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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唐歡    


  蕭皇只覺得胸口還是悶著一口氣,昨夜之事發生得太突然,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沒有防備便遭了毒手。

  他想,這個兇手一定是最讓人始料不及的,平素有著溫和良順的模樣,所以才會迷了眾人的眼。

  元清抱膝坐在臥榻上,這兩天她除了吃和睡,便是這樣坐著,這般被囚禁的情景好像曾經有過。

  她想起來了,因為疆繡之事,她也曾被困在這宮中。那次她憑著自己的機敏,讓穆家上下擺脫困境,然而這一次穆家就沒這麼好運了。

  她微微而笑,很想知道這個故事會如收場。反正她早就做好了受死的準備,此刻心中一片平靜,無所畏懼。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元清有些詫異,終於輪到審問她了嗎?然而來者更讓她詫異——她看到穆子捷款款走了進來。

  他為何行動能這般自由?買通了侍衛嗎?不,事關蕭皇生死,這不可能……

  「郡主。」穆子捷低聲道:「微臣奉皇上之命,有些話要來問問郡主。」

  元清抬起頭來,蕭皇差他來的?她聽錯了嗎?蕭皇怎會對他如此信任?他也是穆府的一員,定遠侯的親生兒子,蕭皇居然會把這個案子交給他來查辦……

  「大人,」她道:「請坐。」

  呵,大人,好生疏的稱呼,還不如叫「郡馬」,雖然不夠正式,但聽來好歹還跟她有些關係,而「大人」則像是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穆子捷反手將門關上,門外雖有侍衛,可是一點聲響也聽不到,四週一片死寂,彷彿只剩夜風在遊走。

  「郡主,微臣奉命來查此案。」穆子捷道:「若問了什麼冒犯郡主的問題,還請郡主見諒。」

  「大人懂得如何查案嗎?」元清問道:「紫芍姑娘的死因,大人可查清了?」

  她話鋒一轉,讓他一怔。

  「怎麼,說到大人痛處了?」她嘴邊帶著嘲諷的笑,「紫芍是大人心愛的女子,她死了,大人難道不想知曉當日她與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是失足落水而已。」穆子捷鎮定地道:「當日不是有人目睹嗎?」

  「大人就沒懷疑過,是我收買了目睹真相的婢女?」元清笑問道:「倘若是我故意將紫芍姑娘推下水呢?」

  穆子捷臉色微變,沒料到她居然會主動坦承。

  「大人娶我是為了什麼呢?」元清索性一問到底,「富貴榮華嗎?」

  終於,他忍不住道:「在郡主眼裡,子捷便是這樣的人嗎?」

  「否則呢?」元清盯著他,「自己的愛妾死得不明不白,大人一聲不吭,轉眼就娶了我,紫芍姑娘泉下有知,大概會很傷心失望吧?」

  穆子捷深吸一口氣,他娶她不過是迫不得已,他只是想報復,然而此刻他只能緘默。

  「大人娶了我,新婚之夜卻碰也不肯碰我。」元清再度笑道:「若說大人愛我,似乎也不太可信呢。」

  「郡主……」他不太明白她為何要提及這些,是想岔開話題,逃避對她的問訊嗎?

  「當初我失憶時,聽聞大人也曾經幫忙翻查我北松王府謀逆一案。」元清道出關鍵所在,「那樁案子大人也是草草了事……我對大人辦案的能力實在懷疑。」

  穆子捷凝眸,與她四目相對。

  「大人就不曾想過,萬一有一天我記起一切,會怨恨大人為何不幫忙幫到底,竟為了娶我,而不顧我北松王府上下數百人的冤屈?」元清將積壓在心中的話語全數說出。

  「郡主知道了?」穆子捷頓時恍然大悟,難怪她看他的眼神中飽含恨憎,她誤以為他為了榮華富貴、為了娶她,暗中做了骯髒的交易吧?

  不錯,他是做了交易,但並非為了什麼骯髒的目的,他只是想保全她——保全他從小愛慕的她。

  然而一切失控了,背離了初衷,再也不是他設想的模樣。

  「大人真不知道那日究竟是我要推紫芍姑娘入水,還是她推我的?」她彷彿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再度提起,「若是我推了她,大人可會替她報仇?」

  他會嗎?他不動聲色與她完婚,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替紫芍報仇嗎?然而這一刻穆子捷卻有些不確定,因為她的身上有什麼東西與紫芍十分相似,好幾次他在她的眼神裡,簡直看到了紫芍的影子。

  溺水後的她,彷彿又變回了他從小愛慕的那個元清,他承認……他有些不捨,然而他不能對不起紫芍,忘記紫芍。

  這些日子他胸中的矛盾與痛楚不能對人言,他不懂自己為何會這般左右動搖。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如今這般卑劣,實在太不像他……

