,斷斷續績地自崖下飄來,夏晏非攢起的眉,緩緩鬆了些,他冷眼深覦那緊抓著一端繩頭的手,心思起伏。

  雖然他早料到海燕會因為臉傷而挾怨報復,卻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一再牽連到柳絮杏,早明白禍源皆是為了手中的琴+多少人因它而犧牲,又有多少人因它受牽累,匹夫無罪,懷璧為罪,身為琴侍者,他到底該保護怒潮琴,還是該守護心愛的女人?

  「琴我可以給你,可是你必須信守放人的承諾。」夏晏非做出了選擇。

  「當然,江湖人重然諾。」海燕虛應著。

  崖下的柳絮杏聽到夏晏非說要交琴,連忙拉高尖嗓阻止:「夏晏非,你別多管閒事,我跟你之間早在我爹死的那刻起,就毫無關係了,我不需要你拿琴保我性命。」

  「絮杏,你仍在惱我嗎?」夏晏非聽得出來她話中對他的袒護之意,也清楚她是故意以言語相激,所以他不反駁她的話,僅是淡淡的反問一句,成功堵住她的嘴。

  第10章(2)

  她還惱他嗎?廢話,當然惱!

  可是她惱的是,他明知海燕居心不良,為什麼還要傻傻的跟這種江湖敗類談承諾?

  那不是等於請鬼拿藥單——找死嗎?

  只是她不要他為她冒險,所以只能避過不答,嘴裡逞強地嚷叫道:「我跟你已經沒有瓜葛了,你定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夏晏非知道她在說反話,心裡軟軟一歎,還未及開口,在一邊的海燕早已耐性盡失的催促,「你到底要不要給我琴?」說著,手又作勢要扯最後一個活結。

  「我給!」夏晏非制止他,然後神情肅穆、動作徐緩的解下背上的琴匣,他注意到除了海燕對琴打著主意外,他身邊的另兩位同夥,眼中也射出欲求的光芒,他思索半晌,語調徐緩地道:「相信你也很清楚怒潮琴的珍奇之處,不過內中所載琴譜非一蹴可幾,我知道你是海家老爺收養的義子,但就算你奪得怒潮琴,海家老爺也未必會因此對你另眼相看。」

  「這不關你的事吧!」海燕眉心擰起,表情很是不悅。

  「你為海家賣命,先是扮了出叛門的戲碼,成了劣徒,後又背地裡繼續為海家做些檯面下不乾淨的事,試問,若奪得怒潮琴後,你與身邊的兩位同伴,卻無法精研其中奧妙,可會甘心?」

  「這……」聞言,兩名同夥面色微怔,如果拚死奪琴,卻無法鑽研那媲美明代《神奇秘譜》的琴譜,豈會甘心!

  像是意會到夏晏非的挑撥之意,海燕十分不耐的再次催促他將琴交出,夏晏非這回也不贅言,慎重地將怒潮琴自琴匣中給捧了出來,再轉交給海燕的同黟之一,自始至終,海燕都跟夏晏非保持三尺之距,不讓夏晏非寸進半步。

  俟海燕將琴拿到手,仔仔細細的檢查確認為真品後,便心滿意足的將琴給擱回琴匣,並且轉手讓身邊的人接著,卻忽略掉那人眼中的一抹貪婪。

  「在我放人之前,有句話我想先跟你說……」海燕一臉猥褻的表情,讓夏晏非心口不由緊縮。

  「你的女人,嘗起來甜美可口,我終於瞭解,你為什麼會為她動心的原因了。」他故意將話說得曖昧,然後不待夏晏非反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扯掉最後一個緊繫著柳絮杏的繩頭活結。

  措手不及的變化,令夏晏非來不及阻止,眼見綁著柳絮杏的繩索咻的一聲脫離了樹幹。

  柳絮杏因突來的下墜感,只覺一陣暈眩,身體急速往下墜落,尖叫聲不自覺衝出喉頭——

  夏晏非連想也不想,身形如疾電般衝至崖邊縱身而下。

  迎面而來的山風,吹得柳絮杏連呼吸都感到窘迫,就在慌亂之間,背後縛著她雙手的繩子倏地一緊,急速墜落的身體瞬間停止。

  她在慌亂中抬眼,見到及時拉住她的夏晏非,他一手抓著縛著她的繩子,另一手不知緊抓何物。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夏晏非擔憂的嗓音,仍清楚的傳來。「絮杏,你還好嗎?」他很擔心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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