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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岳靖    


  她心有點軟,有點暖,但是,藍卓特才是她的上司。「卓特老師——」

  「別說他了。」藍獲搖頭。「就是他臨時出差,所裡才陷入忙亂。」

  電視畫面也一團亂,爆炸聲很大,好像揚聲器就是手榴彈,驚慌的記者旁白說,為了殲滅叛軍,一座歷史古城瞬間化為灰燼。

  「卓特老師沒通知他要出差——」

  「他媽的!」湯捨兇猛其實,掀翻了桌子,像失控的憤怒野獸,衝出店外。

  「湯捨!」藍獲即使拉起莫霏,沒讓湯捨的大動作掃到。

  「天啊,怎麼了?」女店主急急走來。店裡的其他客人,或坐或站,全往這角落看,議論紛紛——可能是三角關係,爆衝突……

  「那傢伙幾年前去過圖尼埃法爾修古城。」藍獲放開莫霏,走到牆邊,用力按觸電視開關,讓那螢幕安分當牆壁,「我要的咖啡?」轉頭問女店主。

  女店主點頭。「好了,在櫃檯。」

  「抱歉,這些摔破的杯盤算我的。」藍獲離開,去取咖啡付錢。

  女店主表情輕鬆了,眼睛看著被掀翻的桌子。「我下次要整張桌都用大理石,不只桌面,桌腳還要嵌在地基裡……」

  「對不起。」莫霏也感到過意不去。「電視是我打開的。」人家店裡和平音樂放得好好的,她偏要點引信。

  「沒關係。」女店主笑笑安慰她。「Poppy也不是故意的啊,要怪就怪那些愛打仗的人。」

  莫霏笑了笑,和女店主走往櫃檯。美眸望出透明窗門外,藍獲和湯捨站在人行道,兩人臉色都不好看,藍獲像在訓斥湯捨,湯捨掉頭就走,不聽訓,藍獲也旋足,反方向離開。

  「Poppy,這隻兔子是那位翻桌先生的嗎?」

  莫霏將視線收回,櫃檯上的兔子埋頭在瓷盤裡找啤酒火腿,蔬果碎丁散了一圈在盤外。

  「它很挑食。」女店主那抹布收拾殘局。

  莫霏走近,將兔子抓下櫃檯,對女店主說:「我先走了——」

  「等等,你的香水。」女店主把莫霏寄放的物品歸還。

  莫霏道了謝,抱著兔子走出桃樂絲咖啡館。

  沒有走太遠,再遠,她的手受不了,不是腳。他的「瑰」太重了,畢竟是上千。

  莫霏挺開花店的朋友說過,一千多玫瑰相當有重量。而且佔空間,一起枯萎更可怕,花梗發臭,不會是浪漫。

  孟千瑰可能考慮這些,才把被愛的幸福趁鮮發送給路人,他們應該沒有吵架,因為他來了桃樂絲。她不告訴他,要他問孟千瑰,就是想弄清楚這點。倘若他們吵架,依她在媒體雜誌看過、讀過的孟設計師專訪,他連一個字都別想跟孟千瑰說上。

  「抱歉,莫霏。」湯捨坐在路邊平台式黃石椅座,看見她抱著兔子走來,他起立,接過兔子。

  莫霏往黃石椅座坐下,舒了口氣,踢掉高跟鞋,放鬆地仰頸望天。「藍獲老師說你曾經在圖尼埃法爾修過古城,是報導裡被炸掉的那一座嗎?」

  「是啊。」他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語調不要不緊,好像剛剛翻桌的事與此無關。

  「你居然把你的瑰丟在桃樂絲裡。」莫霏摸著伏在他大腿上的兔子。

  「我下次會把它丟在愛麗絲花店——」

  「不好笑。」她打斷他。「但是,切記幫它掛上懷表。」

  「嗯。我知道了。」他聲調平穩。

  她微微笑,他看著她脫掉高跟鞋的腳,兩人不再講話。陽光依舊如她說的很強,熾燦燦,天空藍成另一個世界,有點美好,她聽見他唱起Halleliujah。

  她不想打斷他,卻還是說:「你和孟設計師談過了?」

  「嗯。」他輕應,像隨口應的,可能這個問題不再重要。

  哈雷路亞。哈雷路來。他唱著歌,眼睛凝視她那沐浴金色光流裡的裸足。

  她偏轉美眸,瞅睇他唱歌的表情。歌聲頓止,他俊顏無波無瀾,雙眼也看著她,彷彿就是在等她這一回眸。他握住她撫著兔子的手,說:「你呢?莫霏,你是不是喜歡我表哥?」

  第7章(1)

  不需要她的回答,必要的時候,他有著野獸般的敏銳直覺,何況他是一個本該具備細膩觀察力的建築師、藝術家、古建物維護大師,百年脈絡、千年史跡逃不過他的眼腦聯合反應。

  她不是百年,不是千年,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他沒一次漏看,在海運公園廣場時、在桃樂絲咖啡館他們倆坐在一起時……

