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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瑪奇朵 沈夫人輕拍了她幾下,然後又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沈柔娘頓時小臉一皺,忍不住開始抱怨了起來。 「娘,你要抬舉她,我明白這是不得已的,但是做什麼還得讓我去討她歡心?那不過就是個小娘養的……」 她話還沒說完,剩下的話就全讓沈夫人一個狠瞪給瞪了回去。 沈夫人伸出手,纖纖手指戳著女兒的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你啊你!才剛剛說你有長進了些,這時候又開始犯渾了!」 她輕輕的攏了攏髮絲,似笑非笑,「別人不明白,我還能不明白,你爹看起來公私分明,其實最是心軟,尤其是對待自己的孩子,更是如此。當年那件事情,他看起來是站在我們這一邊,但事情發生之後,這些年來他對我們這房倒親近的少了,甚至還把管帳的權利放給沈蔓娘那小蹄子,這時候我就明白了,他當初沒能護著那母女倆,心中不安著呢! 要不哪個姑娘家整天弄得跟在守孝似的他也不說半句?她一個庶女天天生活在偏廂裡,對著我這個嫡母從不請安問好,他也不管不問?不就是因為他總是看著弱勢的那方心軟,對於佔了便宜的那方心硬罷了!所以我才讓你去跟沈蔓娘交好,到時候事情若鬧了開來,你還能佔著一個不知情的理,甚至是受害的名義撇清關係,你爹若真要發火,也不至於把這些罪算到你身上。」 聽沈夫人說了這長長的一段話,沈柔娘雖說還有些懵懂,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都把話給聽進去了。「娘,我明白了,我會聽你的話去討好她,反正也不過就是這些日子罷了!」 沈夫人欣慰的看了看她,眼神似乎落在遙遠的地方,眼底還帶著一簇悶悶燃燒的火焰,語重心長幽幽的說:「你現在還不懂也無妨,但是有一點可要記住了,這後宅裡的事情,不是東風壓倒了西風,就是西風壓倒了東風,若說男人在外頭爭天下,女人爭的也是天下,只不過這天下就是這後宅裡的地位,勝者生、敗者死,都是同樣的。」 看著娘親眼底最後閃過的那一抹冰冷,沈柔娘只覺得指尖有些發寒,她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娘親緊緊握著。 「娘,你……」 沈夫人收回了飄遠的視線,轉看向女兒,語氣冷冷淡淡卻帶著無比的魄力,「反正你記住了,男人的寵愛都是靠不住的,女人最後靠的還是自己跟兒子,若有哪些不長眼的擋住了你的路,那……就千千萬萬不要替自己留下後患!」 霎時,沈柔娘覺得自己的手心滿滿的都是冷汗,看著娘親銳利的眼神,她吶吶的點了點頭,直到娘親滿意的笑了起來,她才敢抽回自己的手。 當下,她只覺得全身發冷,但很快的,她就把這些軟弱的情緒給丟開了,因為不管東風西風,她都不想做被壓倒的那一個,所以沈蔓娘注定只能倒霉了! 沈蔓娘坐在馬車裡,聽著車輪在石板上壓過的聲音,閉著眼,想著這些日子以來沈夫人和沈柔娘母女兩個種種怪異的行為。 這些日子,大娘主動和爹提起肯讓自己記在她的名下,讓自己的身份變成嫡出女,這一舉動讓爹又是欣慰又是感動的把所有人叫了去,說了番甚感安慰之類的話,還說要趕緊開祠堂,把她的名字給寫進祖譜裡。 接著沈柔娘又一改往日看她不順眼的態度,突然對她噓寒問暖的,一下子說要替她多裁件新衣,一下子又是送荷包、送果子的,甚至還拉著她要去打首飾。若不是今個兒是她娘的忌日,她找了個借口一個人出門上香,或許還得被拉著去說那些她根本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話題,並看著對方虛情假意的說著這些話。 沈蔓娘微睜開眼,深邃的眼睛裡有著說不盡的譏笑。這時候才突然跟她說什麼母女情深、姊妹情深的,那會讓她想笑! 她們應該明白,自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就跟「情深」這兩個字搭不上邊,也就爹不知道是天真還是不願面對真相,對她們突然示好的舉動信以為真,真的以為往後這座宅子裡就一片風平浪靜了。 這些日子她冷眼看著、順著她們,不是因為相信那套親情說,而是想看看她們在搞什麼鬼,可惜的是,她實在看不出她們到底在耍什麼計謀。 