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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沈韋 「為何不行?」冥劍淵衣袍凌亂,危險又性感地瞅著她問。 「難道你忘了……你很討厭我嗎?」她試著提出強而有力的理由來。 「現在並不。」他懶懶地說道,一隻手曖昧地把玩著她的衣襟,手指似有若無地撫著柔嫩的肌膚。 「你是一時昏了頭,才會覺得我不討人厭。想想我曾對你做過的事,難道不可惡?你不是對我恨之入骨嗎?」想想她也真夠可悲的了,居然得提醒深愛的男人記起曾有的不愉快,藉以打消他的慾念。 「我並不以為那些事會影響我想對你做的事。」他低喃道,俯身在她的頸項印下深深的一吻。 感覺出他的認真,她動都不敢動一下,就怕他真會付諸行動。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使事情有完美的結果? 他的吻再次深入,不耐煩的大掌撥開礙事的小手,由著她的衣襟滑落至腰際,掬起她的豐盈。 「……我要你知道,如果你要,就得娶我。」終於讓她想出了他絕對不會答應的條件來制止他的衝動了。 果然,冥劍淵的唇自她的豐盈移開,定定地看著她。她以挑釁的眼神看他,要自己別為他接下來的拒絕感到難過,那答案早在她意料之中,何況她早就知道他們倆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沒啥好難過的。 冥劍淵笑了,那笑容不是純粹的開心,也不是嘲諷的冷笑,而是複雜難解,似乎……他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衣嫿淨平靜地再次攏好衣衫,故意不看他的臉,假裝沒有任何感覺,假裝她的心固若金湯。 「夜深了,睡吧。」她的口氣應當夠平靜吧?應當沒有洩漏出一絲的難受吧? 「你想嫁我嗎?」 「……」想!她在十六歲那年就想嫁他了!自此之後,她就沒想過會嫁給別的男人。「不,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嫁你。」然而,說出口的卻是反話。反正已不是頭一回說反話了,她可以將違心之論說得像是肺腑之言般,毫不臉紅氣喘。 「很好。」冥劍淵再次笑了。 聽他這麼說,衣嫿淨鬆了口氣,心底卻也湧現小小的悲哀。她想要聽的答案永遠都等不到的,何苦再癡心妄想呢? 「我們休息吧。」她找了個台階下,率先走進內房。 「我娶你。」 衣嫿淨全身倏地僵住,不敢相信雙耳聽見的話。她聽錯了是吧?一定是聽錯了,他怎麼有可能說要娶她呢?一定是她在作夢,再不然便是他中了毒,以至於神智不清,根本就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今天一整天的言行都很奇怪,莫非……是他所中的毒又加深了?!她猛然旋身,驚慌地看著他。 「我娶你。」冥劍淵看著她,再次說道。 冥劍淵說要娶衣嫿淨的決定像是平地響起一道悶雷,震得她頭昏眼花,久久說不出話來。 「別跟我開玩笑了……」愣了許久、許久,衣嫿淨終於找回聲音說話,她的聲音極為虛弱,心頭似住了另一個她,正為了冥劍淵的話而歡欣鼓舞。 「不是玩笑話。」他再認真不過。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根本沒想過要嫁你嗎?」遲早有一天,她會被一堆的謊言給壓垮。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娶你。」 「你真令人費解。你為何會想娶我?想想我對你做過的事,想想我偷過你的家傳劍譜,想想我從來就……就沒愛過你。這樣的我,你怎麼能娶?」有一堆事橫亙在他們之間,這樣的他們在一起豈會有幸福可言? 「我想娶就娶,不為什麼。」他一副過去的事已無關緊要的模樣。 「難道你不怕我再偷幽冥劍譜?」 冥劍淵聳了聳肩,一臉百般無聊的表情,像是幽冥劍譜讓她偷了去也不打緊。 「或許這回我連幽冥劍都會盜走,這樣子你也要娶我?」 「你喜歡就拿去吧。」 「……你瘋了。」這簡直是太瘋狂了,他居然可以不在意地說要把幽冥劍譜與幽冥劍給她,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遺物啊!怎能說給就給? 「隨你怎麼說。」 「你一定是很不舒服,才會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你快些上床休息,我去叫人來。」衣嫿淨快步來到他身畔,扶他上床。 她太疏忽了,明明一再叮嚀自己要好好照顧他,結果竟連他非常不舒服都沒發現,還跟他說了一堆話,假如他身上的毒更嚴重的話,全都是她的錯! 「我很好,你不用叫人來。」