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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岳靖    


  「嗯?」湯捨應得同意又像不同意。「那你是什麼人?跟男人一樣,愛與性能分開談的不是人嗎?」他再次垂眸,瞅著好胸前那朵生動小花兒。

  莫霏保持笑容,沉吟著。「嗯——不是人……」她抬起健康的右手,悠徐地拆著發卷球,一顆一顆,遞給他,直到他滿手「果」,她說:「湯大師,我比愛與性分開談的不是人更厲害——我是多面獸。」

  第4章(1)

  湯捨大笑不止,像喝醉。

  「你聽過雪山神女嗎?」

  莫霏嗅出他說話時有股淡甜酒味,他提高另外一隻絲綢袋給她看,與她鏡台上的那兩隻相同。三隻袋子排在一起,她想到他鄰居的三胞胎。不知他們抓到兔子了沒?或是抓到更神奇的東西?多面的魔?多面的獸?

  「她也是時母,也是難母,還是毀滅之神,大天女,至高女神……的化身,和你說的一樣——多面。」湯大師開始在她的浴室講起印度神話。

  「她是性力派濕婆神的配偶……」邊講邊看她用一隻手掬水  湯捨便說:「你啊,要找針灸師也找個女的……」伸手摸摸她被吻——侵犯——的額頭,他臉龐俯低,彷彿也要親她。

  她斜舉右手,手心正好貼上他的嘴。「你知不知道,你請來給我的那個居家照護員就是男的,很帥的男的……」

  「你是在說我?還是騙我?」什麼男的照護員?還帥的?不正是他——

  湯捨挺起胸膛,退離雨廊,站在陽光中,十足故意地層示著閃泛麥金色澤的肌肉線條。

  「很帥的照護員有這樣的八塊腹肌,是吧?」

  「我只看到六塊。」莫霏搞不懂自己幹麼一搭一唱地回應他。

  「六塊?」湯捨垂眸一瞧,他稍早拉褲頭太過,肚臍都給蓋住了,何能展露純然雄性?他看著莫霏,大掌游移在抽了繫帶的褲頭,心想,要是拉低,莫霏肯定重興寫訴狀告他的打算。

  「你在模仿大衛嗎?」莫霏注視著湯捨。他一會兒曲肘摸頭、一會兒單手插腰,蓄勢待發的站姿就像那一座雕像。

  「大衛?」再換個姿勢,眼神也變,變得更加炯朗有神,湯捨說:「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使用一塊別人掉過的殘石雕的,多那太羅的青銅大衛,看不出有八塊腹肌,最糟糕的是林布蘭化的那個為掃羅彈豎琴的大衛,只能用醜陋、猥瑣來形容……」聲調忽止,他瞇細眼,沉吟地睇住莫霏。

  「醜陋、猥瑣?」莫霏疑惑地笑了笑。「波斯巴沐浴後那幅卻是名畫。」

  「是啊。」湯捨移動雙腳,走台步似地朝莫霏靠近。

  他們倆這是在幹什麼?討論藝術?是否太認真了?這樣討論太無趣!

  他對她眨眼一笑。「說真的,我不太喜歡大衛,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他音調涼涼,表情是露出有點可惡的帥氣笑容,接下來的舉動更是可惡。

  「八塊。」他徹底鬆了褲頭,低得教她相信從背後看,絕對是一個多那太羅的大衛背影。

  「多那太羅的大衛雖然沒有八塊腹肌,但他的臀部線條很不錯。」莫霏說。她完全沒被他的誇張舉動嚇著,或者,他做得還不夠誇張?

  湯捨扯著褲頭。「不要再說任何大衛。」拍了拍結實完美的肌理,他道:「有八塊腹肌的男人才夠資格稱帥。」

  「是要我塞錢嗎?」莫霏微仰美顏,眸光乍現一抹嗔怪。

  湯捨一派泰然自若,笑說:「你口中那位男的、帥的居家照護員有這樣的八塊腹肌嗎?」他很自戀,自戀中帶著一份傲慢。

  「嗯……我不記得他有沒有八塊腹肌,不過我記得他說——」吊人胃口地停了五秒,莫霏美眸瞅凝著湯捨。他一臉爽氣輝亮,等著她發言。她覺得沒必要一直回應他無可救藥的自我陶醉,卻仍忍不住道出一句:「他要協助我更衣。」

  「協助你更衣?」

  她的回答跳脫了他的思維,像什麼科幻怪物蝕心蟲咬得他胸腔裡一陣窒痛,他忘了呼吸,睜大一雙厲眸,瞪著她。

  她也盯著他。「怎麼了嗎?」輕挪墊在抱枕上的雙腿,順順地滑下椅座,裸足落地,站起身。他杵在她身前,視線纏著她。她軟聲軟語地說:「別告訴我你有心臟病喔——」

  「別開玩笑了。」湯捨不讓她過,張開手臂圍住她,眸底這會兒冒火般地詭亮。「莫霏、莫霏——」柔沉低喚兩次她的名字,真像那首Hallelujah韻調。

  「你果然多面又頑皮,嗯?」

  「嗯?」她學他輕提的疑問尾音,很是故意,微瞇的美眸更顯得飛翹看人時大半性感小半挑釁。

  「嗯——」他咧嘴壞笑,邪邪惡惡。「讓我來告訴你——我來時,遇上的居家照護員,是女的,很美的,女的!」他一語一字地強調,笑容擴大,笑聲也昂揚。

  他被她整了、作弄了,這比被她告好吧?不,他想被她告,就讓她告告看,罪名可以比性騷擾更嚴重些!

