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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艾樂    


  「回去吧。」他疲憊的轉身。

  「王爺,不如再多……」修長的指狠狠地扣著她的腕,將她拉上馬車。

  馬車裡,他流露出的悲傷,如同刺入眼睛的利刃。

  他們沒有說話,他一遍一遍用失神的眼神的凌遲著她。

  「你答應我,你會娶妻,你會有子嗣。」孤霜同樣冷著臉提醒他。

  「我會有王妃,這是我的有的放矢。而這個王妃之位在我心裡。永遠都是你的。」

  瞬間像被抽乾勇氣,她一句話也不能反駁。

  隨後,比爭吵更難熬的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彼此都耗盡心力,都怕再說一句,會引來淚水和決裂。

  他怨她、怪她,不再與她說話。

  三日之後,沉默的凌遲終止。

  「王爺,這是工部尚書千金的畫像,這是鎮國公孫女的畫像,這是左金吾衛之妹的畫像。她們幾位都是有口皆碑的賢淑姑娘,王爺前幾日已在城外見過她們,請王爺選一位吧,王妃之位一直空懸著,皇上十分擔憂啊,數次托高公公來催促卑職為你說一門親事。老王妃年事已高,你……」官媒跪在興慶宮殿前,口沫橫飛。

  另兩位官媒一同跪在地上。

  「都拿走。」

  「王爺,這些工部尚書、鎮國公、左金吾衛寫來的婚書。只要你願意,收下任何一封,還是全收下,幾位姑娘都願意一同嫁入儀王府,我們將為王爺籌備一個空間盛大的婚禮。」

  「真是辛苦你們了!來人啊,把這三個混蛋給我打出去。」他的臉上已黑成一片。

  「王爺,本朝還沒有王爺年過三十,尚未娶妻的先例。」官媒冒著冷汗說道。

  「啊,別打別打,王爺,卑職知錯了。」官媒被湧上來的侍衛打得哀哀叫。

  只見一抹朱紅閃過,官媒手上的婚書被人抄走。

  「王爺,請你收下婚書。」孤霜高舉婚書,雙膝跪在冷冷的青石上。

  狂風大作,烏雲密佈,隱隱有閃電劃過。

  「起來!」他低沉地喝道。

  「請王爺收下婚書。」她絲毫不讓。

  第8章(2)

  他要她,而她,要親手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血淋淋,帶著創痛的抗爭。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樣逼他?

  她心痛自己不得不傷他。

  雙方都不想妥協。

  一切彷彿都停住。

  她跪在地上,螓首低垂。

  他衣著單薄,靜靜地站在寒風中。

  「老王妃到。」院裡有人通報。

  身披貂皮大氅的老王妃在眾婢的簇擁下,緩步來到興慶宮前,沉穩地看了看早已面色難看的兒子。

  「阿蓮,出什麼事了?」老王妃問道。

  小步移到她身側,蓮夫人微微躬身,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千海,收下婚書,別辜負了這位媒婆和官媒的心意。」她嚴肅地說,目光在孤霜的身上流轉。有審視、有猜疑、有冷酷。

  「王爺,收下婚書。」孤霜再說了一遍。

  「蓮姨,將我娘請入內。」淳於千海的視線始終沒從孤霜的身上轉開。

  聞言,老王妃沉下臉。她這個兒子,只要一碰到這個女人,就變得異常盲目,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他的腦子裡。

  「老王妃,外頭太冷,還是入屋暖暖的好。」蓮夫人攙過老王妃,領她往內而去。

  殿前,兩人仍無聲的對立。

  寒風越吹越烈,淅瀝嘩啦,雨滴從沿灰的去裡墜下。

  濕透的衣衫,被風一吹根本無法御寒,刺骨的冷意,凍紫的兩人的嘴唇。

  「起來。」

  「請王爺收下婚書。」凍僵的她沒有一絲動搖。

  淒風苦雨,一陣悶人的沉默。

  「她們個個都是王妃的不二人選。見過王爺後,都對您傾心,王爺還在猶豫什麼?」

  雨水慢慢變成雪片,地上多了一層淡淡的白色。

  他吐氣成霜,咬著牙道:「我不會接受。起來。」

  高舉的手臂和紅紅的婚書上,沾上晶瑩的雪花。

  「你不接受,我不會起來。」他不能再放逐自己,他需要走上屬於一個王爺該走的路,而不是為她停留在原地。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等到你站起來為止。」

