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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葉雙    


  想起他們的疼寵,婁含彤再次滿足的勾唇而笑,打石凳上站起身子,一旋身,竟見莫向晚神情陰狠地在不遠處望著她。

  結結實實給嚇了一跳,婁含彤想逃,卻也心知自己躲不過,她應該就是衝著她來的吧!

  於是她停在原地不動,望著莫向晚緩緩朝她走來。

  「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雖然繆家已卸去紅綵燈籠,也全然沒了辦喜事的模樣,莫向晚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只要這女人還在的一天,她的心便一天不能安。

  婁含彤望著那滿眼憤慨的莫向晚默默不言,心有些發疼,因為瞧著莫向晚,就像瞧見她那悲苦的娘一般。

  她一點也不想爭,爭到了又如何,男人若非真心相待,就算爭到了,也是徒然。

  為愛瘋狂的滋味她不想嘗,就算知道自己動了心、動了情,她還是決定要離開。

  「我明兒個就走。」

  「就這樣?」這樣的不戰而屈完全出乎她的想像,莫向晚望著婁含彤那平和的態度,竟只覺得刺眼,完全感受不到勝利的喜悅。

  一股怒意就從胸臆之中熊熊燃燒起來,她的平靜更顯得自己的狼狽。

  旁人或許不知道,可她卻一清二楚,若非她用自身的權勢威脅繆傲夏就犯,只怕那個傲然的男人,連瞧都不會瞧上她一眼。

  她一向不是個會自憐自艾的人,但是她這個小小的女婢,卻讓她有了自憐的感受。

  可惡!她憑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不是嗎?

  想到這裡,她驀地揚手,一記毫不留情的巴掌,打得婁含彤的頰畔又麻又燙。

  這姑娘可真是野蠻,動不動就打人。

  嘴裡的腥甜和發麻的臉頰,讓婁含彤知道,自己的臉頰又得腫得像個包子似的好些天了。

  上回被打,還有繆傲夏替她抹藥,雖然他的舉動粗魯,可那難得一見的溫柔,卻在不知不覺間上了心。

  「難道你不在乎嗎?」莫向晚望首婁含彤那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忍不住厲聲質問。

  「誰說我不在乎。」

  「既然在乎,為何既不爭,也不搶,你以為你用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就能讓繆傲夏心軟,回心轉意?」

  面對她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質問,婁含彤抿唇不語。

  不說,是因為知道莫向晚不會懂。

  爭來的、搶來的,從來就不會長久。

  「你放心吧,我明兒個一早就走。」她只說了她最想知道的,其餘的她不多語,反正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小心闖入這場荒謬戲碼的配角。

  只希望她的退讓與不爭不鬧,終究能為繆傲夏換來一些幸福,這樣就夠了。

  「你……你為什麼?!」莫向晚瞪著她,依然覺得婁含彤這樣的反應不正常。

  莫向晚清楚明白她是真的喜歡繆傲夏,但怎麼到頭來,她卻完全不爭不搶,走得這樣輕鬆恣意。

  深吸一口氣,婁含彤不再多說什麼,就往屋子裡頭走去。

  天快黑了,這可是她待在繆家的最後一夜,她得快些進屋去,雖然明兒個會流落何方還不曉得。

  前途茫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了這場莫名發生,卻讓她失去了心的鬧劇。

  但是她並不害怕,她始終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在婁含彤與莫向晚錯身之際,心中一絲懸念,讓她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會好好愛他一輩子,好好的照顧他吧?」

  她認為莫向晚和繆傲夏其實是同一類人,都太狂傲,也太自我。這樣的兩人若非愛得極深,就是恨得極深。

  就像……她爹跟她娘一樣。

  「這事不勞你操心。」莫向晚冷眼一掃,又瞪得婁含彤渾身疙瘩。

  哼,都要走了,還要說那麼多,她得小心一些,要是這個丫頭膽敢使出什麼詭計,她可不想落得一場空。

  心,狠狠抽痛頭著。

  望著那腫得像是顆白饅頭的頰,繆傲夏的心緊緊揪著。

  就著窗欞外灑落的月光,他輕輕踏著無聲的步伐,不想驚醒頰畔猶殘留兩彎淚痕的她。

  看著她在睡夢之中的荏弱模樣,繆傲夏恨不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然後細細呵疼。

  可是……他不行!