  湯捨抓起莫霏的右手,塞進他的褲頭裡。這回,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美顏潮紅。他笑著,嗓音朗朗、爽爽。「塞錢要這樣塞,塞到重點,一定要塞到重點,才有感覺。」

  莫霏碰到了,他說的重點。她想要尖叫,幾乎要尖叫,但這種事就跟碰上暴露狂差不多,越是尖叫越是使他興奮,所以,她竭力控制聲調,以平平緩緩的方式說:「然後呢?然後呢,湯大師——」

  「協助更衣是嗎?」湯捨接著莫霏的嗓音,聲調和她一樣,不高不低,真像只有一張嘴在說話。

  「我懂你的意思,非常瞭解……」他貼近她的臉龐,他早已放開了她的手,她卻沒從他褲頭裡抽出。他將她抱起,聲音有了起伏,有了磁性,有了任重道遠的紳士主意——

  「我會協助你更衣,為你做任何事,直到你傷好為止。」

  *

  他在她面前干了很多不正常的蠢事,彷彿他是個變態。

  湯捨連續七天擔任莫霏的居家照護,他實際可以不必這麼做,金錢萬能,她送走一個,他再請一個就是,直到她滿意為止,他偶爾探望,盡盡道義即可,他幹麼親力親為,樂在其中?

  每天清晨醒來看著射進窗扉的橙紫微光,他反省前一晚來不及反省的愚昧之行,都覺得自己瘋得可以。

  何以如此作踐自己?

  何以如此沒格沒調?

  何以那般不倫不類?

  何以那般急性急色?

  他昨日吻了她,真的吻,舌頭伸進她嘴裡,繾綣地吻。她打了他一巴掌,用她那沒幾磅威力的右手。她說等她左手痊癒,她要打斷他的鼻樑。他立刻感到鼻樑酸脹,好像真的斷了,充血腫痛。

  長指摩著鼻樑,湯捨霍地坐起,往床邊,扯開薄幃床帳,看一眼桌鐘。還早,離上工時間有一段。他抓了床畔桌上的遙控器,下床穿褲子、披晨衣,直往落地門。窗簾像扇子自動朝窗柱收疊,雙折門沿著特殊軌道滑開。他踏出門外,小露台的池塘噴泉噴繪一道輕飛薄虹,魚兒躍飛水面,過那虹橋,像鳥一樣。

  他的世界不正常,他養的魚像鳥,他養的兔子像人,他則像獸!不知是哪個下流的傢伙說男人鼻子關聯性器,他腫脹的,哪是鼻子?他正是人們說的那種管不住下半身的獸!

  「歸。」他打開樹牆裡的隔門,踏上大露台的鋪木寬廊。「歸。」一面叫,一面按遙控器。他得把樹牆隔門關好,否則魚會被兔子搞死,兔子也可能落水淹死,關係到死,這些怪東西才顯得平常。

  「歸——」開啟音響。一個禮拜不變的Hallelujah,成了他喊聲的伴奏,背景音樂。

  他應該換張片子,十二個播放匣,空十一個,他按了遙控器一輪,沒得選擇,除非關掉音響。也還好,他能取消重複,不讓揚聲器只飄送這首曲子。指腹觸著那個鍵,他沒按下,想起莫霏說她聽這首歌時喜歡脫鞋子,他低頭看看自己沒趿室內鞋的光裸雙腳,不由得動了動趾頭,嘴裡跟著哼唱適合脫鞋子聽的歌曲。

  沒穿鞋子的野東西鑽出樹洞,聽著他的歌聲調過來,發出近似老鼠吱叫的怪聲,每一聲都落在讚美主的旋律上。簡直神了!

  湯捨盤腿坐下,盯著兔子。兔子不再唱歌,抽蹙鼻頭,以一種他熟悉的討食目光對著他。

  第4章(2)

  這幾天,他出門前,把吃的張囉得完美,葷素齊備,他的兔子跳上鋪木寬廊吃啤酒火腿,在草地上啃食蔬果鮮花。

  「你吃了?」湯捨屁股裝了彈簧地豎立,快步走到牆垣下他新辟的小花圃。昨晚,他在歸途的花店買了一株玫瑰,於午夜時分種下,忙到凌晨東方天際微白,造好寶座般的花圃,獨護嬌艷玫瑰。

  「花呢?」只剩一根青梗插在上裡!湯捨回頭瞪著兔子。「花呢?你真的把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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