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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攸齊 第2章(2) 「被告是被害人的親生父親。」他看一眼她震愕的表情,接著說:「母親是中度智障,弟弟是輕度智障,小女生才國三,家中經濟全靠父親,她聽見爸爸被判九年,擔心日後生活,留了遺書,以燒炭方式把媽媽和弟弟一起帶走了。」 他也是從一個學弟那裡聽來的。小女生小六開始遭父親猥褻,國三才知道那是錯誤的行為,常在周記裡透露想死的念頭,導師及輔導老師瞭解後,報警處理。 校方低調,事情還是在班級傳了開來,小女生一方面面對同學異樣目光,一面面對檢方傳喚訊問,不停反覆回憶那些不堪畫面,備受折磨。 遺書中寫到,父親恐嚇她,他要進了牢,家中少了經濟來源,她連書都沒得讀。她要求撤告,但性侵是非告訴乃論,依法得強制執行。看不見未來的人生,小女生最後選擇帶著媽媽和弟弟一起離開。 蘇隊長稍帶過事件,感歎開口:「那個女生幾次對周檢表示不提告,但都被拒絕,此後對周檢滿心怨恨,周檢當時也不懂他那麼盡心盡力為她討公道、為她懲罰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為什麼還要被她埋怨?一直到那一家三口燒炭死亡的事情發生,他才找到答案——他沒有考慮到訴訟過程中被害人面對的痛苦。」 所以,面對她對劉檢的不滿表達他才無動於衷,因為秀美姐不幫自己爭取權益的同時,也許有什麼考量是她這個非當事人無法明白的? 「他很優秀啦,我跟你說真的。只是那件事情被新聞報導出來後,一堆網友留言罵他酷吏無情、冷血沒同情心,甚至說他只想成為司法英雄,那難免影響他的工作態度,所以你現在看他,才會覺得他安逸。」 酷吏無情…… 「啊,難怪……」忽然明白為何幾次與他對話,他說話老帶有一種嘲弄的意味,原來是自嘲。 「什麼?」 「沒有。他之前說過,看事情不能單看一面,本來覺得他說的那些我都懂,現在才知道,他說的另一面不是我想的那種。」法條是冷的,司法官習慣站在法律角度判斷是非,忘了以人性角度去思考被害人。 「這就是想像和現實的不同,大家都要有些經歷才會成長啦。我剛——」 「對……嗯,我也不確定。」周師頤從辦公室走出,靠在走廊圍牆上,握著手機,另一手插在褲袋,低眼說話的他,唇邊隱約有溫柔笑意。「對啊,這星期值班,我也沒辦法,不過我盡量,有時間就回去,好不好?」 章孟藜聽見他很輕柔的聲音。是什麼人能令他這樣溫柔?女朋友? 「好,我掛了。」結束通話,周師頤眼角滲笑,回身時腳步忽頓。 「蘇隊長什麼時候來的?」不經意覷見樓梯口人影,他問。 「剛到。」蘇隊長走過來,身旁跟著章孟藜。 周師頤納悶地看著下屬。「你怎麼會跟蘇隊長一起?」 「因為我去買晚餐,遇到蘇隊長,就一起上來了。」她晃晃手中袋子。 「還沒打算下班?」小菜鳥社會歷練雖不多,尚天真,但甚熱心,辦事效率亦好,交代給她的工作皆能迅速完成,沒道理這時間還不走。 「本來打算晚餐帶回來給秀美姐後就要走了,不過,我想留下來聽你和蘇隊長的案情討論。」 他未有回應,只拍了下蘇隊長肩頭,兩人步入辦公室。這是要讓她聽?還是不讓她聽?她想了想,快步回辦公室,把晚餐遞給林秀美後,拿了筆記本離開。 「涼亭這張長椅上有採到一些指紋,不過椅子很多人坐過,也不是每一枚指紋都完整,比對後目前能證實的是死者確實在這椅子上待過,其餘指紋無法完全比對出資料。」辦公室的長椅上,蘇隊長指著桌面上攤開的資料,對周師頤報告進度。 周師頤未開口,只是想,僅有役男與帶有前科紀錄的民眾才有指紋建檔,那些建檔資料中未必有兇嫌,從這追人,並不易。 他拿起桌面資料,一樣一樣看著。解剖李偉生的大體時,法醫提及原先判定的大量失血就是主要死因,但還需等胃裡的藥物做進一步檢驗分析。另方面,從死者驚恐表情推測,應是在無預警下被兇嫌攻擊。 