她原以為她們討好她,是想多支些銀子置辦嫁妝,沒想到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她們甚至沒怎麼大買,只是比平日多打了些昂貴的首飾而已,思及此,她實在覺得奇怪。 但想了會兒,她還是摸不透這些日子以來這令她感到困惑的事,也就打算放開不理了,反正她們那種人的事根本不配讓她放在心上。 東想西想的時候,馬車已經來到目的地,她自己取了帷帽戴上,然後輕踩著凳子下了車,熟門熟路的往石階小路上走。 這裡她已經來了許多次,路也熟得不能再熟,雖說這廟宇地處偏遠,香火不算鼎盛,卻勝在四周清靜,有山有水,讓她每次來總覺得心情平靜許多。 突然,一陣強風吹過,帷帽上的面紗被掀開了一角,露出她略顯蒼白卻十分精緻的面容。她慢了半拍才將面紗給拉好,隨後也不管那駕著馬車的小廝打算到哪裡休息,逕自轉身離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去之後,一雙看似慵懶散漫的眼神卻專注無比地盯著她的背影不放,直到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石階轉彎處,那道視線才有些遺憾的收了回來。 第2章(1) 任守一今日是陪一個好友來這鐵檻寺附近溜躂的,他們一大早就出了門,剛上過山上香賞景,拜別過鐵檻寺住持後,緩步下山,只是走過半山的石階路,一路行來口也渴了,便打算先在山腳下歇歇腳,喝口茶水再回府,沒想到會碰見那名女子。 說認識也不算認識,說不認識,他又確實知道她的名字——沈蔓娘,沈家的二小姐,沒出差錯的話,就是他未來的小姨子。 沈家有個鐵算盤向來是出名的,但大多數人都以為那指的是沈家帳房,只有少數商場上的人知道,沈家的鐵算盤就是沈家的二小姐。 說她精於算學或許還小瞧了她,聽說帳本只消讓她看一眼,就能看出問題所在,而一連串複雜的數字她也只需要在心裡念上一遍,十次有八次都不會出錯,若出錯也十之八九是帳房記帳上的錯誤。 這樣一個女子,他曾經想過會是長得什麼模樣,那種斤斤計較、小家子氣的模樣?或者是像沈家大小姐那樣,故作端莊卻整個人掩不住見利而趨的氣息? 只可惜,沈家二小姐雖有那鐵算盤的名聲傳出來,可真面容卻是少有人見過,所以他之前也只能在心中猜測她的模樣。 若不是不久前去沈家談生意時,曾經匆匆瞥過她在閃入屏風前的那一眼,或許他也認不出方纔那露出大半張精緻面容的女子就是沈家二小姐。 雖然不過是驚鴻一瞥,但是那抹倩影卻像是深深牢刻在他腦海裡一樣,讓他難以忘記。 明明是一身素色布衣,遠遠看去幾乎看不出上頭有繡上任何花樣,像是那庵堂裡的老尼一般,穿著單調樸素的衣裳.,頭上沒有替花戴釵,而是梳了一個雙環髻,長長的絲帶纏繞在髮髻上做花樣,目前後隨意垂下幾條髮帶。 然而越是這樣簡單的裝扮、不施脂粉的臉龐,更能突顯她一身清雅的氣度和精緻如出水芙蓉的樣貌。 一彎月眉下鑲上一雙水靈大眼,眼神清清淡淡,不像是冰,卻像是山谷中沉靜的深潭,像是一眼可以望盡,卻在一眼望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看見的不過是她想讓你看見的湖色,或許只是山林草木的倒影,或許只是湖上淺淺綠綠的色澤,卻望不盡那一眸深邃裡的真實。 她的膚色白皙、鼻子挺俏,粉嫩的唇像是胭脂無意抹上的一縷薄痕,為一張精緻的臉掃上畫龍點睛的一筆。 任守一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尚不知道自己在心裡將她的每一處美好都牢牢記在心裡、一次又一次刻劃回想的行為,其實已超乎常情。 畢竟在她之前,他從未對一個女子這樣在意過、上心過…… 「任兄?任兄?」 突然一道喊聲在耳邊響起,讓任守一從那恍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有些抱歉的看了看身邊的友人,「抱歉鄭兄,是我一時走神了。」 那人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只以為他是前些日子出遠門還沒歇息夠,今日又太早出門的緣故,兩人又繼續聊起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