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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頁     寄秋    


  「朱心池你不要太過分了,真把我惹惱了,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她總有辦法治她,絕不讓她踩在頭上。

  「是呀,我好怕喲!小姐我洗乾淨腳丫子等你。」會叫的狗不咬人,紙紮的老虎虛張聲勢。

  「你……哼!溫拾蘭,這就是你的手帕交呀?你表面裝得對誰都好,不生氣也不鬧事,可實際上心機深沉,慫恿外人欺凌司裡的姊妹,你真陰險。」雲雪湘輕蔑地一甩頭,表明瞧不起人。

  朱心池一聽她對好友沒句好話,儘是諷刺,馬上不快地回譏,「明明是我囂張叫陣,你幹麼遷怒不吭一聲的小蘭,真有膽量就來找我呀,我可不怕你……」

  「好了,心心,別鬧得讓所有姊妹看笑話,雪湘不過是心直口快,沒什麼惡意,你不要一見到她就發火。」溫拾蘭忙安撫好友。心心這性子太衝動了,容易得罪人。

  「小蘭,你就是太好說話了,她才動不動說你小話。你剛沒聽見她說你什麼嗎?那是人說的呀,連勾搭太監這種下流話她也說得出口。」以她和小蘭的出身需要作踐自己到那種程度嗎?

  誰像雪瘋子為了攀高枝,見誰得勢就往誰身上靠,毫無骨氣。

  溫拾蘭面色為難地搖搖頭,「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嘔氣,嘴長在人家臉上,愛說什麼由人家說去,我們行得正,坐得端,旁人說什麼與我們無關。」

  她不是懦弱怕事,而是覺得同是司樂司裡的同伴,凡事能讓就讓讓,沒必要鬧得誓不兩立,大夥兒一起練習表演的機會多得是,難道要鬧到最後連舞也跳不成,司樂司一團混亂。

  身為四司樂之一的她年紀最小,難免會有人心裡不服,若是她也跟著起哄胡鬧,那底下數十名女官要怎麼管,真要各自為政,互不退讓嗎?只要為司樂司好的事她都願意忍讓,每日能接觸到音樂和舞蹈是她的願望,為了這一切她什麼都能忍,哪怕是惡意的中傷和輕蔑的態度。

  只是朱心池並不曉得溫拾蘭心中的想法,總以她的保護人自居,以為她的不與人計較是脾氣好,實際上若瞧見她怒摑喬翊的模樣,肯定會嚇壞不少人。

  「瞧,臭豬心,她也覺得你管太多了,你這狗拿耗子的還不哪裡來回哪裡去,少在我們司樂司晃來晃去,瞧了就晦氣。」雲雪湘擰著鼻,手上的絲帕一揮,像在揮散不潔的污物。

  「你說誰臭,你才是瘋婆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讓你那張比恭桶還臭的臭嘴說不出骯髒話。」

  她叫朱心池——心如荷香一池禪。一慧禪師命名的。

  「來呀!就怕你不敢,我可是堂堂七品女官,而你什麼也不是,真要動了我,讓我破相,後果你承擔不起。」她起碼有官字,而朱心池只是無品級的「民女」。

  自古民不與官鬥,因為官是朝廷派的,和官府作對便是蔑視天威,輕者鞭刑,重則入獄受囚。

  「誰說我不敢,就算要被關,我也要拉你當墊背的……」先打了再說,世子爺的交代。

  見她挽起袖子真要開打,溫拾蘭無奈地伸手拉人。「心心,不要讓我難做人,滅滅你的火氣吧!」

  朱心池只回頭看了一眼,又想衝上前和人大打出手。「小蘭,放手,不許拉我,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誰都不要插手,我忍她很久了。」

  「要打可以,出了司樂司再打,我什麼也不管,你們打你們的,我回屋裡縫舞鞋。」溫拾蘭板起臉。

  「小蘭……」朱心池一臉不甘又委屈的神情。她事事為好友出頭,人家卻不領情,她好像傻子一樣一頭熱,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

  「我身為司樂,你打了司樂司的女官我能不管嗎?但你又是我的朋友,你說我該幫哪一方?