  他很清楚,以莫向晚的心性,當她決定逼他就犯之時,一定也埋藏自己的眼線在繆府之中。

  為了一勞永逸的大計,他不能驚動任何人。

  他本不該來,可當他聽到今兒個莫向晚又來府裡撒野時,他恨不得立刻待在她的身邊,若非燕懷柳和易慕秋兩人拼了命留住他。

  以他的性子,早不管三七二十一衝回家中,好好教訓那女人一番。

  那些許粗糙的大掌,輕輕撫上婁含彤臉上的紅印子,一陣不忍與心疼,在他心裡交纏。

  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傻傻讓人欺負?那傻勁,讓他心疼得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無聲低歎一口氣,繆傲夏探手入懷,取出一個細緻的瓶子,急急掀蓋挑藥,這種伺候人的事,果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有別於上回自己惡意的因為想出一口悶氣,所以用上藥為名,故意在她那頰上使勁揉捏,惹得她呲牙咧嘴的,繆傲夏忍不住輕笑出聲。

  現在回頭想想,只怕那時自個兒的心就已深陷,只是他竟毫無所覺。

  所以,才會因為她明顯流露的不在意,勃然大怒,又小鼻子、小眼睛的用小人招數洩恨。

  這丫頭只怕天生就是來磨他的,竟讓他不知不覺,陷得那麼深、那麼狂。

  掀唇輕笑,那笑容卻惹得沉睡中的婁含彤皺起眉頭來。

  「你也睡得不安穩嗎?」繆傲夏帶笑輕喃。

  上完藥,他知道自己該趁著夜色尚黑,趕緊離去,免得打草驚蛇,可心中那濃烈的不捨,竟讓他怎麼也無法邁開步伐。

  雙眸再望向婁含彤即使睡著,也不甚舒坦的臉龐,繆傲夏天性中那無視一切的性子又起。

  接著他索性褪去鞋襪,翻身上榻。

  只想陪她一會兒,否則一待她明日離開繆家,能再將她擁入懷中,已不知是何時了。

  輕輕地將她收攏在自己的懷裡,正想恣意享受軟玉溫香在懷的感覺,可婁含彤這丫頭卻在這個時候睜開迷濛的雙眸。

  是夢吧!

  因為太過思念,所以盼來了他入夢中。

  「睡吧。」迎著她震驚的目光,繆傲夏從來就不想向她解釋太多,就怕她一人在外生活,心裡頭卻還得擔心他。

  所以不等她開口,便趁著她仍然傻不隆咚之際,伸手點了她的睡穴。

  說他任性也罷,可他就是要用這樣任性的方式愛著她。

  既然已經點了她睡穴,繆傲夏便大刺刺將她攬進懷中,密密實實抱著,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從此合而為一似的。

  眷戀不捨抱著她良久,直至月色將褪,不遠處的雞鳴此起彼落響起,繆傲夏這才不捨的起身。

  走了數步,又回眸瞧了一眼,才讓自己消失在殘存的黑暗之中。

  「等等!」

  領著義父義母,還有一包幾乎沒半點重量的小包袱,婁含彤一如來時一般,從最僻靜的小門步出繆家。

  「丫頭,你確定要離開嗎?」雖然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從女兒那日漸黯然的神色,王大娘多少也瞧出一絲端倪。

  聽到那問題,婁含彤即將邁出的步伐微微一頓。

  不捨又如何?世間事豈能盡如人意?

  她是不捨,可更不想讓繆傲夏為難。

  昨夜夢中那似真似幻的一眼,始終在婁含彤腦海中盤桓不去,明知道現在他不可能來,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回首再回首。

  只盼再看一眼,只要一次,即使只是匆匆一瞥,也無妨。

  「少夫人,請留步!」沒改了稱呼,皇甫青柳急急開口留人。

  「還有事嗎?皇甫總管?」望著皇甫青柳,婁含彤想起初踏進繆家時,那種無憂無慮,對照今日沉甸甸的心情,一種恍若隔世之感湧上心頭,即使再努力隱忍,也還是紅了眼眶。

  「這是主子爺交代我交給你的。」

  伸手,收過皇甫總管遞過來的東西,婁含彤的心竟募地闖起一股期待。

  但拆開了小包袱,只見一張賣身合同和一大迭銀票,再無其餘之物。

  斂眸掩去眸底翻騰的失望,婁含彤伸手撿去那張她入繆府時親手簽下的賣身合同,然後分文不取轉身離去。

  「少夫人,這些……」

  皇甫青柳衡著那背影喊道,但這回婁含彤卻頭也不回地離去。

  在大街上和一名男子錯身而過,婁含彤回首一瞥,一顆心就要躍至胸口。

  一雙眸子滿含希冀的四處尋找,但還是失望。

  呆愣擰立街頭,婁含彤這才發現原來眷戀已經那麼深,即使她已離開繆家十日,也已在一處作坊找著線女的活兒。

  看似有了新的生活,卻還是不由自企盼能再見他一面。

  第7章(2)

  突然間,有人輕拍她的肩,讓她回了神,婁含彤募地回首,一見來人,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立刻一片刷白。

  想逃,卻已經來不及了。

  放眼望去,那向家的家奴已將她團團圍住,顯然吃了上次的虧,這次向雲天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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