盯著命案現場的照片,周師頤開口:「李偉生雙手被領帶捆綁,又出現這種驚懼表情,表示他在被綁當時,並不曉得兇手接下來將對他做的事,以致他被攻擊時才有這麼震驚與惶恐的神情。」 「SM!」至此,章孟藜終於找到時機說話。 周師頤看著不知何時坐到身邊來的下屬。「你認為是SM?」 「我猜的。我聽說有些人的性癖好很奇妙,皮鞭、手銬什麼的,李偉生有沒有可能有這種特殊癖好?」她表情認真地看著周師頤。「他可能喜歡刺激一點的性愛關係,他們約在那裡做,所以當他們在做那件事時,他才讓對方將他雙手綁起來,至於用領帶綁的原因,我猜是手邊沒手銬等這些道具。然後做完後,為了某件事起口角,李偉生的情人失手錯殺了他。」 在場兩位男士驚疑地望著她,她被看得不自在,才憶起自己方才都說了什麼。她尷尬笑兩聲,說:「我只是猜的,我沒有經驗。」 不能排除SM這條線索,周師頤只是意外她的說詞,連皮鞭都出來了,小菜鳥對這種事難道有研究?他輕咳一聲,道:「你有沒有經驗跟案情無關。」 她脹紅了臉。「我只是、只是怕你們誤會……」 他示意她看資料。「李偉生有近一百八的身高,九十二的體重,以這種體格來說,兇手很有可能是男性;他肛門被侵入,胸部和下體也被割走,臉上又有體液,這些線索指向同性情殺是合理。但是,由李偉生親友的筆錄來看,他並非同志,且他貪杯貪色,出入場合皆有小姐作陪,怎麼看都不會是同志。」初見屍體時,他的確懷疑過同志情殺,但接下來的證據推翻他原先所想,他開始朝著兇手故佈疑陣方向去推想。 「不是同志……」她看著裡頭一張張的照片和監識報告,忽瞠眸,問:「但是驗出精/液是李偉生的,那表示李偉生真的在那裡有過性行為,而且……」忽頓,她瞪著報告問:「精/液是兩個人的?那另一個就是兇手留的?」 「無法確定是不是兇手的,但能肯定是兇手留下的。你說,哪個兇手會笨到留自己的體液在現場?所以我想,體液只是兇手刻意安排。」周師頤指著那 張李偉生雙手被拉至頭頂,仰臉躺在地上的照片,說:「好,就算像你說的那樣,他可能和同志情人在那裡翻雲覆雨後起了爭執被誤殺,那麼,兇手在失手殺人情況下,會緊張、會擔心他因為與死者的關係而被警方查出身份吧?他怎麼可能還留下李偉生的資料讓我們去查?」 「這案子很奇怪。」蘇隊長搓搓下巴。「女性的身材比例不大可能對李偉生下那樣的毒手,李偉生的表情又告訴我們,他是在有意識下被殺害。若是一個女人要殺害他,到底是以何種方式讓李偉生躺在地上讓她殺?如果色誘,男的是自己乖乖躺下,怎麼會有另一個人的精/液?不會有人捐精讓人犯案吧?但要說兇手是男性,李偉生又非同志,身上怎麼會有別人的精/液?」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人會對另一個男人有生理反應?」周師頤似是自問,又像在詢問兩人意見。 「一起看片子或是A書?」蘇隊長也不知是玩笑話還是認真,說完就笑。 「以前唸書時,和班上幾個同學一起看A漫,哪個沒反應?書拿開,褲檔裡大家都一樣翹,硬梆梆的。」 周師頤畢竟是男人,也能想像那畫面,低著臉兀自笑著,目光一瞟,小菜鳥滿臉通紅地瞪著手中資料。他想了想,問:「你確定要繼續跟我們討論下去?」 章孟藜沒說話,佯裝鎮定。她沒料到原來他們也和一般男人一樣會開這樣的玩笑;但他們卸下工作職責,也就是一般人啊。 「小偵探,我在跟你說話。」她未回應,他長指在她手中資料上敲兩下。 「什麼?」 「我說,你要繼續待在這裡聽我們討論案情?」 她想一下,點頭。「當然。」日後隨著接觸案件的增多,討論這種事的情況也會愈多,況且性侵案層出不窮,總不可能每遇上類似的案件,她就迴避一次。 周師頤點頭,將一旁紙筆挪至面前,快速寫下李偉生三字,並畫了幾個箭號。「李偉生手機通聯紀錄無特別聯絡人,案發前聯絡過的友人,以及那晚一道吃消夜的朋友均有不在場證明或無犯罪動機被暫時排除;他作息與往常無異,所以命案那晚他究竟與誰約了在登山步道那裡見面?或者說,他帶了誰去那裡?」圈畫著自己隨手寫出的關鍵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