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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果麗 「你是誰?」她很眼熟,但她的身份他怎麼就是回想不起,甚至,他發現他有個更大的問題了。「我又是誰?」 「什麼?」伊芙驚叫著。 一旁的醫生及護士也因為他的問題而明顯錯愕。 「我是伊芙呀!你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他直覺性地回應著。 雖然他忘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但直覺告訴他,他沒有未婚妻。 聽見了這句話,伊芙一臉受傷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怎能忘了她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誤。 「醫生?」伊芙驚慌的眼神緊緊地瞅著一旁的醫生。 「請問你還記得些什麼?」醫生神情凝重地問著,心底已經有了可能性的答案。 聽見醫生的問話,他偏著頭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模樣。 半晌後,他搖著頭。 「現在什麼都很亂,很多畫面、很多臉孔,但我怎麼都拼湊不起來,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隱約有著某些直覺……」說到後面,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了。 就好像內心有個聲音很篤定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但他無法說出為什麼。女人一臉受傷的模樣讓他遲疑了,感覺一切全都好混亂,難道他的直覺是錯的? 所以,他目前的狀況無法解釋再多了。 聽見他這麼回應後,醫生又問了一些有關他生活週遭的相關問題,然而得到的答案不是搖頭說不知道,就是偏著頭說他想不起來。 「怎麼會?」一旁伊芙的情緒隨著這異常的狀況越顯焦慮,但她並非專業人士,無法理解這一切,除了等待她別無選擇。 最後,醫生沉著聲說:「看來這很可能是腦子裡的血塊壓迫神經所產生的短暫失憶現象。」 「那麼……等血塊消散後就能恢復嗎?」 「沒意外的話,是的。」人體的大腦是很複雜的,更是沒有絕對的,他無法給出百分百的保證。 「沒意外?」伊芙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床上的男人也是。 「沒意外的話,他腦子裡的血塊會自動消散,而受到壓迫的神經系統也會逐漸恢復,但若是血塊無法散去,那麼屆時就得評估是否需要接受手術了。」 第5章(1) 一星期後 美國紐約 落地窗上的窗簾半掩著,金色光束穿透玻璃斜照在光滑木質地板上,窗外車水馬龍喧囂繁多,然而,吵雜的聲響卻怎麼也傳不進偌大寂靜的臥房裡,所有的煩囂喧鬧全都隔絕在牆垣之外。 男人靜靜地坐在床沿,臉上並無多餘的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是放空的。 一直到房門被敲響了,他才將遠走的神智拉回。 「請進。」 「子軒,吃飯了。」打開房門,伊芙輕聲向他喊道。 房內若不是有撒入的金色光陽,肯定是一片幽暗,但陽光所無法照射的部分,視線仍是不夠明亮,伊芙可是忍了又忍,才克制住自己不動手去開啟電燈開關。 所以,肉眼上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而在心底,她也一樣看不清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三天前他們與傑西一同回到了美國,為了避免媒體的打擾,他們在紐約市區臨時租下了公寓,隔絕所有人的打擾。 他們並未對外公開他的傷勢,也未曾說明究竟是巨星鄔子傑,還是精明能幹的經紀人鄔子軒活了下來。 所以,現在各式各樣的揣測滿天飛,甚至有記者大贍猜測,經紀公司之所以不願透露任何消息,是因為那場嚴重的車禍,讓雙胞胎兄弟一人當場死亡,另一人傷勢嚴重,兩人可能早已雙雙過世。 而事實究竟為何,只有當事人及少數親近他們的人明白。 這間公寓很大,樓下有著嚴密的人員出入管理,進出不易,而能走入這屋裡的,除了住在裡頭的兩人,就只剩傑西了。 面無表情地在飯桌上坐定,男人沒多說什麼,只是專心在吃飯這個動作上面。 