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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余宛宛    


  若不是因為顧忌著師父身上還有無數長針,她早就撲到他身上又叫又跳了。獨孤蘭君瞪她一眼,然後緩緩將她的手舉到他的頰邊貼著。

  「我沒想到你會回來,更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和你在一起。」他虛弱地說道。「因為我是一隻喜鵲啊!你和我在一起,就會有好事發生的。」喜鵲撫著師父的臉頰,淚水從眼眶滑了下來。

  她好高興,這輩子終於能夠大聲地說自己是只名副其實的喜鵲了。

  獨孤蘭君雙唇一揚,眼陣噙笑地凝望著她。

  上官瑾最討厭這種兩情相悅的時刻,冷哼一聲,擠開了喜鵲。「喜鵲個頭!你們要活下來,靠的都是我。」

  「多謝。」獨孤蘭君凝視著上官大夫的眼,真誠地說道。

  上官瑾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對著他粲然一笑。「我與你之間何須言謝。」獨孤蘭君唇角一勾,閉上眼,然後——

  昏了過去。

  第11章(1)

  三個月後,巫咸國。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兒。你們回去把這書抄上一遍。」

  上官瑾對著學堂裡的一票學生扔下一本醫書,便頭也不回地跑出學堂。

  開什麼玩笑,他留在巫咸國的最大原因,可不是為了作育英才啊。

  每天如果不讓他瞧一瞧獨孤蘭君,他待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他又不是巫咸國的人,做牛做馬還不都是為了心上人?

  上官瑾看向天際,發現夕陽正在西下,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湖邊。

  行經前往湖邊必經之路的藥草園,祭族人正在忙碌地記載藥草的生長,上官瑾對他們的招呼,胡亂地一揮手後,便又匆忙往前。

  上官瑾才踏上拂岸的木棧小道,便瞧見了獨孤蘭君正斜躺在湖畔亭台的長榻間。

  獨孤蘭君絲緞般的長髮正飄揚,白玉般的側臉在夕陽餘暉下閃著耀眼光芒,那對遠眺的美目能讓太陽慚愧到要落日,那只白玉般手臂隨意一擱便是風情。

  上官瑾迷醉地佇足欣賞了一會兒,覺得唯一礙眼的,就是獨孤蘭君身邊那只吵死人的——

  喜鵲!

  正確來說,是獨孤蘭君正斜躺在她肩臂上的那個喜鵲。

  上官瑾板著臉,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不快地往前走,遠遠就聽見喜鵲嘀嘀咕咕地傻叫著——

  「師父。」喜鵲低頭注視著獨孤蘭君,滿足地長歎了口氣。

  「嗯?」獨孤蘭君揚陣看了她一眼,眼若秋水。

  喜鵲屏住氣息,指尖撫著他的眉眼鼻唇,只覺一切都好不真實,直到他張嘴重咬了她一口之後,她才驚醒過來。

  「師父。」她又傻傻地喚一聲。

  「有事嗎?」他掐了下她的腮幫子,滿意她臉頰總算又恢復了圓潤的模樣。他爹過世之後,她大病了一場,上官大夫說她是被嚇出病來。這一病,病了有半個月的時間,連飯都吃不下。是他忙著三餐外加點心地餵著,才好不容易將她養胖了一些。

  「有話快說,不然就閉嘴。」獨孤蘭君又掐了下她的腮幫子,瞥她一眼。上官瑾看到這一幕,心情大滿足了。他就知道獨孤蘭君早晚是要厭倦喜鵲的。「師父——」喜鵲趕在獨孤蘭君還未發怒之前,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他。「我好開心你活著,而且還會罵我喔!」

  獨孤蘭君緊緊回抱著她,將臉龐埋入她的頸間。

  這一路上,每一步都是險棋,一個沒接續好,他就是死路一條了。

  事實上,他是抱著必死決心,才會躺在祭台之上的。誰知道他的靈竟自有意志地與喜鵲相通,讓她夢到了一切,且因為心繫於他而返回巫咸國。加上上官大夫的急智,他這條命竟然被撿了回來。

  獨孤蘭君微微抬頭,從眼尾餘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後,他立刻挑起她的臉龐,激切吻住她的唇,糾纏住她的唇舌,攫取著她的溫暖……

  「現在在外頭呢。」喜鵲紅著臉,推了推他。

  「對,而且我剛看到上官大夫來了。」獨孤蘭君在她唇上低語道。

  喜鵲聞言,立刻使勁全力推開他。

  獨孤蘭君不防她力道之大,整個人竟被推下了長榻。

  「獨孤公子,你沒事吧!」上官瑾飛也似地朝他們直撲而來。

  「沒事。」獨孤蘭君在上官瑾還來不及攙扶起他前,便自己站了起來。

  上官瑾失望地看著自己來不及出手的手掌,長歎了口氣後,還是挨近了獨孤蘭君一點,放柔聲音說道:「你的身體還好嗎?傷口雖然已經痊癒,但你夜裡還是要跟體內的那些魂體交戰。白天若是可以,還是要多休息。開給你的補湯藥方,要記得喝。」