  湯捨貼近莫霏,吻住她微啟的唇,沒讓她回答她是不是喜歡藍獲。此分此秒,是他吻著她,在陽光很強的日子裡,路人持紅玫瑰走過。他們快要躺下。吻,深得教他們把黃石座椅當永恆的床。

  他的舌頭捲裹著她,逼近她喉嚨,她覺得她連心也被捲裹了,有那麼點痛苦,那麼點難以呼吸想反抗,卻是與他糾纏不離,好像她捨不下這個吻,充滿yu/望張力的吻,濕熱之中有咖啡的氣味、姜的氣味,奶香和蜜酒……

  莫霏全身不自主地顫抖著。湯捨的一隻手伸進她裙底,下巴摩著她露出的單邊肩,唇早離開她的嘴,她嬌喘逸出呻/吟。兔子在他們身旁跳著,後肢踢中他的頭,他才拉著她起身。

  兩人站在椅座前,頭上的路燈大白天亮起。她裸著雙腳,頭髮都亂了,唇紅得不像話。他也是,呼吸粗重,胸膛沉沉起伏,眼底寫滿yu/望。

  他說:「莫霏,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我昨晚——想要你。」

  她也說:「湯捨,我喜歡藍獲。」

  兩人對看著,看著彼此眼裡的火熱,好像新聞中那炸掉古城的炮彈。

  裸足趿入鞋裡,她垂眸又抬眸,瞅著他,睫毛忽靜忽。風在只,他俯近她,就要碰著她盈水的美眸,倏而直挺頸背,回身,拉著她快步走。兔子跟著他們一路跳,跳進隱匿暗巷的巢裡。

  他帶她從巢的後門進入樓梯間。這間他投資的酒吧,位在岩石區最安靜的巷弄底,鄉間民舍般的建築二樓是他的事務所,招牌是個符號,一隻手一間屋,屋下有巢。二樓上班時間未到,沒人影,一樓過了營業時間正歇息。

  安安靜靜、安安靜靜,只聞他們壓抑的呼吸聲,上了二樓,進了小臥室,連呼吸聲都沒了。

  湯捨激烈熱切地吻著莫霏,將她壓在門板上,脫她的衣物。小禮服不是他的對手,這朵鳶紫的花很快被他摘除,露出花下玲瓏剔透的精靈。

  莫霏微微用左手遮擋裸胸,湯捨拉開她,俯首親吻她,將她抱起,她左手搭攬他的脖子後方,右手掌心貼著他的臉龐,紅唇吻他嘴,不分不離。

  直到他把她放上床,他站在床畔卸除衣褲,他們的眼神依然纏在一塊兒,好像在說「你(你)可以反悔,趁現在」,可他們誰也沒逃,她張開腿,他一下子伏回她身上,四片唇瓣再次膠貼著。

  「你有八塊肌……」她喘吟呢喃。

  「嗯。」他的唇像魚游移著,停留在她優美性感的鎖骨凹處,探舌輕舔。

  ……

  哈雷路亞——

  Hallelijah何時開始轉悠,轉悠了多久?

  莫霏側臥在床上,緩緩張眸,看著湯捨瞇眼的臉。陽光照進了窗扉,爬上床,染得他的裸身更顯精實。她伸探柔荑,摸著他的腹肌,再往下摸。她早早碰過,在他惡意戲譫地教她怎麼塞錢時——

  他很敏感。不是他對她有很強的yu/望?

  她一握住他,他在她手裡挺起,眼睛沒睜開,臉就貼過來,嘴堵住她的唇。

  「湯捨……」他不讓她發出聲音,就好像他在睡覺,她會吵到他。

  他是清醒的嗎?她不知道。他所有的動作彷彿本能反應。她也閉上雙眼,吻著他,肌膚與他密合,四肢與他纏結,很溫暖。

  ……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重返快樂之境,臉上滿是癡迷的笑意。

  這次醒來,莫霏看見湯捨手裡握著遙控器,音響停唱Hallelijah。她下床,穿上鞋,走來走去,撿著地毯上的衣物,她的,他的——她拿著他的襯衫,標籤不是,內褲呢?

  目光顧盼四周,莫霏走回床邊,微掀床單流總,找到男性內褲。純白的,沒有「不能砍移證」。她勾抿唇角,有種想在上頭畫罌粟花的衝動,最後,只噴灑他送她的香水。

  那氣味很濃烈,在這小房間裡變迷香,湯捨懵懵睜眼,即見那畫面——

  莫霏全身赤/裸,不,她穿了鞋——細細三寸紅鞋跟的銀鞋——站在陽光窗扉旁。從窗外看,她肯定是碧姬芭杜,從側面看,她是漫畫裡的探戈女郎,從後面看,使他聯想達利那關於他妹妹的。

  從床上坐起,湯捨雙手握成拳。靜止的音響又傳出歌聲,聲量像炸彈自揚聲器炸出來。莫霏嚇一跳,正欲回首,男人的胸膛已壓在她背上。

  他的唇貼在她耳後,說:「你穿上鞋,要走了嗎?」一掌往前抓著她凝脂般的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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