坐在對面的伊芙看著他,著實沒有胃口。 他額頭上的傷口縫了幾針,早已拆線,留下了一道約莫五公分長的傷疤,那無損他俊美的臉龐,只是……她看了卻是莫名的刺眼,這或許是這一連串教人心煩意亂的後遺症之一。 她的男人矢去了記憶,莫名成了陌生人,連同他生活起居上的一些習慣動作都跟著改變。失憶會教人改變習慣嗎?看來下回她得問問醫生這個問題。 發現了伊芙注視的目光,男人停下手裡進食的動作回望著她。「有事?」 「好吃嗎?」伊芙搖著頭,目光改投在他拿著叉子的右手上。 她不擅料理,卻又不想讓陌生人打擾他休養,所以打消請廚子的念頭,只得餐餐叫外賣。 但外賣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左手上仍裹著石膏,生活大小事情只能依賴右手解決——他明明是個左撇子,即使被迫使用另一隻手,也不該是這麼順手才是。 「還行。」 「你的右手……」 「右手怎麼了?」 「沒有,看來你已經非常習慣使用右手了。」伊芙以為話題會在這句話之後結束,卻沒料想到他接了一句完全意外的話。 「我本來就是右撇子。」這是下意識的回答。 語畢,伊芙一愣,男人也一愣。 伊芙變了臉色,鄔子軒不是右撇子! 而男人也隨即恢復正常不過的神色,但他心底納悶的問題又多了一個——他如何篤定自己是右撇子呢?就好像篤定她不是他的未婚妻那般。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他就是知道這些莫名的篤定是對的,但他無法再次說出口,因為對面女人臉上受傷的表情不是假裝出來的。 他是對的,但那不表示她說了謊,那……問題到底出在哪呢? 現下是沒能有個答案了,但他隱約明白一切問題或許可以在他的記憶中找出答案來,面前提是他必須恢復記憶。 餐桌上一陣沉默,就在他們用餐結束後,伊芙的手機警了起來。 「好的,我馬上為您開門。」她很快地結束通話,這又對著對座的男人說:「是傑西,他到樓下了。」 「傑西。」面對這位據說是他最親近的叔叔,他心底有股踏實的親切感,直覺地知道他從前十分地敬愛這位長者。 頭髮灰白的傑西一臉疲憊,神情看似十分平靜,但那只深邃的綠眸中有藏不住的悲痛。 「手還痛嗎?」傑西關心地問。 他搖著頭說:「您看起來需要休息。」 醒來的第二天,雖然他暫時遺失了記憶,但傑西沒有隱瞞他任何事,從車禍到死去的兄弟,甚至也將他倆的身份及背景一一說明。 乍聽自己的兄弟死亡的訊息,雖然他想不起任何有關他的事物,但一股悲不可抑的情緒湧出,他哭了好久、好久…… 他能明白那份悲傷的心情,知道那是短時間內難以平復的,他不能,傑西不能,另一個女人也不能。 那個差一點成為他大嫂的女人,他醒來後便沒見著,伊芙說她太傷心仍無法接受這一切的打擊,所以離開了,希望下回再見到她時,她已能走出傷痛——大家都是。 「會的,等你決定完幾個問題後。」 伊芙從廚房裡端出果汁來到傑西面前,同時也給了鄔子軒及自己一杯,這才挑了另一頭的沙發坐下。 她的男人坐在單人沙發椅上,她知道他這是在與她保持距離,就像他堅持與她分房居住的意思是一樣的;他失憶並且尚未認同她的身份,即使明白她已懷了他的孩子,仍是不曾改變心意。 「現在經紀公司仍在等待你的答覆,他們仍是十分希望你能以鄔子傑的身份出現在螢光幕前,這一點我不給任何意見,由你自己決定。但若你決定接受這個提議,那表示你這輩子就不再是鄔子軒,連同墓碑上的名字也得更改。」那就表示大家必須假裝死去的人是鄔子軒。 這是經紀公司強烈的希望,也是抑止粉絲傷心與失落,而任何人都知道鄔子傑是多麼熱愛演戲,若是鄔子軒願意替代他的位置,他肯定是歡喜的。 只是……那表示他必須將自己的未來全數抹去,所以這件事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人都無法為他做決定,也不能干涉他的想法,得由他自己思索並給出答案。 「你知道的,這事本不該催促你做出決定,因為你的記憶尚未回復,但子傑需要盡快入土為安……」傑西思及當初看見鄔子傑慘不忍睹的模樣,當場泣不成聲,悲痛欲絕,現在他仍是沒有勇氣見他第二回,但他絕對需要盡快入土為安。 本以為他應該無法立即給出明確的答案,傑西這回過來只是打算要他短時間內再好好認真考慮這個問題,卻意外地得到這樣的回答—— 「我答應。」這是毫不遲疑的堅決口吻。 對於他的回答,傑西沒有意外,因為這是對大家都好的結果,經紀公司仍可接續早已與廠商們簽定的合作關係,粉絲們毋需傷心或惋惜;而鄔子軒可以替兄長將美好的身影繼續展現在眾人眼前,而不是讓人惋惜他淒慘的死況,這是他所能為他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