  「不勞費心,一切很好。」獨孤蘭君瞄了妻子一眼。

  喜鵲瞬間擋到他們兩人中間,笑嘻嘻地說道:「上官大夫,今天學堂那邊一切還好嗎?」喜鵲朝上官瑾靠近一步。

  「獨孤公子交代下來的事,我能不做好嗎?」上官瑾冷哼一聲,後退了一步。

  「你們都好、都厲害。」喜鵲開心地拍著手說道。

  這段時間的巫咸國,早不是巫滿掌政時期的陰暗模樣。

  在巫滿過世之時,獨孤蘭君雖仍傷重,卻仍決定在第一時間,先封鎖住他爹的死訊。然後,他以父親的祭師之印,向全國宣佈從今之後取消祭人的儀式。

  之後,他派了上官大夫及古薩教導祭族人去除水母毒草的方式,並在他傷勢稍愈之後,分別召來東西南北四大巫師,讓他們從他爹那裡取得他們足以過上幾輩子的財富,讓他們同意解散不到千人的巫族,並且從此離開巫咸國。

  獨孤蘭君知道這些巫師若是結合起來,他們的巫術仍然足以呼風喚雨,甚至能讓巫咸國陷入貪婪腐敗之間,不如盡快將他們分散至各地。

  獨孤蘭君至此才對祭族人宣佈了父親的死訊,並讓古薩當傳聲人,讓祭族自行選擇是否仍要留在巫咸國。畢竟,巫咸國除了巫術之外的大小諸事,原就是由祭族人所擔當,如今只是將所有權力全都交還予他們罷了。

  只是,出乎獨孤蘭君意外的,選擇離開的祭族人只是少數,他們甚至提出了希望獨孤蘭君繼續管理巫咸國的意願。

  獨孤蘭君對於擔此大任並無興趣,但他因為父親之前的所作所為,而對祭族人有愧,因而決定在這特殊時期接下了「祭師」此一領導職。

  而在此時,上官大夫正因為找到許多特殊藥草而樂不可支,獨孤蘭君見狀,則乘機提出要求,希望上官大夫能將巫咸國變成醫國。

  獨孤蘭君一聲令下,上官大夫的學堂便開始籌備,大夫和有志學醫者開始聚集,村民也在上官大夫的帶領之下,開始學習種醫草。

  巫咸國以前的巫術、巫師只會傷人命,現在則是醫人命!

  喜鵲一忖及此,整個人再度樂不可支了起來。

  「這次如果不是有上官大夫的幫忙,事情不會如此順利。」喜鵲說道,用手肘撞了下獨孤蘭君的身側。

  「多謝。」獨孤蘭君勉強擠出一抹笑說道。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上官瑾深情款款地看著他。

  「上官大夫,你人在哪裡?上官大夫?」古薩的叫聲打斷了上官瑾的話。

  「煩死了!一天到晚都在找人,你們就沒有腦子,事情不懂得自己決定嗎?」上官瑾沉了臉,不快地說道。

  「大夫!你再不快點來,陳家公子就要把他們祖傳的醫書給帶回去了。那可是本百年的醫書!」古薩喊道。

  「叫他給我站住!」上官瑾一聽有百年醫書可看,立刻拔腿就往外衝。

  獨孤蘭君看著匆匆來去的上官瑾,修眉微微一斂,低頭對著喜鵲說道:「為什麼最近只要我們多聊一點,古薩就會來叫人?」

  「因為我叫古薩這麼做的啊。你不是說過,上官大夫每天都來找你,鐵定是沒事可做嗎?」喜鵲認真地說道。

  獨孤蘭君怔怔地看著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我是不是不該這麼做?」喜鵲嘴角一垮,立刻就要轉身前去道歉。「我這就去跟上官大夫還有古薩說……」

  「你做得不可能再更好了。我只是驚訝——」獨孤蘭君笑著攔住她,將她攬入懷裡。「看來你沒那麼傻了。」

  「真的嗎?」她呵呵傻笑著,興奮地仰頭看著他。「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樣誇我耶……」

  喜鵲聲未落地,眉毛眼睛便又皺成一團,焦急地揪著師父的衣裳。「那師父你會不會因此不喜歡我?其實,我還是傻的啊。像我到現在都還在後悔,當初答應上官大夫,讓你下一世當他老婆。」

  「你管得著我的下一世嗎?」獨孤蘭君掐了下她的腮幫子,修眉淺淺地一挑。

  「說的也是喔。」喜鵲點頭,卻不放心地扯了兩下他的手臂說道:「那你該不會想這輩子就對他以身相許吧!那樣的話,我怎麼辦,我是你的娘子啊。」

  他望著她的圓臉,突然間放心了。他果然還是比較習慣這只傻氣喜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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