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千尋 > 金夫銀夫糟糠夫(上)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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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千尋 郁喬「睡眠」的時間越來越多,她經常窩在房間裡,半天不出門。 齊翔開玩笑說:「你越睡越懶,還是跟阿董去上班好了。」 鍾裕橋站在她那邊響應,「你不知道睡眠對女人很重要嗎?小喬正在努力把自己睡成林志玲。」 郁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成林志玲,但越來越吃不下東西、越來越瘦是真的,她自嘲,說不定她的下一份工作是面試凱渥名模。 說說鬧鬧,她沒有發現鍾裕橋和齊翔眼底的憂心。 前幾天,鍾裕橋在她房裡的垃圾袋中發現一堆染血的衛生紙,而昨晚蘇凊文在夢中驚醒,因為他聽見她痛得跌跌撞撞拿止痛藥下樓倒開水的聲音,他聽見她的呻吟,聽見她摀住嘴巴,靠在牆角哭泣。 今早,他更發現在她手肘處撞出一大塊瘀痕,於是就在剛才,他帶回四組造型精美的玻璃冷水瓶,說是好朋友家將要上市的新產品,需要親朋好友大力捧場,所以他買下一堆送人。 齊翔說:「家裡又不缺冷水瓶,有錢你不會拿去買牛肉哦,我給大家熬牛肉羹。」因為他知道,小喬越來越瘦,她需要更多營養豐富的食物。 蘇凊文回答,「我們各擺一組在自己房間,晚上想喝水比較方便。」 鍾裕橋笑說:「那你應該買四個齊翔,晚上想吃東西,手一指,熱騰騰的宵夜立刻送上床。」 他們不捧場蘇凊文的冷水壺,但郁喬異常捧場地抱著冷水壺說:「我要我要,這麼好的東西,我要!」 鍾裕橋嘲笑她,「就算阿董給你一坨大便,你也會說我要我要,這麼好的東西,我要。」他故意拉尖嗓子學她說話。 齊翔對著吃醋中的他說:「這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鍾裕橋轉回房間,不多久,拿出一件銀色絲質小洋裝下樓,說:「嘿,我給你的東西才實際、才漂亮吧!」 這陣子他給她做的衣服太多,多到郁喬不好意思,拚命搖手說:「不要啦,不要再給我做衣服,衣櫃都放不下了。」 齊翔在這個時候放炮,「看吧,不是情人送的東西,人家就不屑要了,否則正常女人都會挑衣服不挑冷水瓶。」 郁喬踢他一腳,然後飛快轉頭對鍾裕橋說:「對不起啦,我不是不要,我是不好意思要,這衣服看起來很貴,無功不受祿——」 鍾裕橋很喜歡她著急解釋的模樣,說:「誰說無功不受祿,這是我要參加比賽的衣服,你得穿上它、化妝,走到庭院和對面公園,讓我拍一堆照片。」 聽他這麼講,郁喬立刻回答,「拍照?好啊好啊,多拍一點,哪天你看不到我了,還可以看著照片,睹照思人。」 她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有三隻手同時朝著她的後腦巴下來,痛得她抱住頭大喊,「殺人哦!」 然後,她乖乖換好衣服,讓大橋拍照,拍到他滿意、拍到他爽,拍到齊翔的眼底出現可疑紅痕。 隔天下午,齊翔就突然發瘋,拉著她到台北各個廟宇拜拜。 她追問齊翔,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虔誠,畢竟以前他可是不信鬼神、不信天地的鐵齒翔啊。 而他說:「我信了,從現在這一刻、這一分、這一秒,我是對上天最虔敬的信徒,我要向祂求健康、求幸福、求快樂、求……長久……」 她不理解齊翔的激動,只好暗暗猜想,他是因為即將重返演藝圈,才情緒不穩定,需要求助神跡。 清晨,蘇凊文站到她床邊。昨天晚上,她又痛了,她痛得在床上打滾,他悄悄地打開浴室的門,一道小小的縫,他看見她蜷縮著身軀,極力忍耐。 她在忍耐、他也在忍,忍著不衝過去,緊緊把她抱在懷裡。她咬著唇,不讓眼淚淌下,而他……在無人的角落裡,放任淚水恣意…… 他彎下腰,拂開她額際散發,審視她小小的臉龐,她臉上有著不正常的蒼白,眼睛底下有厚厚的黑眼圈,她瘦得頰骨凹陷,雖然她很努力、很拚命地把食物塞進嘴裡。 每每看著她的模樣,他們的心就越結越緊,大橋一天到晚掛在網站上,分析什麼東西的營養素最高,什麼食品最易被吸收,而齊翔除上課之外,把所有的時間全耗在廚房裡了。 