  「王爺,請保重!」

  「王爺!身體要緊。」

  下人們都屈著膝,圍著兩人跪了一圈。

  此時,就算是天崩地裂,兩人也不會放棄各自的堅持。

  跳躍、飛旋的雪花在天地間紛紛揚揚。一個時辰後,天與地的界線被一種顏色吞沒。

  龍湖之上一片濛濛霧氣,遠處佛寺的鐘聲在整個長安的上空迴盪。

  他們誰也不想向對方妥協。

  放開手,他將永遠失去她。雪地裡靜跪的身影讓他一陣心痛。沒有她,他的心似浮萍,無根,隨風起落飄動,苦苦尋找著曾經停靠過的水岸,也似這雪花,毫無重力地墜入大地,埋入泥上。她猛然撞進他的生命,改變了許多事。他不再執著於記憶,不願再一個人獨處。他的心再不似浮萍,而是溫暖卻多傷的種子,在疼痛中請求她的照拂。

  放開她,他又將被打回原形。

  她給了他很多拒絕、很多傷害,這一生,他從未如此低聲下氣地去求一個女人留下。

  寒冷的天氣,彷彿凍住他的血脈,令他通體冰冷。

  她越是抗拒,越是想逃,他就越是無法放手。她是他的荊棘之花,抱住她會很痛,卻痛得酣暢,不甘罷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雪在轉大,他發已白,她的臉覆蓋冰雪。他們好似在這裡對抗了一生一世,從天地洪荒時代起,就這樣對持。

  對立中又有著無限情深。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

  強大的愛意超出體能的範圍,支撐著她小小的,已沒有知覺的身體。

  朝朝暮暮,是愛,執子之手,是愛,舉案齊眉,是愛。而此時,讓心愛的人回歸本該平順的人生,更是愛。

  她怎會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她愛他啊,這才比任何時候都激烈。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開口了。

  「你真的要我娶她們?」聲音沙啞蒼涼。

  隔了半晌,孤霜顫抖地道:「是。」

  帶著異常平靜地走到她面前,淳於千海取過婚書,長長的指頭在婚書上敲打。

  一下一下都令在場的人毛骨悚然。

  「你還真是盡忠職守的媒婆。哈哈……」拿著婚書,他繞過她,迎著風雪,走向大門,「來人,備車,我要進宮。既然有喜事要辦,怎能不去宮裡報報喜。」

  侍衛、東藍、益壽在雪上快速移動,追隨儀王的身影都出了興廣宮。

  他拿走了婚書,他接受了!孤霜跪坐在雪地上,積雪的地面到處都是雜亂的腳印,一片狼籍,如同她的心。

  「這場婚事,你能拿多少錢?這麼拚命?」三個官媒撫著吃痛的屁股走過她身邊,丟下這句話。

  她沉默不語。

  三個官媒走後,孤霜用足最後的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回過頭,看見興慶殿的屋簷下,站著老王妃和蓮夫人。

  隔空相望,警告、慍怒的眼神,她不會錯認。

  是時候離開長安,離開他了。他即將娶回一位王妃,也許是工部尚書的千金,也許是鎮國公的孫女,也有可能是左金吾衛的妹妹。甚至是她們三個一起迎進門,他的身邊太過擁擠,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她沒有辦法,親眼看他娶別人,那比凌遲她的肉體更痛苦。

  如同當初的約定,她可以離開了。

  透過雪霧,她看了看這座宮殿,快速梭巡,每一處,她都不放過。她要用力記得,所有在這裡與他共度的時光。

  飛奔著,她很快來到長安大街上。

  繁華的長安,即將被她撇下,興慶宮也將從她身後消失。

  下雪天真好,孤霜不由得酸楚的想,淚流出來會被凍成霜,路人將以為那是雪,沒有人注意那是淚。

  兩隻眼睛在雪地裡顯得格外血紅。

  拖著朱紅長裙,她一步一步走向西市的關家藥鋪,快到門前,她躲進旁邊的茶鋪。等了半個時辰,一個灰衣小廝撐著傘往藥鋪走去。

  「笑兒。」她叫道。

  「孤霜!」撐著油紙傘的君莫笑連忙抬頭,「你怎麼了?」手一鬆,油紙傘飄到了雪地上,他心急地上前牽住好友沒有溫度的手。

  「我很好啊。」熱淚湧出眼眶。

  「你不好,你很不好。」君莫笑焦灼地拉她進茶鋪的簾後。

  「大嬸,能多給我們一個炭爐嗎?」他向茶鋪老闆說道。

  「就來就來,哎呀,這位小媳婦怎麼了?」孤霜的樣子嚇了老闆一跳。她雙眼紅得教人不忍卒睹,雙頰凍得又紅又紫,滿頭是濕漉漉的半融冰雪。

  好心的老闆搬來好幾個爐子,陣陣暖意包圍著孤霜。

  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握住君莫笑的。

  「他對你不好?」他的瞳裡是陰狠光芒。

  孤霜咬著唇,一直搖頭。

  他是這個世上,最瞭解孤霜經歷的人。此時,常在孤霜面前裝弱小的君莫笑,恢復他的本性,他義氣地守著她,幫她抹淚。

  「孤霜姐姐,讓我也抹去你的記憶吧,你就不會再想他,再痛苦了。」耗費靈力,即使被打回原形,他也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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