  「好像說得有些遠了,」好似知道他無從回答,元清又道:「還是來說說宮宴一案吧,大人覺得是我所為嗎?」

  「郡主舞衣上的夜明珠子沾了毒。」穆子捷道:「皇上差微臣來問一問,畢竟當晚在場的人都有嫌疑。」

  「當晚在場的人,不就是定遠侯府一家嗎?」元清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慄,「再怎麼查,定遠侯府也難逃嫌疑。」

  「郡主這話何意?」穆子捷意識到了什麼,身形一僵,「難道郡主猶在記恨?不錯,北松王府抄斬那日,確實是微臣的父兄領的兵,可皇命難違,郡主該不會……」她不會是故意設計,陷害他們全家吧?

  元清的眼神忽然變得空洞,似在回想。她緩緩道:「那晚的情形我都記起來了,我父王他大叫冤枉,求你父兄相救,可是你的父親卻一刀刺進他的胸膛!」說到最後她十分激動。

  「北松王爺……不是自刎的?」穆子捷大為驚愕。

  「誰跟你說我父王是自刎的?」元清目光銳利地掃向他,「我親眼所見,還會有假?你父兄若心裡沒鬼,為何要把我王府上下斬盡殺絕?」

  穆子捷只覺得耳際一片轟鳴,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

  「一報還一報,」她忽然笑了,悠然道:「現下也該讓你們穆府嘗嘗被冤枉的滋味。」

  「所以……宮宴一案,真是郡主所為?」穆子捷聽見自己微顫的聲音。

  「我不會告訴你的。」元清依舊笑道:「不論是我做的,或者不是,我都不會說半個字。不要忘了,我如今是你的妻子,不論我做了什麼,你們全家都有連坐之罪,我這條性命並不重要,我也不怕死。」她步步為營,專門等嫁給他之後才對蕭皇下手,如此一來,定遠侯府怎麼也脫不了干係。

  連坐,她生平第一次覺得這個殘酷的刑法真是好。

  雖然對於眼前的男子她萬般不忍,覺得連累了無辜的他,還有一向對她不錯的冉夫人,其實她也不願將事情弄到這個地步,但她無可奈何,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要想報血海深仇,須得狠下心腸,哪怕墮入地獄也義無反顧。

  她垂下頭去,繼續抱膝而坐,不再看身邊的他一眼,畢竟還是覺得愧疚,無顏再面對他。

  第十九章  得知真相認出真身(1)

  元清被帶到蕭皇的面前,然而這是生平第一次,她見了蕭皇沒有跪拜,亦沒有行任何禮儀。她就這樣倔強地直直站著,看著蕭皇。

  蕭皇也看著她,問道:「聽說你想起了一切?包括北松王府被抄那夜,所有的一切?」

  她在夜明珠上沾的毒並不足以讓蕭皇致命,她知道太醫很快就會來救活蕭皇。其實她並不打算謀害他,她要害的,從頭到尾就只有定遠侯一家。

  「聽說你怨恨穆定波?」蕭皇皺眉,「其實你大可在穆府投毒,反正有得是機會,何必入宮犯險?」

  呵,那樣一來豈不太便宜了?元清搖搖頭,她要的是定遠侯全家遭陷害,含冤而終的結局,這才算是真正的報復。

  她終於開口道:「皇上認定是我?有何證據?」

  「朕並沒有證據。」蕭皇搖頭,「你行事很乾淨,沒留下任何把柄,沾的毒從何而來也查證不到,然而夜明珠是穆夫人的,毒藥是穆定波隨手就能拿到的——這一切,你設計得天衣無縫。」

  她這點智慧,全用在謀劃此事上了,自然會做得滴水不露。她微微笑道:「那麼皇上為何偏偏懷疑元清呢?因為我那夫君這般說的?別忘了他也姓穆,為了他的父兄,為了他的娘親不至於被牽連,他大概顧不得我這個妻子了。」

  蕭皇卻道:「你錯了,子捷並沒有指證你。」

  元清一驚,難以置信。

  「朕問他此案查得如何,他只下跪向朕請罪,說他一時半會兒還沒有眉目。」蕭皇道:「你怎麼會懷疑是自己的夫君出賣了你呢?」

  元清霎時無言以對,薑還是老的辣,原來蕭皇一直在套她的話。

  「看來朕猜得沒錯,你果然想起了一切。」蕭皇忽然歎息道:「也對,就連你跟夏和的那些遙遠的少年往事都記得那樣分明,近在咫尺的事,又怎麼會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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