他做一堆對胃很好的食物,可惜她吃不下去,他弄出一堆吃都吃不完的點心,可惜她能吞個兩口就很了不起,他們三個,像教小孩子吃東西似的,不時在她面前示範吃東西的幸福感。 他們的表演很可笑,常常讓小喬笑得彎腰,但他們喜歡她開心,於是示範得更起勁,然後,他們胖了,她卻更瘦了。 他不時向黃伯伯詢問小喬的病情,然而每次的詢問,只會讓他們的心情更加低落。 不會有奇跡了,這是他們心底共有的默契,只是不甘心也不忍心就這樣放棄! 他拉開棉被,悄悄地躺在她身邊,輕手輕腳地將她挪進自己懷裡,他回想起那天…… 他送她九十九朵玫瑰,象徵長長久久的愛情,她收下玫瑰,反問:「你認為天底下,有長長久久的東西嗎?」 他回答,「有。」 「比方?」 「比方愛情,比方回憶,比方幸福,比方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他一口氣舉好幾個例證。 她搖頭回答,「愛情只是短暫印記,當費洛蒙過期,感覺就會變得淡薄;回憶會被時間衝散,被瑣碎的生活給切成片片段段,然後一點一點消失;幸福是某個時候、某個時間點的感覺,不會存在於一天二十四小時;人與人的關係就更不可靠了,今天的朋友,明天的敵手,今天的恩人、明日的敵仇,說長久——未免奢侈太過。」 他把她勾進臂彎,笑著說:「你有一點悲觀。」 她緊了緊眉眼,回答,「這輩子,我沒發生過值得樂觀的事。」 「所以你不相信奇跡。」 對,她不相信。「我認為奇跡只會出現在小說裡。」 她的回答讓他很哀愁,因為他還不甘心放棄期待,她卻已經不相信奇跡會來。 他描刻不出自己的心情,在這段時間裡,他總是在回想,想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想他開始注意到她,想她的告白、她的愛心便當,想自己毅然決然住到她家裡,也想著這些日子裡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以為她很勇敢的,但面對死亡,沒有多少人可以勇敢;他以為她很樂觀,但分離在即,她最大的樂觀,不過是不教他們跟著自己悲觀。 怎麼辦呢?他不想放手,他的愛情才剛剛起頭,他不要一份注定失敗的愛情,可是……他無從選擇。 慢慢地,時間滑過指縫,他對奇跡的希求從「讓她恢復健康,和自己談一場有結局的愛情。」到「不指望她痊癒,但求不要讓她痛得那麼凶。」他逐漸明白,手中的籌碼越來越少。 攬緊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本來是個還沒過完今天,就已經計劃好未來幾個月的男人,如今,他只敢抓牢現在,而明天……連想像都不敢…… 郁喬醒了,她揉揉眼睛,抬頭看見他,笑容綻放。 最近,他常常偷渡到她床邊、她的被窩裡,如果這麼明顯的舉動她還弄不清楚他的追求有多努力,那她不是笨得離譜,就是過度掩耳盜鈴。 只是她捨不得啊……捨不得為了自己的幸福感受,不顧慮他即將承受的哀愁,所以她說:「答應我,不管哪天我離開了,你都要健康豁達。」 那時他深深凝睇著她,然後咬牙回答,「你不可以看不起我,我不是會為了一段戀情,就自我放棄的男性,對我來講,事業才是生活的重心。」 這個說法雖然讓她安心,但她老覺得他在說謊,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還是她不肯承認愛情只佔住他生命的一小點? 「醒了?」他的聲音喚回她的注意力。 她拉出笑容,問:「我應不應該告你性騷擾?」 「為什麼?因為我爬上你的床?」話說完,他拉起棉被,把兩人蓋得更密實,很明顯的,他沒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不然呢?」 他想想,搖頭說:「這種程度是告不成的。」 「不然要哪種程度才告得成?」 他沒回答,卻用實際行動替她解答疑惑。 他支起上半身,俯下頭,封上她的唇。 他在她唇間輾轉流連、輕輕吸吮,他在她的唇舌間燃起火焰,他的手掌順著她的頸子往下滑,輕輕地劃過她身上每個溫柔曲線。 慾火燒上她的身體,燒上她每寸肌膚,也燒斷她的知覺神經。 她知道自私很惡劣,她明白自己沒有權利淪陷,她清楚他對自己越好、便是對他越殘忍,但是……她無法控制追求幸福的慾望。 她環上他精壯的腰為他付出熱情,她在他探索自己的柔軟時,也探索他的剛硬。 是她的主動,造就他的失控。 他的吻越深入,她的情慾越高張,他的手滑入她的睡衣裡,她的身軀在他掌間酥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