冥劍淵讓她扶他上床,他的確是有些累了,冒了些冷汗。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糟。」她拿起帕子輕輕拭去他額際的汗水,臉上儘是無法掩飾的擔憂。 「我沒事,歇會兒就沒事了。」她的憂慮一一看在冥劍淵眼裡。他怎麼會如此盲目,連顯而易見的事實都看不見呢?她是否愛他、是否在作戲,他怎麼會感受不到?心是最澄淨清楚的,當年他該做的是傾聽心的聲音,而非聽從其他雜音,因為言語可以作假欺騙,但心卻永遠無法造假、欺瞞。 他太蠢了!。若非今夜他一直留意著她的舉動,且也覺得皇甫行的出現過於突兀而留了心,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當年的事另有隱情。他被眾人的謊言所欺騙,連他深愛的女人都騙了他。她究竟為何要騙他,他會查出來的。 現在,他不想讓她知曉他聽見了她與皇甫行的談話,也不想她知道他已知曉她的欺瞞,正如她想保護他一般,他也要保護她。 「你確定?真不要我讓人請賀叔過來?」她還是不放心。 「對。你也累了,躺下來休息吧,就在我身邊。」她得待在他看得見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看他的臉色並未變得更加蒼白難看,似乎也不再直冒冷汗了,她這才稍稍放心,輕輕地在他身邊躺下。 剛剛他說要娶她的話仍在心裡發酵,她好想開心地對他微笑,好想摟著他不斷傾訴她的喜悅,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因為皇甫行的威脅仍使她恐懼。 「告訴我,這些年你在『菩提寺』裡都做些什麼事?」 冥劍淵回想起當年她的父親衣青雲、兄長衣樺耀二人主張她犯了錯事就該負責,而送她進「菩提寺」正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一事。他們在隱瞞什麼?而她同意一輩子待在「菩提寺」裡,是和他們做了什麼條件交換嗎? 當時他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後,又爆發她偷竊幽冥劍譜一事,他受到太大的衝擊,許多事都沒能仔細推敲琢磨,再加上她又親口承認偷了幽冥劍譜以及根本就沒愛過他一事,更是讓他大受打擊,真以為她接近他就只為了幽冥劍譜。 現下仔細想想,她沒學過武,對江湖事也漠不關心,要幽冥劍譜做什麼?有太多、太多的破綻了,他當初為何會蠢得沒發現? 究竟是誰盜取了幽冥劍譜?她一定知情,且一發現便馬上為他取了回來,更背上黑鍋,甘於承受世人的辱罵。她為何要如此?到底是什麼原因逼她如此委屈? 冥劍淵想問她的事有太多、太多,但因現在還不是時候,唯有先隱忍下來。 「為了贖罪,所以我每天都在佛前誦經懺悔。」在「菩提寺」的日子再簡單不過,沒有世俗紛擾,時間彷彿就此停留,她整日誦經為他祈福,希冀他一切安好。 但……是她不夠虔誠嗎?還是不夠努力?否則他怎麼會身中奇毒? 不!其實她內心清楚得很,他會中毒全是她惹出來的,如果這世間沒有她,他必定可以過得更好,根本就不會中毒。 「那樣的生活肯定很無聊。」想像她坐在佛祖前不斷誦經,她的青春就在「菩提寺」中虛度,他的心不禁一揪,為她感到不捨。 「其實並不會,久了就習慣了。何況待在那裡,我的心也得到了平靜。」若非她從小到大就被父母養在深閨,要她長年居住在沉寂的「菩提寺」,恐怕她是會熬不過去的,但她成功地走過來了。現在回頭想想,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這些年你學到了什麼?」 「我學會更堅強,也更加瞭解什麼才是我想要的。」她不再是那個嬌柔的衣嫿淨,也不會再成日不知所措、以淚洗面,她受夠自己的軟弱了,她想要變得強壯,強壯到足以保護所有想要保護的人。 「什麼是你想要的?」他柔著聲問。 「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她避開他的疑問,不想讓他知道他才是她想要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興趣?」不用她說,他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 「你真那麼想知道?好,我就告訴你,滿足你的好奇心。我想要的是權勢與名利,我就和我爹、我哥哥一樣貪得無厭。這些年我在『菩提寺』受夠了,你帶我出來正好讓我解脫,我不想再回去,這就是實情。」她用他當年忿忿羞辱過她的話來回他。不可否認,儘管當年特意要造成他的誤解,可是他的話仍舊在她的心口劃下了一大道血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