  難道真要等你動手了我再辭去司樂一職,退出司樂司以示負責?」溫拾蘭難得說了重話。

  雲雪湘挨打,她責無旁貸要為她出面,身為司樂司的司樂自然要護住司裡的人,不能任人欺侮。

  可是打人的又是她的姊妹淘,更何況心心是為了她出頭,她也做不到秉公處理,將人送交尚儀局由吳娘娘發落,那可不是只打幾板子就能了事,吳娘娘對司內鬧事一向罰得很重,有人曾被活活打死,以此告誡其他人不得再犯。

  夾在中間的她怎麼做都不對,不是對不起好友便是被指責偏袒一方,唯有退出司樂司才是唯一解決之道。

  而就算這一次能這樣解決,以後呢?心心這性子不改不行。

  朱心池知道溫拾蘭有多熱愛音樂舞蹈,若事情真的演變到這種地步,那她才是真正害了好友。

  「小蘭,別生氣啦!我知道我錯了,我用我大哥的名譽發誓絕不再犯,你凶起來的樣子很可怕吶。」她都嚇著了,心口還卜通卜通的跳著。

  看她驚慌道歉,溫拾蘭反而噗哧笑出聲,「瞧你認真的,不就讓你多想想後果,怎麼一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的樣子,還拿你大哥來擋。」朱大哥若是曉得他妹子拿他發誓,恐怕會氣得臉色黑如炭,罰她在家抄女誡不許出門。

  「沒辦法,我的名譽掃地了嘛,只好拿我大哥的來頂,我們是一家人,他不會在意。」

  朱心池是沒心機的人,只是性子直,很多事沒經過深思熟慮就做,因此大過小過不斷,常被父兄罰閉門思過。「你喲!還真說得出口,沒得害臊。」她的臉皮厚度和某個人有得比,只不過一個是無賴,一個粗線條。

  溫拾蘭以纖指刮了刮好友臉面,取笑她不知羞,自個兒都沒臉了,還好意思拿自家兄長來糟蹋。

  兩人說說笑笑又和好如初,好像剛才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一旁被忽略的雲雪湘早已沉下臉,眼中一閃忿然與不甘,明明她是司樂司最美麗的女子,為何沒人瞧見她的出色和與眾不同,每每冷落她,像是不存在,她有那麼不如只知音樂,其他事都不懂的溫拾蘭嗎?

  越想越陰鬱的她瞟見周端月手裡捧的綠萼梅盆栽,不等人送過來便走去一搶,也不在乎被人橫了一眼,柳腰輕扭一搖一擺地走向溫拾蘭,她也不把盆栽交給人,拿在手上要放不放,令人懷疑她是想摔了它。

  「哎呀,這個「羽」是誰,不時送點心、首飾這些小東西,不會是你的老相好吧,那個老跟在你身邊的小鬼哪去了,我記得他的名字當中也有個羽字。」大的小的都愛跟著她,她用妖術勾了他們的魂不成。

  雲雪湘是喜歡喬翊的,他倆同年,都是十八,可是不管她怎麼勾引、暗示,他都不為所動,反而叫她要自重,他最討厭狐媚、不知輕重的浪蕩女子。

  可她不信真有男子能抗拒美色的誘惑,美人投懷送抱還往外推,因此她退而求其次搭上太子。

  只是她雖成了太子的人,心裡卻還想著另一個人,每回看到喬翊和溫拾蘭在一起她就會怒火中燒,心下轉著不下一百種拆散他們的方式。

  「你說立羽啊,他回家了。」她想接過綠萼梅盆栽,但雲雪湘不給,還特意往後退了一步。

  「咦?宮中不是傳言他是皇上的私生子,準備帶回宮裡認祖歸宗,怎麼又有家可回,又回到哪裡去?」她問得很直白,一點也不怕犯了宮中忌諱。

  「我不清楚,那是誤傳吧,立羽說他爹娘來了,他只是暫住而已。」溫拾蘭確實不知曉內情,她不喜歡去過問別人的私事,除非對方願意主動提起。

  「他整天跟你膩在一塊你會不曉得?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你向來眼高於頂,瞧不起咱們,不肯說罷了,一個人邊想邊樂著。」一個跟皇上和喬翊長相神似的孩子,若說沒關係誰信?而且他才七、八歲,能藏到哪去,聽說皇上護得很,連太子都不許去打擾。

  雲雪湘太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了,暗自肖想太子妃的位置,渾然不知自己被人利用了,對方只是以她司樂司女官的身份接近溫拾蘭,從她口中探知立羽的真實身份和藏身處,看他和喬翊是否有所關連,或是皇上的另一名皇子。

  皇宮雖大,但還沒大到一個孩子平空消失卻無人知曉,偏偏沒人見他出宮,宮中也尋不到人,就這麼不見了。

  太子急了,因為他的人買通了錦繡宮的司膳太監偷偷的下毒,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除掉,誰知尚未得手就把人搞丟了,他不曉得是皇上發現有人欲加害立羽而將人送走,還是立羽自個兒察覺不對勁躲起來了。

  至於喬翊,也不知道他死了沒,許久不曾見他出現。

  而唯一的線索在溫拾蘭身上,她和這兩個人都走得非常近,若有人得知其下落,一定非她莫屬。「我真的不知情,沒有必要騙你,他那天來道別時有不少人看見了,大家都很捨不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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